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時代的修行
“不成，還是不成。”
天師府藏經閣之中，原先因為修為突破，已然恢複了中年模樣的張旭成，此時兩邊鬢角卻再次顯白。
他看著麵前幾乎要堆積成山的書冊，頹然地歎息著。
“徐寬小友，是我無力，害苦了你啊。”
一年的時間，張旭成的實力進展極為緩慢。
這不隻是因為前路不明，每走一步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一不小心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也是因為他始終為之前安排徐寬淨化惡念的事情耿耿於懷，害的他最終落此下場。
心中的鬱結之氣極其嚴重，若是得不到解決，別說是更進一步，他自己的身體恐怕還要先出問題。
所以自從解決了黑日當天，徐寬神魂內斂於體陷入沉眠之後，他的絕大部分時間就都是在這藏經閣之中度過的了。
為了尋找將徐寬從惡念能量之中解救出來的方法，他幾乎已經翻遍了龍虎山的藏書，研究出了各種的神通法決，可卻始終沒有哪種能夠應對徐寬現在的狀態。
甚至連原初之力的禁錮方法都研究出來了。
可偏偏那種惡念能量與原初之力還有不同，兩者的應對方法不能相互套用。
到現在也隻能相信徐寬的意誌，然後把結果交給時間了。
其實斬卻惡念的方法並不是沒有，但那需要本人來進行，徐寬現在的狀態，能夠頂住侵蝕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又何談接收旁人教授功法，自斬惡念呢？
又是一聲長歎，張旭成收攏心思，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眼前的書卷上。
現如今所有的修士之中，還屬他的修為最高。
若是連他都放棄了，那徐寬恐怕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可這次的注意力還沒集中多久，就突然被龍虎山之間的一股奇異波動打斷了思路。
“這種力量的感覺，是心念之力，徐寬小友！”
他臉上浮現出無比驚喜的神色，放下書卷便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在龍虎山地界之上，張旭成說是絕對的主宰有些誇張，但對各種能量感知絕對是細致入微。
無比熟悉的力量自天地之間匯聚，向著徐寬的涼亭方向流動，如此劇烈的波動他又如何能察覺不到！
神魂修行體係確定之後，作為絕對先驅的張旭成便徹底明細了各種境界之間的詳細劃分和具體修行內容。
星河境在徐寬的視角之下也不過是身體各項數值恢複常人水平，而神魂力量則是要進行初步打磨鍛煉，達到能夠察覺到自己神魂空間的程度。
更進一步的星海境就需要積累神魂之中的超凡元素，諸如心念之力、香火之氣這些。
當超凡元素將自身的神魂之力完全達成轉化之後，也就是該突破更進一步的時機了。
若是都不存在，隻是單純的打磨神魂，就需要更為龐大的積累達成質變，凝聚出類似特效核心的神魂內核，徹底掌握其中力量之後，方才有機會更進一步。
要張旭成來描述的話，這實際上就代表了兩種星星的道路。
一種是類似於香火道，依靠他人的信念提升自己的實力，容易迷失在修行途中，對心性要求較高。
一種是自我道，積累、凝聚出專屬於自己的修行道路，沉積的時間過長，需要大毅力者方才能有所成就。
林夕月所走的，便是這第二條路，在此道上幾乎已經可以稱作是走在最前沿的修士之一了。
而到了他現在所在的星空境，就開始注重自身對天地意誌的感悟了。
此境界中的修士們會有一個基本盤，或者也可以稱之為領域。
在此範圍內基本能夠毫無顧忌的使用手段，對天地之間冥冥力量的掌控更是旁人所不能及。
即使不刻意使用手段也同樣如此。
張旭成的基本盤，便正是龍虎山範圍。
所以對於天地之間突然湧現的燦金色原初之力感知的極為清楚。
全力奔行之下，張旭成很快就趕到了徐寬光繭所在的涼亭處。
這裏此時已然是人滿為患。
大家都好奇地向亭子裏張望著，畢竟燦金色的光影漩渦視覺衝擊實在太過強烈。
但卻沒有誰推搡著非要往裏擠。
此刻在庭前，已然有不少龍虎山弟子在張玄宗的安排下敢來維持秩序，曾經的天師府二師兄張業平便赫然在列。
天師府上下對徐寬的崇敬之情幾乎隻在老天師張旭成之下。
現在他終於有可能拜托惡念的壓製，從沉睡之中脫身，他們當然要做好護衛工作，不讓這個過程被旁人打擾。
再加上林朝晴也選擇回避，加入了維持秩序的隊伍之中。
還專門施展了陣法隔絕涼亭處的空間。
即使人們再好奇，再想親眼見證這個過程，也不敢硬著頭皮往裏擠了。
林朝晴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可是殺出了威名，一柄鐮刀之下即使喪命的都是邪修，卻也讓其他人感到膽寒，畏懼的意味居多。
在她麵前不說是如芒刺背吧，至少也會感覺到由衷的拘謹。
連帶著原本喧鬧的環境都安靜下來不少。
反倒是見張旭成到來，人們立刻一擁而上，又是問好又是請求合照之類的，活像是忘記了此時的場合一般。
