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謀求合作
老人這一番話說的陳衛東和張家國啞口無言。
對方身為民警，對於刑法自然要比他們兩人更加了解。
況且這個時代的正當防衛理念才剛剛提出，在法律應用上還不算太完善。
如果真的按照對方這麽說的話，那他們兩個這次恐怕真要惹上麻煩。
陳衛東雖然兩世為人，可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況且他這次南下本是為了擴充自己的商業版圖，也沒想過自己會有牢獄之災。
眼見著兩人不再反駁，老人開口對陳衛東說道：“看樣子你應該是領頭的，有話我就和你直說了。”
“你們這次惹出的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最近市裏正在和外資企業洽談合作，對於黑惡勢力的打擊也比較嚴格。”
“既然你們兩個是國企工人，這次過來又是為了給廠裏拓寬銷路，那我就賣你一個麵子，給你行個方便！”
“你和周雲鵬的事情，我會私下替你調解，如果他願意大事化小，那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你們兩個找人保釋，警方也不會再追究你們的責任。”
“可如果他不願意就這麽算了，寧願自己拘留也要把你們兩個送進去，那這件事情我也幫不了你們，不過在此之前我會專程通知一下你們工廠，看看這件事情還會不會有回旋的餘地！”
陳衛東雖然不知道老人為什麽要幫自己？可他卻並未拒絕對方的好意。
現在正是東南機械廠和外企洽談合作的關鍵時期，如果他真的被拘留，那這次的合作恐怕還是要以失敗告終。
國產機械起步較晚，發展速度大大受限。
如果這次能夠抓住機會，促成與外國合資企業的合作，那國內的技術就能夠得到大幅提升，這無論對於東南機械廠還是對於如今的陳衛東，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哪怕是強硬如陳衛東，此時也不得不低下頭來：“既然如此，那就麻煩您了！”
“嗯，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麽，大家都是為了國家進步而努力，我也不希望因為這一點小事而影響到外資對於我們的看法！”
這個時期的外資簡直就是上帝。
哪怕是這些政府職能部門，麵對這些外資企業也要表現出十足的敬意。
等到老人離開了審訊室，陳衛東無奈的轉頭看向了林鳳燕：“實在不好意思，本想給你出頭，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要連累你和我們一起受氣！”
聽到陳衛東言語中表達出的歉意，林鳳燕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怪不得你們，之前要不是你們，恐怕我早就受人欺負了。”
“你們這次來這邊談合作，是不是心裏已經有了目標企業？現在南方的國營工廠都在努力尋求與外資企業的合作，北方機械雖然起步的要比南方更早一些，可是想要促成於南方企業的合作，恐怕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林鳳燕和他們兩人畢竟是同行，對於國內的機械領域也還算比較了解。
在得知了陳衛東和張家國這次南下的目的後，她便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詢問他們心中是否已經有了預定目標。
聽到了林鳳燕的詢問，陳衛東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這話你算是說對了，我們這次南下之前的確已經有了一個合作目標！”
“我們市裏隻有兩座大型機械廠，一個是我們東南機械廠，另一個是華豐機械廠，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合作目標是哪個？”
“就是你現在就職的東南機械廠！”
“我們這次已經帶來了廠裏的零件，同時我們兩個也是廠裏的技術職工，我們這次過來一方麵是為了尋求與東南機械廠的合作，另一方麵也是希望能夠借助此次契機，也成為外資企業的合作對象。”
“外資企業的訂單很大，僅憑一家東南機械廠恐怕很難吃下，要是有我們廠的加入，那就能完全滿足外資企業的需求！”
聽到陳衛東的這番話後，林鳳燕笑著反問道：“既然我們東南機械廠一家吃不下外企的訂單，那我們為什麽不主動尋求華豐機械廠的加入，而是要舍近求遠，與你們合作呢？”
“我們和華豐機械廠最大的優勢就是靠近碼頭，所有零件都可以集中裝車，利用貨輪轉運，這樣不僅能夠省去運費，而且還能為出口創造便利條件。”
