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變革

沉默著重構禁製,沉默著穿過院牆。

兩人一路無話,甚至連臉色都相當不對勁。

直到返回前院,張旭成才終於向著徐寬開口詢問。

“徐寬,此處不會有人監控。

你坦白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實際上張旭成已經開始懷疑,徐寬此行造訪龍虎山是帶著某種任務來的。

至於具體是哪位的安排,計劃如何進行,他確實難以預料。

他的確可以相信徐寬的品行。

畢竟能夠禦使類似香火之力的力量且不失控,必須得要足夠堅毅的心性修為。

更何況網上對於徐寬的流言他也是有所耳聞。

在這種環境下仍然能夠保持平和的心態,同樣是殊為不易的事情。

可先前張旭成卻忽視了一件事。

如果這樣的徐寬並非保留了自我個性,而是始終對某人保持盲信愚忠。

那這樣的徐寬,還能夠讓人完全信任嗎?

即使先前的發言看上去對方並不是一個這般空有力量的傀儡。

但又如何保證徐寬沒有誤信什麽奸人,打算對龍虎山亦或者佑龍司的人員下手呢?

福寶的事情就是最明確的指向。

“不管你聽信了誰的說法,不要對福寶動手。

她好不容易才從監控之下脫離出來,有了一些屈指可數的自由。

讓她徹底掌控那股力量之後,你和他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以張旭成對超凡之力的見解,他怎麽可能不會那種力量的掌控方法。

如果可以教福寶掌控力量的話他早就教了。

可是掌握了之後呢?

觀察,測試,收容,研究。

如果能探究到這種力量的來源並徹底掌握,進而大批量催產出擁有類似力量的動物。

靈獸的體質本就要強於正常修士,再加上超凡之力的輔助。

如果造出了這樣一支隊伍,還有誰能夠阻止這股龐大的力量呢?

至少現在的老天師自問做不到。

即使拋開這種假設不談,麵對動物之中的第一個變種,真的會像對待尋常人類強者一樣給予充分的尊重和自由嗎?

這個問題的結果如何從最初時期福寶所做的檢查之中就能分辨一二。

顯然是否定的。

畢竟總有人在擔心,當靈獸之類的異族掌握超凡之力後是否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存和地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維方式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甚至同族之中也會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而不擇手段。

正是因為親眼見過那幫家夥的作為,張旭成才越發覺得膽寒。

但徐寬,這個剛入社會的年輕人真的會考慮那麽多嗎?

恐怕在他表現出強大的實力之後,很快就要被那幫人盯上。

然後進行各種或明或暗的引導了吧。

畢竟他是親身經曆過天師府的動**年代了。

“老天師我想您可能誤會了。

關於教福寶掌控力量的事情完全是我個人的想法,與旁人無關。”

徐寬輕輕搖頭。

他能理解無論是作為一門之主還是作為前輩,張旭成會擔心這些變數的影響。

畢竟在異變之後的現在,最難以維持的就是平衡。

無論是人與人之間,勢力之間甚至整個大夏之間。

顯然在他的記憶中已經出現過不少平衡遭到破壞之後的動**時期。

甚至曾經鎮壓過不少動亂。

現如今他已經無力再調控天平兩端的砝碼了。

他隻能竭盡全力保護著脆弱的平衡,避免被全數打破。

福寶的存在便是其中之一。

而徐寬現在的行為,就是在打破著這脆弱的平衡。

並且他還隻是站在台前的人,背後的龐然大物已經開始準備攪動內亂了。

但實際上呢,這一切並沒有那麽複雜。

“我打算教福寶控製力量,是為了她的能力少幹涉一些人員。

順帶設上幾層限製,以免未來某一天出現意外。”

那種情緒的感染力,即使是徐寬有些時候也難以抵擋,想來其他普通人更是無法抗拒。

如果福寶並不是像表現的那麽單純,而是在借助那種情緒感染達成鼓惑人的目的,從而獲得一些隱秘消息之類的。

整個佑龍司裏的人恐怕全部難以抵擋。

即使徐寬不會直接顧慮對方掌握超凡之力後會掀起靈獸動亂,但該有的防護措施一樣不能少。

再加上現在銜尾蛇的外患嚴重,急需真正的戰力抗衡。

有徐寬幫其背書,至少也能保證她會是戰鬥單位而不是實驗單位。

至於所謂的同情心泛濫,這種理由隻會是展示在外的空殼而已。

就像張旭成對外表現的完全不像是一個真正戰力恐怖的修士。

“讓她掌控,隻是會抹去暴走的情況發生。

但是長期的嗜睡仍舊是無法磨滅的副作用。

真正毫無副作用的選擇隻有兩種,要麽選擇研究我,要麽選擇銜尾蛇。

無論他們選擇哪一種,我都可以毫無顧忌的下手不是嗎?”

