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慌亂
“什麽?”
項乾聽到梁洪的稟告,大驚失色。
“她真這麽說?”
梁洪應道:“司權親自傳的消息,應該不會有誤。”
“真是胡鬧。”項乾苦笑搖頭,“堂堂英國公府的平陽郡主,找個男人提親算是怎麽回事?”
梁洪卻是不敢答話。
“平陽這孩子,隻是看起來柔弱,性子卻是倔強得很。”項乾搖了搖頭。
項乾當然知道嶽憐霜習武,但從來見到嶽憐霜都是一副弱柳扶風淡然嫻靜的模樣,有時候項乾都會以為嶽憐霜真的跟外表看著那般溫柔。
可一旦做起事來,便又有著與外表不符的絕對強硬強勢的手段跟態度。
項乾原本是想先把沈青雲叫到帝都來,在國子監曆練一下,大小先混個功名,這樣,也好跟嶽憐霜相配。
但既然嶽憐霜實在著急,項乾也隻能妥協。
“罷了罷了,派人再傳一道密旨給沈青雲,讓他一到帝都,便向郡主求親。”
沈青雲身無寸功,這賜婚的聖旨,項乾還真不知道怎麽寫,幹脆讓沈青雲自己去求親,到時候自己再添份賀禮就是了。
總歸是要好過嶽憐霜一個女子出麵的。
“告訴郡主,讓她不要胡鬧。”
“是。”
梁洪領命去了。
但收到消息的嶽憐霜卻並沒有開心起來。
“七部...”
嶽憐霜抿了抿嘴,求親這話,她隻跟嶽敬說起過,當時在場並無第三人。
但卻還是傳到了項乾耳中,甚至不到一天便又派了人來知會,顯然,國公府內有項乾的耳目。
嶽憐霜自負武功不弱,但還是沒能發現暗中監視的七部察子,心中不僅是震驚,更有些膽寒。
府中有耳目並不值得驚訝,但是能讓整個國公府的高手都毫無察覺,要麽這個耳目的身份隱藏得極好,不被人發現,要麽,就是此人武功極高,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嶽憐霜原本是有些搖擺的,不過現在,她傾向後者。
不過就算知道了耳目的身份,最好的應對還是裝作不知道。
英國公府問心無愧,嶽憐霜也不會去刻意追查。
就讓項乾看著吧,不看,他不放心。
項乾的這道旨意在帝都驚起多少波瀾且不提,蘇承望後續回報還沒有送到項乾手上,若是讓項乾知道了沈青雲兵行險著,怎麽也不可能有這道封賞的聖旨。
這邊童勇跟項淩忙得不可開交,而在竹溪城外,也是風雨欲來。
淩晨時分,盜匪據點。
根據盛元白定下的時間,盜賊首領,也就是燕國的左武衛徐姓將領已經開始埋鍋做飯,準備先吃飽喝足,等天亮之後依計行事。
而在據點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沈雄親自來到。
“果然跟青雲所料不差,寅時便開始做飯,今日必是行動之日。”
沈雄身邊一人問道:“那我們要不要現在出手?”
“不可。”沈雄搖頭,“這些人氣勢不凡,一看就是燕人的精銳騎兵,我們即便仗著人多偷襲,也絕對不可能全殲,隻要跑脫了有個,盛元白就會立刻得到消息,到時候就是我們陷入被動了。”
“反正臨來前,公爺隻讓我聽命行事,聽說,這是你兒子,咱英國公府未來郡馬的謀劃?”
來人是沈雄軍中舊友,名為趙東風,官拜先鋒都尉。
沈雄聞言笑道:“郡主垂青罷了,你這個做叔伯的,今後可要幫襯著點。”
“話說反了,應該是讓郡馬爺幫襯我才是。”
沈雄笑著搖頭,“等你立下此功,公爺自會有封賞。”
趙東風聳肩,“咱們這些小的受不受恩賞都無所謂,隻希望公爺不要又因為此事在陛下那兒落了不快...”
“噓!”沈雄低聲喝止,“這話是你我能說的嗎?”
趙東風滿不在乎道:“這兒又沒有別人,咱們手下的兄弟,可沒有七部的察子。”
沈雄搖了搖頭,沉聲道:“管好自己的嘴,莫要給自己,給公爺找麻煩。”
趙東風不屑,“要麽你更得公爺喜愛呢...”
沈雄到底是世家出身,跟趙東風這個口無遮攔的大老粗還是有些不同的。
“你跟誰學的這套?”沈雄無奈道:“最多,讓你來負責阻擊他們。”
趙東風聞言大喜,臉上頓時露出笑容,拍著沈雄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是我好兄弟。”
沈雄隻是笑了笑,微微抬手,兩人緩緩退到黑暗之中。
次日晌午,眾人各自上馬,整隊完畢。
徐將軍抬頭看了一眼高懸的暖陽,問道:“都督到哪兒了?”