“改革開放的核心不就是這些靠近碼頭的沿海地區嗎？這樣說起來，你們這些機械廠似乎沒有太強的競爭力！”
林鳳燕這番話說的也是實情，而張家國的確也有同樣的顧慮。
隻不過張家國平日裏最信任陳衛東。
所以即便心中有這樣的顧慮，他也並未言明，擺明了要和陳衛東一條道走到黑。
在聽到了林鳳燕這連珠炮似的反問後，陳衛東笑著搖頭道：“既然你也知道南方機械廠的起步要比我們北方更晚，那你又憑什麽覺得你們東南機械廠和華豐機械廠就能夠滿足外資對於零件的工藝要求呢？”
“機械製造不比食品和紡織，機械製造講究的是高精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這兩間機械廠現在所使用的應該全都是最原始的手工車床，並沒有引進西方先進的數控機床吧？”
“如果沒有我們的協助，你們肯定無法達成與外資企業的合作。”
“否則我們廠裏也不會專程派出兩名技術員工來跑關係，而是應該直接派出銷售部的人來和你們對接了！”
林鳳燕剛剛的態度雖然有些高傲，可是陳衛東卻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而且他隱約從林鳳燕的話語中發現了兩點問題。
一是林鳳燕對於改革政策明顯十分了解，不像是一名普通的技術員工。
二就是林鳳燕在廠裏似乎掌握有一定的決策權，否則她剛剛也不會提出要和華豐機械廠合作，而不是舍近求遠，轉而和陳衛東所在的國營工廠合作！
不過想想倒也正常，如果林鳳燕真的隻是一名普通的技術員工，那她絕對不會在廠裏等到這個時候才下班。
林鳳燕之前曾經提起過，是因為她們的流水係統出現了問題，這才導致她下班的時間出現延誤，並遇到了以周雲鵬為首的這群流氓團夥！
不過陳衛東剛剛這番回答也算是不卑不亢，不僅闡述了他們在這場合作關係中的重要性，同時一語中的，說出了東南機械廠在這場合作談判中所處的劣勢。
“如今國營廠的大環境全都不好，國家開放市場，勢必會減少對於國營工廠的扶持，你們東南機械廠除了規模大於那些民營機械廠外，其他方麵的競爭力幾乎為零。”
“那些民營機械廠早就以高工資挖走了一批老師傅，所以你們現在很難保證機械零件的精度！”
“如果這次能夠順利談成合作，那你們就能夠得到充足的外匯，進口數控車床，但是在此之前你們還是隻能以人工製作的方式應對外資考驗！”
陳衛東僅用了簡短的幾句話，便將東南機械廠現在所處的窘境闡述的一清二楚。
林鳳燕還想說話，但卻被陳衛東伸手阻攔：“你不用問我為什麽會對東南機械廠的情況這麽了解，事實上我知道的還要比這些更多。”
“如果你們這次不能完成與外資的合作，那下次合作機會恐怕就要等到幾年之後了，我知道你在廠裏的職務肯定不低，且不說我們兄弟這次對你的幫助，就單單是外資考核這一點，你就應該將我們引薦到東南機械廠！”
陳衛東這一番未卜先知，不僅震驚了林鳳燕，同時也讓坐在一旁的張家國瞪大了眼睛。
張家國雖然知道陳衛東巧舌如簧，但卻沒有想到他竟能舌燦蓮花到這種地步。
張家國之前雖然贏得了林鳳燕的好感，並與對方眉來眼去，可他卻怎麽都沒看出眼前這位女青年在東南機械廠占據多高的地位。
他原以為林鳳燕也就和他一樣，隻是機械廠的一名普通員工。
可就陳衛東剛剛的這番話來看，林鳳燕的身份似乎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麽簡單。
聽完了陳衛東的這番話後，林鳳燕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既然你們的競爭力這麽強，那我將你們帶到廠裏，豈不是相當於引狼入室？”
“本來現在外商投資的意圖就搖擺不定，如果再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我們這次的合作洽談恐怕將要遭受更大的阻礙！”
雖然陳衛東和張家國剛剛才幫助過林鳳燕，可公事與私事不能混為一談。
林鳳燕雖然打從心底感謝兩人，但是涉及到公家的事情，卻不能有半點容讓。
聽完了林鳳燕的這番話後，陳衛東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們兩個真的另有所謀，那你這次恐怕還真要有阻礙。”
“不過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們市裏的領導這次也已經來到你們這裏洽談合作，而且我和那位領導的私交還不錯。”
“於情於理，我們都不會搶了你們這次的合作機會，畢竟我們這次到來隻是為了謀求發展，並不是為了撬人牆角。”
“如果你做不了這個主的話，我也可以讓我們市裏的領導和你們工廠進行洽談，絕對不會讓你為了這件事情承擔太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