聽到這話的張旭成,看向徐寬的眼神又是一變。

原本以為這是個踏實沉穩、恪守規則的老實孩子,但現在看來,同樣不缺乏果決。

“但你終究不是一個人,有牽絆就會有弱點。

如果他們對那兩個小姑娘下手,你又該如何?

總不能庇護她們一輩子!”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張旭成何嚐不是在因為自己而感歎呢。

如果他不是天師,何必要困守在這龍虎山之上。

沒有宗門傳承的牽絆,有哪裏能有人敢威脅他半分。

但現在講那些毫無意義。

這份因緣早已無法割舍或是斬斷。

即使他真的卸任天師之位,難道就真能夠眼見著千年道統傳承覆滅,徒子徒孫喪命嗎?

現在的徐寬與他當年的狀態何其相似。

“嘿嘿,所以小子這不是來找老天師您取經了嗎?”

原本還滿心憂愁的張旭成哪能想到徐寬突然就變了副嘴臉。

嬉笑之中帶著滿滿的市儈。

“別的不說,您這兒肯定有神魂之力的修行方法。

我身邊那兩位您也見過了,天賦那絕對是沒話說。

要是能得到老天師您指點一番,未來衝在抗擊邪修第一線的,肯定有她們兩個一份。”

張旭成又好氣又好笑。

合著這小子上山的目的就是從他手裏掏出些幹貨來。

“可你為什麽會覺得老道會幫你呢?

你們既不是天師府弟子,又與老道非親非故。

即使老道真有,這神魂之力凝練的方法,往後定然是要列為天師府秘傳的。

憑什麽傳給你們這些外人呢?”

張旭成饒有興趣地看著徐寬。

猜想著這個同樣有這幾張麵孔的年輕人會用何種理由說服他。

他招收弟子傳授功法是一回事,主動上門求取功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況且這功法還不是什麽爛大街的便宜貨,而是正兒八經壓箱底的秘術。

難道隻是見你有困難,就這麽輕鬆的送你不成?

那他這功法也太便宜了些。

“您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不是,前不久才說過您要收我為徒,怎麽這會兒就成了非親非故了。

更何況這東西您是知道的。

它即使傳承就此斷絕,也絕不能成為天師府獨有的秘術。”

徐寬的笑容仍舊帶著幾分討好和精明,但所說的話語卻充滿篤定的意味。

“先不說天師府到底還能不能出一個像您這樣的天縱奇才。

現在的天師府真的有能夠阻擋銜尾蛇的實力嗎?

他們最感興趣的可就是神魂特殊的修士了。

恰好,您這府裏這樣的人遍地都是,正是他們雖好的素材。

一位弟子逼不出的秘術那就用十位,用百位!

甚至直接用天師傳承威逼又有何不可,您攔得住嗎?”

擺事實講道理,既然銜尾蛇對他這種偶然變異的存在都異常感興趣。

那絕不可能放過真正掌握著提升神魂之力秘法的老天師。

掌控原初之力毫無疑問要求修士本身的神魂之力足夠堅韌。

或者像洛玉芊一樣,達成絕對的混亂還能夠機緣巧合之下保持清明。

兩者相較顯然還是前者更有希望得以普及。

張旭成的秘法正合適這種情況。

所以徐寬的猜想之中,銜尾蛇來龍虎山大鬧一場的緣由絕對有此一條。

這幫人瘋起來可不管什麽江湖道義,抓人質威脅已然是家常便飯。

“那你打算怎麽辦,難不成我守不住,你就能守住了?”

張旭成瞥了眼徐寬,語氣低沉。

這些東西正是他所憂慮的問題。

他總不可能讓天師府門人終身死守山門。

原先想著,在他卸任天師之位之後便安排暫時封山。

由他一人下山掃除妖邪,將那幫邪修的視線全部聚焦在他一人身上。

然後拚死再爆發一次全力,將那些家夥殺的元氣大傷,退出大夏之外。

但他現在的身體,真的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嗎?

況且本就蒙遭大難的天師府高端戰力稀缺,若是他真傳道於此,恐怕也守不住這份傳承。

即使換做徐寬恐怕也沒什麽不同。

“既然守不住,那不如幹脆不守了。

隻是幾個人的強大,哪裏能比得上人人皆兵的狀態呢?

即使靈氣複蘇真是假的也無妨,神魂這東西總是假不了。

咱們對它做些推廣,來上一番神魂覺醒好了,當然,這其中要夾雜一點私貨。”

徐寬眼中閃過幾分冷色。

總指揮說的沒錯,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

一直希望著保全所有到最後往往什麽也守護不了。

趁著現在有更大的外患存在,內部更容易暫時放下成見,攜手對敵。

不如直接推動變革開啟。

起碼作為變革的起點,大夏至少也能夠在起步方麵領先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