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欺君之罪？
瞬間，朝堂上幾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向了高台之上的朱元璋。
似乎再問，陛下，太子殿下所說的，是真的嗎？
突然麵對這麽多的目光，普通人可能早就緊張的不能呼吸了。
可朱元璋是誰。
大明王朝的建立者，就這點壓力，都不能讓他提起精神。
盡管內心還是不願意替劉元德這個豎子說話，但作為一名帝王，朱元璋還是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義務。
看了一眼台下始終不溫不火的劉伯溫，在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藍玉，朱元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咬著牙說道。
“咱確實說過這句話。”
好家夥，朱元璋親口承認了。
這更是將整個朝堂的氣氛，推到了**，也讓文武百官們心中的好奇心上升到了極點。
還沒等太子朱標有所動作，同樣震驚不已的宋世明，再次繼續跳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劉元德區區一黃毛小兒，怎麽能有能力改變大明的國運！”
“這不可能！”
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樣，宋世明若有所思，立刻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劉伯溫，大聲喊道。
“一定是劉大人！”
“沒錯！”
宋世明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答案，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想必，一定是劉大人為了給自己不成器的孫兒一條生路！”
“因此，才給劉元德這個小兒，出了這麽個主意，冒名頂功！”
“來借此逃過對陛下的大不敬之罪！”
宋世明越說底氣越足，這次直接朝著劉伯溫的發難。
“劉大人，你身為都察院眾位大人之首！”
“卻為了袒護自己的孫子，犯下了欺君之罪！”
“真是令人痛心啊！”
宋世明表現出的一番痛心疾首的模樣，差點讓知道內情的太子朱標都信了過去。
朱元璋也沒有替劉伯溫解圍的打算，此時他早已回到了高台之上，坐在皇位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要是給朱元璋配上瓜子和可樂，估計效果會更好。
可還沒等劉伯溫準備說兩句話，軍方那邊的藍玉卻忍不住了。
“哈哈哈！”
藍玉上前幾步，走到宋世明的跟前，散發出的陣陣殺氣，把宋世明嚇了一跳。
“懦夫！”
對著宋世明輕呸一聲後，藍玉看著瑟瑟發抖的宋世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垃圾就是垃圾，你不行，並不代表別人不行！”
“劉大人什麽人品，大家都知道！”
“像我。”
藍玉瞥了一眼假裝老實人的胡惟庸，忍下心中的怨恨，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本來因為某些小人，和劉大人結了怨，處處為難劉大人。”
“可劉大人非但沒有和我計較，反倒是處處忍讓。”
“等到我恍然大悟登門道歉時，劉大人依舊沒有對我有任何的不滿。”
“還是以長輩的身份，對我進行淳淳教導，教會我一些為人處世，避免我再次創下大禍！”
說到這，藍玉十分恭敬的拱起手來，對著劉伯溫深深鞠了一躬。
劉伯溫也不是李善長那種人。
這要是李善長，在眾目睽睽之下，肯定要先晾著藍玉一會兒，來享受眾人羨慕的目光。
可劉伯溫是個實在的長輩，哪能讓藍玉這麽鞠躬下去。
趕緊活動了一下硬朗的腿腳，上前幾步，將藍玉扶了起來。
“藍將軍，我們不是說過，我們兩家之間，不需要講這麽多虛頭巴腦的東西嗎？”
“劉大人。”藍玉憨厚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主要是，我覺得我以前確實太混賬了。”
“而且，我怕有些人覺得，我那是在虛情假意，刻意演戲給別人看。”
“因此，我覺得，最好在一個合適的場合，來給劉大人，不，太公大人道個歉。”