他沒有動怒，更不會露出不耐。
正是這些人們對他的認知存在才幫助他保持住了清明的狀態，感謝都還來不及呢。
在突破星空境時張旭成，靠的就是眾人對他真實的認知，才作為錨點為他在懸崖邊上建立了護欄，讓他能夠對自身極限有一個清楚的認知。
但眼下顯然並不是寒暄的時候。
張旭成誠懇地向眾人說明要去看看徐寬的情況，並竭盡所能提供一些幫助，人們這才主動讓出路來。
同守在門外的林朝晴微微點頭示意之後，他便徑直進入到涼亭內部。
隻是前行兩步，就仿佛進入了一番新的天地一般，燦金色的光點匯集在亭內，宛如在金色的海洋中漫步。
除開守在那裏的林夕月之外，整個亭子裏就隻剩下那個黑色光繭沒有受到這股心念的光芒過分幹擾。
它們隻是從光繭的裂縫之中向內流進去，從而推動著那股熟悉的神魂氣息，從微弱到隨時都可能熄滅，向著更加龐大凝實的方向轉變。
“師傅您來了！”
林夕月快步上前，也顧不得禮數不周，就急匆匆地問道。
“您看徐寬這神魂氣息，我總感覺有些問題，會不會出什麽差錯。”
如果說最初的時候，混亂與純粹和諧並行還能讓林夕月稍微安心些，那現在倫亂的氣息完全占據了主導就難免讓人提心吊膽了。
即使隨著心念之力的湧入，那股純粹得毫無雜質的神魂氣息在緩慢增強，可混亂氣息確實沒有絲毫衰退的意向。
這讓她怎麽能不急？
“丫頭你且安心，讓老道我仔細探查一番。
隻要有了動靜就一切好說，如果情況不對我也能及時阻止。”
向林夕月微笑示意讓她微微安心些許，張旭成調動感知仔細觀察著光繭之內徐寬神魂的情況。
林朝晴的隔絕禁製的確效果不俗，在外界即使是以他的感知也隻能朦朧察覺到一個大概，具體形況還要來到近前才能清楚。
不過他說的也都是實話。
隻要徐寬的意識還沒徹底被擊毀，神魂本源沒有被惡念完全侵蝕，那至少也還有機會挽救。
最怕的就是和先前一樣毫無反應的情況。
原本張旭成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他在這光繭之中察覺到了至少三道以上的意識存在之後，即使以他的養氣功夫也難以保持淡定了。
他能夠隱約察覺到其中一個意識體充斥著無盡的惡念能量，應當就是那黑日誌中的產物，還有一個似乎是當是徐寬曾經召喚的楊戩法相，二者此時正在進行激烈的交鋒。
並且可以得見那些燦金色的心念之力進入光繭之後對楊戩法相同樣有著一定的加成作用。
至於其他的，一到極致純淨，攜帶著其他幾個混沌雜亂的神魂殘軀，似乎就是徐寬的真正神魂本源了。
“徐寬小友這種操作，莫非是直接對自己的神魂和意識進行了切割？
斬三屍的神通？”
斬三屍這種說法在道家的傳承之中也是有提過的。
斬卻自身雜念，自身方可得大逍遙，修行之路暢通無阻。
可話雖如此，難度卻不是一般的高，甚至可以說是嚴苛的過頭了。
像徐寬這種直接對自己的神魂和意識下手的狠人，此前還真沒出現過。
即使張旭成在研究解決方法的時候也不敢有如此想法。
即使這種方法完善之後真的可以一勞永逸，徹底掌握住自身的諸多欲望雜念，將惡念之力完全轉化為自己可控的力量。
但過程實在是太過危險。
就像是擅長奪舍手段的千離那般，一個整不好自己就變成瘋瘋癲癲的樣子，本體還變得脆弱不堪。
好在徐寬應當是沒有這種情況，那股存粹無比的神魂意識，強度即使是張旭成也感到頗為驚異。
並且在如此龐大的原初之力供給之下，這道神魂意識也在以及其可觀的速度變得強盛起來。
目前來看，雖然神魂空間之中現在肯定是亂成了一鍋粥，但對徐寬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
將三屍完全剝離之後的徐寬隨時可以踏入星空境
隻要能夠在其餘兩者任意一方徹底潰敗之前恢複至鼎盛狀態，徐寬完全能夠在主導意識的爭奪之中占據絕對優勢。
甚至可以將其他二者有自己所斬的三屍吞噬，化他們各自的力量為己用。
實力瞬間便能完成飛躍。
如果這時候出手打斷，或許能夠讓徐寬的意識安全保留，但於他而言卻是徹底喪失了這次機會，還要分出不少力量重新處理失去控製的惡念之力。
所以他隻是靜靜等待著最終的結果，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出手幹涉。
這場心念之力的匯聚持續的時間並不算久。
前後也不過半小時，在所有人滿懷激動的期待視線注視之下，涼亭之中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匯集於此的燦金色光點或是湧入了黑繭之內，或是重新消散在天地之間。
隻剩下那仿佛輕輕一碰便要破碎開來的光繭仍舊立在那裏。
混亂的意識徹底完成統一，心念的力量得以平複，神魂空間之中，也終於迎來了徹底的安寧。
直到下一刻陽光灑下，像是為光繭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燦金色的火焰自其底部升起，將最後的惡念之力也吞噬了個幹淨。
露出內部無數人日夜盼望著的消瘦身影。。
終於緩緩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