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利誘

宋瑩見沈青雲模樣,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沈青雲跟她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世家子弟都不一樣,心思深沉又狠辣,隻以楊聰的事情來看,脫身或許不是難事,但是能夠利用周秉的死來反擊,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當然,沈青雲也是得到了諸葛彥跟嶽憐霜的幫助。

如果沒有諸葛彥出手把楊聰抓住,沈青雲不會得到楊聰的玉佩,這是證明巧兒被楊聰收買的重要證據。

如果沒有嶽憐霜扣押楊聰的兩個手下,沈青雲也沒辦法將故事編造得那麽完美。

宋瑩之所以這麽容易就跟沈青雲握手言和,除了因為沈青雲馬上要成為英國公府的郡馬之外,也是因為宋瑩是真的怕了沈青雲。

宋瑩知道,沈青雲之所以沒有針對她,隻是因為他肚子裏懷著沈家的骨肉。

至於她本人,沈青雲根本不會有多在乎。

如果這個時候不跟沈青雲表忠心,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沈青雲再翻臉,恐怕她的下場也不會比楊聰好上多少。

楊聰的事情宋瑩雖然難過,但是她絕對不想步楊聰的後塵。

沈青雲走後,宋瑩也是挺著大肚子親自找上了楊戍。

“舅父。”

楊戍皺眉看了一眼宋瑩,“你懷有身孕,就不要到處跑了。”

宋瑩搖了搖頭,“剛剛在伯府...還請舅父見諒。”

“你這說的什麽話?”楊戍道:“剛剛舅父也是被沈青雲氣著了,還差點傷了你。”

“我沒事。”宋瑩唉聲道:“沈青雲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除了伯爺之外,在梁州城內更是無法無天,若不是表兄相助,恐怕我腹中胎兒也難逃其毒手,隻是表兄如今模樣,我...嗚嗚...”

說著,宋瑩竟是抹起了眼淚。

楊戍哼道:“這小子表麵的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不過觀其言行,也絕非一般,恐怕聰兒的事情也跟他脫不了幹係。”

“怎麽會?”宋瑩聞言,露出震驚之色,“莫說是他,就是伯爺,恐怕也未必能夠讓一城縣令徇私枉法,何況沈青雲被我逐出了伯府,身上並無多少銀錢,更是收買不得,表兄的事證據確鑿,應該跟他無關才是。”

楊戍搖了搖頭,“你說得對,沈青雲或許不能買通縣令誣陷聰兒,不過此事也絕對是他在背後推手。”

宋瑩皺眉道:“可是,就連表兄身邊的兩個護衛都這樣說...”

楊戍卻問道:“你既然將他們兩人打發回西平,又為何派人送信?”

宋瑩解釋道:“舅父既然看過信,當知道侄女在信中告罪,當時我將他們兩人遣回之時頗為匆忙,忘記讓他們將信一並帶給舅父,所以才又派了人送信,卻不曾想舅父隻收到了侄女的信,並非見到表兄的人...”

“原來如此。”楊戍聞言心中一定,微微搖頭道:“恐怕這兩人,早已經被沈青雲收買了。”

宋瑩猛然一驚,“舅父是說...”

楊戍肯定道:“聰兒的手段,老夫最清楚,行事絕不會如此潦草,就算他真是失手殺了那個什麽周秉,也定然不會留下太多的證據,特別是找那個什麽巧兒來頂罪,如果聰兒的手下沒有被收買,巧兒怎麽可能有他的貼身玉佩?

對了,這個巧兒到底是個什麽來曆?”

宋瑩皺了皺眉,沉聲道:“巧兒本是迎春樓的花魁,沈青雲為她花了不少銀子,據說現在巧兒還在城外莊子裏,就跟沈青雲住在一起呢...聽舅父這樣說,此事果真有疑點。”

“這就是了。”楊戍哼道:“就算是殺人,聰兒也絕不會慌亂,更不會蠢到留下這麽明顯的線索就逃離梁州城,消失數日之後又重新出現,聰兒怎麽就這麽巧從山崖摔下?

肯定是沈青雲買通了兩人,害了聰兒,聰兒如今說不了話,便隻能任由沈青雲編造故事,用玉佩當物證,用聰兒的手下當人證...此子,真是心狠手辣!”

楊戍說得咬牙切齒,宋瑩心中卻是震驚無比。

楊戍到梁州城也不過兩日,居然已經將事實分析得七七八八了,老家夥這幾十年果然也不是白活的。

“如果真如舅父所言,那這兩個人...”

楊戍搖頭道:“要麽,已經被沈青雲滅口,要麽,是拿了沈青雲的銀子遠走高飛了。”

宋瑩聞言暗自點頭。

“可是缺了這兩人,就算我們知道是沈青雲動的手腳,恐怕也不能為表兄翻案啊。”

楊戍歎道:“的確,沈青雲將此事做得天衣無縫,人,他肯定滅口了,想要救聰兒,便不能另尋他法了。”

“舅父心中有數?”

