第二十三章 古法煉丹
摘星樓之中發生的事情，陸平安並不知曉。
他隻是乘風而起，馬不停蹄地趕往桃木園。
倒不是說，他陸某人是沉不住氣的性子。
隻不過。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一旬時間過去。
陸平安那超過同境修士許多的靈識，已能察覺到軀體之中生機的流失。
逆轉陰陽，就像是高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讓他睡覺都不安穩。
禦風飛行大半個時辰，才終於趕在日暮前回到藥園洞府中。
此刻，仆役們已燒好了飯菜，正圍坐在一塊吃著晚飯。
嫋嫋煙氣在裏坊上空升起，夾帶著飯菜的香甜氣息。
“仙師，是陸仙師回來了。”
“陸仙師，今晚還一塊吃嗎？陳姨燉了好肉，可香了。”
仆役們瞧見天空中掠過的白衣，都是笑著起身打招呼。
放以往。
他們可不敢和宗門正式弟子這般說話。
但這位陸仙師，乃是心慈仁義之人，從不計較這些。
故而。
仆役們也一改往日苦哈哈的麵龐，變得更像是人一些了。
“不了，我還有些事需去解決。”
陸平安頭也不回，丟下一句話便遠去，
“二牛，記得給福財吃那丹丸。”
放往常，陸平安也就順便在這兒解決一頓，指點一番仆役們的修行。
可今天。
他隻是從上空飛過，不曾停留半分。
錯失仙人指點的機會，仆役們皆是扼腕歎息，連眼前的燉肉都感覺沒那麽香了。
李二牛卻是不管那麽多，和一旁福財在大鍋裏搶肉，吃得滿嘴流油。
他與兄長之所以拜入青雲宗，無非便是想賺取些銀錢，補貼家中弟妹所用。
成仙不成仙的，太遠太遠。
至於福財，卻是常年餓慣了肚子，每一餐飯，每一粒米，都萬分珍惜。
陸平安卻是不知這些，他落在藥園中心的洞府前，召出玉簡推門而入，直勾勾便奔著丹房去了。
進到丹房之後，一股煙熏火燎夾雜著各類藥渣的臭味，便直衝鼻腔。
饒是陸平安的性子，也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外門弟子的製式洞府，也不知經過多了多少任主人。
丹房四麵的牆壁，早便被爐火熏得黑黃。
他檢查了一番，丹爐雖是能用。
但因其中煉廢的丹藥太過於多，裏邊粘著的那層渣滓，用真元都刮不下來。
“難怪那摘星樓的小廝會說製式丹爐不好用。”
陸平安見此也隻能無奈搖頭。
這玩意能好用嗎？
一株好好的藥材丟下去，不消片刻便沾染上大量廢渣，成丹幾率能高便怪了。
陸平安先是施了個除塵術，將丹房的環境打掃一番。
而後，凝望眼前那破舊的丹爐，在心中思考著對策：
將就著用？
不行。
那些一品靈藥倒是不貴，可二品的決明子價格頗為高昂。
若是自己成丹率提不上去，恐怕就連真傳弟子的月俸，都無法支持那材料的價格。
那重新去買個丹爐？
更不行！
丹爐因其用途特殊，需能承受極高溫度的火焰，又要保證熱力在爐中均勻分布，還要采用易於靈識穿透的材料。
故此，製作一尊丹爐，需要用到的材料與工藝都是非同尋常。
連帶著。
哪怕是一品丹爐的價格，最低也都要上百下品靈石。
至於能夠煉製築基境丹藥的二品丹爐，價格更是無比誇張，是一品丹爐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
而自己需要煉製的續命丹，其中有一株二品靈藥，算是夾在一品與二品之間的丹藥。
若是買一尊全新的一品丹爐，成丹率雖能提升少許。
但相較起其誇張的價格，還不如用這份靈石去多買些靈藥劃算。
至於二品丹爐，就憑自己現在的月俸。
恐怕。
等到湊夠靈石時，自己的墳頭草都已三尺高了。
該如何是好呢？