藍雨這幅真情實意的模樣，也讓劉伯溫這可蒼老的心，也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強忍自己內心中的感動，劉伯溫歎了一口氣，主動伸出手拍了拍藍玉厚實的肩膀，親切的說道。
“親家。”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這個老人家吧。”
說完這番話後，在藍玉一臉震驚的表情下，劉伯溫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仿佛換了個人一樣，全身好像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股決勝千裏之外的氣勢，不僅讓李善長、徐達等人瞪大了眼睛。
就連本來坐在高台之上，倚靠著皇位的朱元璋，也突然眯起了眼睛，坐直了身子，雙眼不自覺的朝劉伯溫看去。
“這個熟悉的感覺？”
朱元璋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劉伯溫回來了！”
沒錯！
現在的劉伯溫，在一眾熟悉他的朱元璋老部下眼裏，赫然就是當年那個“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前朝軍師諸葛亮，後朝軍師劉伯溫”的存在。
此時，重新變成那個運籌帷幄的劉伯溫。
通俗的說，就是本來是一星的劉伯溫，現在卻突然被升到了五星。
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是鋒芒畢露的內在，卻能讓人一眼就知道，這個人很不一般。
他隻是淡淡的看了看宋世明一眼，就讓宋世明整個人都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被劉伯溫看穿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私下投向李善長的事，劉伯溫絕對不知道！]
[我這是在自己嚇唬自己，一定要冷靜！]
強行安慰了自己一波後，宋世明感覺稍微有些冷靜了下來，勉強擠出笑容後，對著不遠處的劉伯溫再次發問。
“劉大人。”
“敢問是否是您，給您的長孫劉元德出的主意，對陛下犯下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劉伯溫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宋世明完全是在說廢話。
還沒等宋世明繼續質問，劉伯溫突然開口說道。
“老夫畢生所學，無非就是經史、天文、曆法、兵法、性理諸書，尤精象緯之學。”
“對於墨家之法，甚是慚愧，隻是略懂一二。”
“若是如宋大人所言，老夫當年在前元至正二十年發生的龍灣之戰時，就可以向陛下進獻火槍的製造之法。”
“那麽那時過後，老夫所立下的功勞，可以說是往後，大明所有功臣中的第一人！”
“這一點，宋大人應該沒有異議吧！”
宋世明被劉伯溫所散發出的氣勢所征服，不自覺的想要點了點頭。
可剛要點頭，便聽到了來自李善長方向的一聲輕咳，反應了過來。
不過，處於皇位之上的朱元璋，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微微皺了一點眉頭，心有不悅。
但令朱元璋感到更為不高興的是，劉伯溫明顯是要在整個大明朝堂麵前，人前顯聖，開始裝逼了。
盡管經過前幾天劉畾的一番痛罵，加上馬皇後的一些勸說，讓朱元璋暫時減少了對於劉伯溫的偏見。
可是，畢竟朱元璋對於劉伯溫的偏見，那是由來已久，現在已經徹底根深蒂固。
當劉伯溫這副胸有成竹的氣勢再現後，這可徹底激發了老朱身上的反劉伯溫DNA，身上的上百斤反骨立刻開始運作了起來。
不過作為一名華夏曆史上有名的帝王，朱元璋的自我控製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朱元璋強忍心中的不悅，沒有去刻意針對劉伯溫。
隻是徹底喪失了興趣，繼續就這個問題在墨跡下去，便直接給這件事開口定型，略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劉伯溫什麽能力，咱比你宋世明更清楚！”
“火槍以及新式作坊的事，咱非常清楚，就是劉元德自己一個所做的！”
大BOSS發話了，自然就沒有人想陪著宋世明一起找死。