楊戍點頭,“待我去見見這個朱縣令再說吧。”

“嗯。”宋瑩點頭,“那我就在伯府靜候舅父的佳音,希望表兄能平安渡過此劫。”

楊戍道:“你且寬心,梁州雖然不是楊家的勢力範圍,不過一個小小的司南伯府,舅父還沒有放在眼裏,等了結了你表兄的事情,我定要讓沈家好看。”

宋瑩驚道:“舅父不可,若是沈家出事,那我又該如何自處?”

楊戍笑道:“放心,舅父看在你的麵子上,自然會手下留情,隻是沈青雲嘛...聰兒現在是什麽樣子,我要他比聰兒還痛苦百倍。”

宋瑩聞言卻是暗自搖頭。

既然你都知道沈青雲不簡單,那你都不想想他為什麽敢明目張膽跟你叫板嗎?

你是覺得他顛了還是瘋了啊?

當然是因為他有依仗有底氣啊。

還不把司南伯府放在眼裏?

今日你是不放在眼裏了,來日,你可就得罪不起了。

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楊家家主,恐怕也要給伯府幾分麵子。

想到此處,宋瑩竟還有幾分得意起來。

伯府的門楣越高,她這個伯爺夫人的身份也就越尊貴啊。

府衙之內,朱縣令接到手下稟告。

“大人,有位楊老爺求見。”

“楊?”朱縣令微微一愣,應道:“快請。”

不多時,差役將楊戍引進府衙內堂。

“老夫西平楊戍,見過縣令大人。”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朱縣令暗自皺眉,卻也隻能拱手應道:“原來是西平楊氏,隻是不知楊老爺來找本官,是有何事啊?”

楊戍道:“老夫是楊聰之父,縣令大人月前將小兒下獄,老夫特地從西平趕來,正想知道小兒所犯何事?”

朱縣令故作驚訝道:“原來楊聰竟是楊氏族人?”

楊戍皺眉,“怎麽縣令大人不知道嗎?”

朱縣令搖頭輕笑道:“本官隻當是司南伯夫人的表兄,卻不曾想楊聰亦有顯赫出生。

楊老爺怕是不知,令郎所犯乃殺人之罪,死者是梁州大戶周家公子周秉,人證物證俱在,可謂證據確鑿,楊老爺若是想要為令郎開脫,本官勸楊老爺還是早些打消這個念頭吧。”

楊戍搖頭笑道:“大人誤會了,老夫並非是要為小兒開罪,隻是覺得此案尚有疑點,想請大人重新審理。”

朱縣令皺眉道:“楊老爺是不信本官?”

“不敢。”楊戍淡淡道。

“此案清楚明白,本官早已經將其記錄在案,楊聰殺人償命,合該處斬,隻待刑部回執,本官即可歸檔,楊老爺三言兩語就要本官重審此案,甚至要為楊聰翻案,此絕無可能!”

朱縣令說得義正嚴詞,當即大聲叫道:“來人。”

一個差役走了進來,“大人。”

“替本官送客。”

“且慢。”楊戍抬手製止差役,微微笑道:“刑部的回執,大人恐怕是等不到了。”

“嗯?”朱縣令皺眉,“楊老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朱縣令揮手示意,讓差役退下。

楊戍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大人任梁州縣令,有多久了?”

朱縣令一滯,低聲應道:“已五年餘。”

“五年啊。”楊戍輕聲一歎,笑道:“地方縣令,自有吏部考核,朱縣令如此公正嚴明,卻是五年沒有得到升遷,看來吏部官員也多有憊怠,竟是讓大人這顆明珠蒙了塵啊。”

楊戍見朱縣令不為所動,又道:“刑部有老夫的朋友,這吏部自然也有,隻要朱大人願意,老夫自然會為朱大人美言幾句,朱大人以為如何?”

朱縣令聞言隻是低頭沉默,但他越是沉默,楊戍便越不著急。

朱縣令沒有直接拒絕,說明他心動了,猶豫了。

越是猶豫糾結,就越容易得逞。

“隻是讓大人改一改卷宗,將小兒摘出去,老夫自會讓人來頂罪,絕對不會影響大人的英明,大人以為如何?”

朱縣令卻是咬了咬牙,並沒有直接答應,卻也沒有拒絕,隻道:“楊老爺遠道而來,想必還沒有見過令郎吧?

本官這就讓人帶楊老爺去府衙大牢。”

楊戍聞言一笑,拱手道:“多謝大人。”

府衙之外不遠的一處酒樓之上,沈青雲遠遠的便看見楊戍出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說動了朱縣令。”沈青雲有些失望,“沒能抵住**啊,可惜了。”

看著楊戍乘車離去,沈青雲也沒了興趣,“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