陸平安摩挲著下巴，思慮良久，卻也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
“戚。”
關鍵時候，耳畔響起了那劍鋒殘片的聲音。
緊接著，那聲調懶洋洋地，聽起來有些欠收拾的劍鋒殘片便又開始抨擊現世：
“要我說，你們人族當真是落魄了。
煉丹之術，本是你們的拿手好活。
可如今，卻遺失到成丹與否全憑丹爐好壞。
這可當真是......連那些蠻子都不如了。”
“那，古法煉丹又有何神妙？”
陸平安杠了一句，但卻並非為了杠而杠。
這劍鋒殘片肚子裏的好貨不少，可鮮有掏出來的時候。
想要獲得，隻能答應其條件進行交換。
偏偏，這家夥的條件都極不正經。
分明隻是一尊靈寶，卻總是唆使著自己去偷看隔壁靈稻園女弟子洗澡。
雖然隔壁的師妹身姿傲人，麵貌秀美。
但。
行偷窺之事，未免也太過齷齪。
那劍鋒殘片又不肯加價，自然是沒有去過。
不過。
想從這靈寶肚子裏掏點好東西出來，還有一個法子。
激將法！
這靈寶最見不得旁人說上古時代不是，隻需杠上一杠，它便會喋喋不休地想要說服自己。
而這說服的過程中，就會漏出來不少有用的信息。
果然。
陸平安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感覺到自己丹田猛得一顫。
緊接著。
劍鋒殘片那氣急敗壞地聲音便在耳畔炸響：
“你懂個蛋，煉丹之術乃是修仙百藝之中的坦途。
在我那時代，煉丹之術尤為鼎盛。
你小子可曾見過，大能之輩一個念頭，便將一方天地化為丹藥？
可曾見過，浩然大儒一筆落下，畫中寶丹便成為現實？
井底之蛙，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陸平安嘴角微微揚起，心中知曉這靈寶再度上鉤了。
他壓抑著內心喜悅，用滿不在乎地語氣開口：
“誰言現世沒有大能？
無非是我們沒有見過罷。
你說了如此之多，卻不也還是沒有辦法解決麵前問題？”
“放屁！”
劍鋒殘片罵罵咧咧，
“我多得是方法，且不說那祛除藥渣的真元震**法。
就算是不改變現有條件，也有浮空凝丹法可用。
隻需讓真元操縱藥液懸於爐心，便能輕鬆成丹......”
陸平安嘴角的微笑再也抑製不住，對著空處躬身抱拳，誠心謝道：
“多謝提點，前輩恩情，小修沒齒難忘。”
此話一出。
劍鋒殘片頓時不吱聲了，過了好一會，才氣鼓鼓開口：
“嘿，知曉了方法又如何。
我先前說的不過是個大概，沒有其中細節，我看你如何學會！
這次，你哪怕是帶我去觀摩那靈稻園師妹沐浴，我也不會教你。”
“那便不勞您費心。”
陸平安隻是笑笑，並未放在心上。
自己此番，隻不過是想求得一個正確方向。
在現代的科研體係中，大方向才是尤為重要的。
至於其中細節，大可慢慢嚐試。
況且，自己也不是隻會窮舉試錯的笨人。
思緒至此。
陸平安一拍腰間乾坤袋，從中取出那本《低品煉丹詳解》，坐在丹房之中細細研讀起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始終信奉這一教條。
陸平安就在這狹小房間裏廢寢忘食地汲取書中知識，一遍又一遍，絲毫沒有半分先前的焦急。
也不知過去多久。
他才終於小心翼翼將書放好，從乾坤袋裏取出了幾味藥材。
而後。
丹房之中爐火升騰，洞府聚靈陣也全力運轉，將龐然靈氣灌注在狹小空間。
“呼。”
陸平安看著眼前跳動的丹火，長出一口氣，嘴中呢喃自語：
“一品聚元丹。
浮空凝丹法。
第一次試驗。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