而宋世明這邊，也被突然出手的朱元璋所嚇到，老老實實縮成一團，當了個縮頭烏龜。
被朱元璋突然打斷施法前搖的劉伯溫，自然也不會去和朱元璋計較什麽。
畢竟，劉伯溫早已經習慣自己大佬的態度了。
不過，令劉伯溫感到意外的是，總體上來說，劉伯溫居然感覺到朱元璋的態度其實比以前好了很多。
這要是放在以前，朱元璋高低都得拉偏架，嗆幾句劉伯溫。
[沒想到，元德這小混賬，居然真的改變了上位對老夫的態度]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
[這孩子確實真的懂分寸了]
“謝陛下！”
甚是欣慰的劉伯溫，臉上重新掛著溫和的笑容，對著朱元璋拱了拱手，便重新將身上的氣勢完全收了回去，再次變成那個人畜無害的老儒生。
雖然人變回去了，但是李善長和胡惟庸這些老對頭，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有些忽視劉伯溫的存在了。
同樣也被朱元璋瞪了一眼的李善長，默默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陰沉不定，似乎有些別的想法。
看到自己的父皇朱元璋朝著劉伯溫點了點頭，太子朱標便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自己的父親。
得到朱元璋肯定的答複後，太子朱標對著文武百官溫和的笑了笑，繼續之前被宋世明打斷的話題。
“大家不是很疑惑，為什麽父皇和我都認為劉元德改變了大明的國運嗎？”
想到當時劉元德所說的一切，太子朱標決定照搬過了。
“現在我給大家出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加上我，父皇一共有二十六個兒子，拋去老九和老二十六早殤之外，現在還有二十四個兒子。”
“那麽去掉我這個太子，按照現在的子嗣算下，假設每個藩王生五個孩子。”
“等過了五代的時間，皇室會有多少後代呢？”
太子朱標的提問，讓在場好奇的文武百官們，都開始演算起來。
不同於朱元璋以及太子朱標，文武百官裏可是有不少的算數大家的。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眾人便給出了太子朱標心中的那個答案。
七萬一千八百七十五，71875。
沒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太子朱標將目光看向戶部尚書呂昶，對著呂昶點了點頭，恭敬的問道。
“呂大人，敢問，之前我們定下的宗王供養製度具體要求如何？”
雖然不知道太子朱標為什麽要問這個，可早已經將戶部大大小小的事記在心裏的呂昶，毫不猶豫的將這個問題的答案脫口而出。
“回太子殿下。”戶部尚書呂昶拱了拱手，“親王（兒子）年俸萬石，郡王（孫子）年俸2千擔，鎮國將軍（曾孫）年俸千石，輔國將軍（玄孫）年俸800石，奉國將軍（五世孫）600石，鎮國中尉（六世孫）400石，輔國中尉（七世孫）300石，奉國中尉（八世孫及以下）200石。”
“而宗王也都會被實封大大小小的封地，可以不納稅不繳糧，但還可收取封地上的諸多稅費。”
呂昶的回答，第一時間並沒有引起眾人強烈的反應。
大家都覺得朱元璋所設立的宗王供養製度，沒什麽大問題。
人嘛，都是舐犢情深，給自己後代一點優厚的待遇，那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有些聰明人，在聯想到太子朱標之前所提出的問題，以及問題的答案後，已經有些回過神來。
在徹底弄清出兩邊之間的聯係後，部分人的額頭以及後背，瞬間冒出了冷汗。
戶部尚書呂昶同樣也是一個聰明人。
他身邊的戶部侍郎許知遠，突然發現自己的頂頭上司的背後濕了一大片，立刻有些慌了神。
要知道，現在的戶部可不是什麽香餑餑，要是沒有呂昶這份理財的能力。
誰上去戶部尚書沒幾天，就要因為辦事不利，被朱元璋一腳踢了下來，給自己的仕途畫上了不圓滿的句號。
再加上呂昶確實對下屬們也很不錯，很受戶部官員的愛戴。
“呂大人，呂大人，你怎麽了！”
戶部侍郎許知遠趕緊跑到呂昶的身前，發現他的額頭同樣布滿了汗水，便趕緊攙扶住了有些搖搖欲墜的呂昶。
“陛下，快請禦醫，呂大人他......”
還沒等到一臉焦急的許知遠把話說完，便被回過神來的呂昶，擺了擺手打斷。
“我沒事，隻是有些魔怔了，不用麻煩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