身旁副手應道:“按計劃,都督的人馬應該已經在竹溪城三十裏外了。”
竹溪城方圓都是平原,最適合騎兵奔馳,三十裏轉瞬即至。
“派人給都督發信,我們也開始出動了。”
“是。”
一人獨騎離開大部隊往東南方向去,而徐將軍則是率軍直撲竹溪城。
天日高懸,雖不曬人,但是陽光到底刺眼。
徐將軍一馬當先,軍隊剛剛前行十數裏,隱約之間,卻有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
“嗯?”
徐將軍正驚異之時,卻見四麵八方都有騎兵縱掠而來。
“這裏怎麽會有楚軍?”
徐將軍震驚無比,不是說南境楚軍大部分都北上了嗎?
怎麽突然又冒了這麽多出來?
一眼看去,至少有兩倍於己。
陸安城才留了多少人啊?好像也就兩千吧?
難道沈雄一個人不留下守城,全都帶出來了?
震驚之餘,徐將軍抬頭一看,隻見領頭一人氣勢彪炳,卻不是他熟悉的司南伯沈雄。
“我已在此處恭候多時了,此路,不通!”趙東風擎槍上前,聲如洪鍾。
徐將軍臉色大變,心中還來不及計較,便將趙東風已經衝殺而來。
“殺!”
趙東風大喝一聲,率先出擊,而後眾軍跟上,雙方戰成一團。
另一邊,盛元白接到了徐將軍的傳信,幾乎是卡著時間在行軍。
等盛元白來到竹溪城下的時候,計劃中的場景卻沒有出現。
竹溪城城門打開,進出往來的人被盛元白大軍驚嚇,一時慌亂,四散奔逃。
“怎麽回事?徐將軍呢?”
盛元白眉頭緊皺,徐將軍應該在他之前攻城的。
但是眼前場景,分明無事發生。
“走!”
來不及思考其中的緣由,盛元白當機立斷便要撤走。
既然沒有盜匪,那燕軍輕出嘉虞關,逼近竹溪城,這無異於是在背盟挑釁楚國。
這個罪名太大了,盛元白承擔不起。
但是這個時候,盛元白再想走便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隻見竹溪城內有一人策馬狂奔而來。
“我乃大楚司南伯沈雄,燕將何人,竟敢犯境?”
盛元白止住身子,轉頭看向勒馬在前的沈雄。
“本督,盛元白。”
沈雄冷笑道:“原來是燕國肅州的盛大都督,盛都督親率大軍逼近竹溪城,燕國這是要背棄燕楚兩國之和平盟約,寇邊犯境嗎?”
“司南伯言重了,燕楚兩國有同盟之誼,本督無意侵犯楚國威嚴。”
沈雄輕哼道:“既然盛都督還知道兩國盟約,便也該知道,竹溪城乃兩國共有之地,由燕楚兩國共治之,隻通商卻不駐軍,兩國以陸安城與嘉虞關為禁,如今盛都督大軍壓境,楚國威嚴已是**然無存,此事,我楚國決不罷休!”
盛元白沉著臉,低聲道:“既然司南伯知道楚軍以陸安為界,據本督所知,司南伯身負鎮守陸安之重責卻現身竹溪,應是你們楚國先壞了規矩才是。”
沈雄聞言嗤笑道:“我的確是陸安守將,不過我隻一人出關而已,並未帶一兵一卒,反倒是盛都督你,至少帶了五千精銳,這究竟是誰在壞規矩?”
“我明白了。”沈雄眼神微動,恍然驚道:“盛都督消息如此靈通,想必也知道如今大楚南境兵力空虛...你想先下竹溪,破關伐楚?”
沈雄露出驚駭之色,盛元白聞言頓時心亂如麻。
“司南伯何出此言?”
“何處此言?如今燕人大軍在前,我可沒有亂說。”沈雄哼道:“既然燕人要開戰,我楚人也絕不怯戰,盛都督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攻下竹溪城,隨後,便等著我楚人的反擊吧!”
沈雄怒目圓瞪,凜然上前,盛元白不敢與之對視,**戰馬竟也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誤會,都是誤會...”盛元白強行鎮定。
“誤會?”沈雄挑眉冷笑:“盛都督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率大軍出行,迷路了嗎?”
盛元白搖頭道:“司南伯誤會了,其實本督是接到了竹溪駐官的求援,言及匪寇攻城劫掠,竹溪無兵無將,故而本督親率騎兵來援...”
盛元白越是說,心裏便也是憋屈。
這原本天衣無縫的說辭,此時聽來卻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果然,沈雄聽完哈哈大笑道:“盛都督是把我當傻子嗎?還是說,是把我楚國,把整個天下之人都當傻子嗎?
最近倒的確有一夥盜匪縱橫方圓,不過一群烏合之眾,還沒有膽子冒犯,攻城?誰攻城?他們人呢?”
沈雄冷冷的看著盛元白道:“還是說,盛都督覺得,楚人就是那個盜匪?”
“不敢!”盛元白額頭滲出冷汗。
沈雄哼道:“既然是燕國的駐官求援,那就請盛都督與我入城對峙,此事若不說清楚,燕楚怕是要起戰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