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劇中罪案:程然還活著
周頌坐在車內,顧詩情吩咐後他便通過多個渠道打探沈臣的動向,周頌盯上了給芮總開車的司機,如果不是司機近幾日為了孩子上學的學區名額,也萬萬不肯透露芮以琛和沈臣身邊的任何風吹草動。
可周頌心裏清楚,如果回到華豐總部,那些權利和地位都將煙消雲散,總部不缺一個周頌。隻有在顧詩情的庇護下,才能被人仰仗,尊稱一聲周總。該對誰盡忠,他心裏已如明鏡。然而,司機對他透露的消息卻如晴天霹靂般擊中了周頌。
秦漫懷孕了,而芮以琛的態度,是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如果被顧詩情知道,後果如何,他難以想象。這麽多年來在西川的地界,芮總身邊鶯鶯燕燕不斷,可誰人都知唯有顧詩情穩坐釣魚台,無人能撼動她的地位。
事到如今……周頌當下便覺得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一旦拿捏不好此事的輕重分寸,他就極有可能成為幾人博弈間的犧牲品。他從車內走出,在停車場裏點燃一支香煙,一邊吸煙,一邊緩緩地踱著步,心中盤算著即將發生的種種可能性。
最後他掐滅了煙蒂,眸色也染上些許深沉,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與其這般坐以待斃,還不如奉勸顧詩情及早為自己做打算。
十多分鍾後,顧詩情端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中,周頌站在她麵前,語氣謹慎地匯報著他查詢的結果,同時默默觀察著顧詩情的神色變幻,顧詩情未置一詞,臉色很是難看,讓人不寒而栗。
“顧總,我先去忙了……”他清了清沙啞的喉嚨,試圖打破這沉重的氣氛。在顧詩情失神之際,緩緩向辦公室外而出,然而他剛剛關上房間門的那一刻,隻聽到裏麵傳出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
他心中猛地一緊,接下來的時日怕是會愈發艱難。
辦公室內的顧詩情發泄一通後,再次緩緩的落座,漸漸恢複了冷靜。她腦海中快速飛躍著當下她所能用的人,也聯想到了一旦要與芮以琛分庭抗禮,自己手中的牌是否足以讓生活平穩的過渡,權衡利弊的同時,也在思考著自己下一步的棋如何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她很快想到芮以琛之前要啟用天嶽設計院的事,上回他將繼續合作的重點放置在美術館上,而顧詩情誤以為芮以琛對方若雨起了心思,拿美術館作為借口幌子,如今看來既然秦漫真的要懷孕生子,芮以琛是真的需要那幾家美術館來幫他洗白。
她的眸子在思緒翻飛間明明滅滅,顧詩情再次給周頌打了個電話,周頌站在門外並未走遠,他知道沒有多久顧詩情就會有所打算,她一貫如此。
“你去查一下,天嶽的幾家美術館最近的活動交易金額,最好再查一下往期的,給我調一份明細,就說是總部要的明細,自然沒人難為你。”顧詩情安排時也考慮到了中間可能麵臨的困難。
周頌點了點頭,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發現顧詩情的神態疲憊,對他擺了擺手,頓時也決定不再多言,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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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市平襄鎮鎮郊,一片廢棄的工業廠區靜靜地矗立在荒涼的角落裏。夕陽的餘暉灑在這片被歲月侵蝕的土地,眼前所見的便是一片廢棄的樓房、生鏽的機器和破碎的窗戶。然而最近在這片死寂之中,斷斷續續的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
這些聲音時隱時現,有時像是重重地砸門聲,有時則像是有人呼喊的聲音,這類聲響在空**的廠區中回**,更為這片早已荒涼,無人打理的廠區增加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附近除了拾荒者,鮮少有路人出沒。兩個穿著普通的男人從廠區外拎著兩個黑色塑料袋向其中一個廠房方向走著,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笑著,他們日複一日在這看守著關押的人,盡管老板大方,出手闊綽,但對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周圍太過荒涼,時不時地就要走上兩站路,在附近距離最近的一個超市裏買幾瓶白酒小酌一二。
這日他們一如往常,買酒回到廠房門口時,那熟悉的聲音卻全然消失。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緊張,門後是一片昏暗的空間,隻有幾縷夕陽餘暉從破碎的窗戶口內斜射進來。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
其中一個男人示意另一人接過塑料袋裏的酒,然後向著平時關押人的那個房間裏尋去。當他打開門時,房間內一片寂靜,原本應該被關押在那裏的程然此時也不見了蹤影。男人快步觀察著房間內有可能逃生的通道,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原本用來束縛程然手腳的繩索此時散落在地上,原本封好的窗戶此時大開,顯然程然是撬開了窗戶逃走的。
男人急忙走出房間,看到另一個男人還在不緊不慢的開著白酒瓶,“還喝什麽?他跑了!”
另一個男人聞言立刻放下酒瓶,這個消息如當頭一棒,“快,我們得趕緊追!從哪兒跑的?”
兩人說著就從窗戶上跳了出去,按照程然逃跑的軌跡開始追蹤。
當夜幕降臨,兩人的追逐變得更為困難,從廠區沿路到公路,很難判斷程然是按照什麽方向逃走的,隻得惴惴不安地給尚未謀麵的“老板”撥去電話,接電話的是沈臣,他怒斥道,“廢物!一群廢物!”右手重重地砸向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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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風帶著些許涼意,能驅散白天的悶熱。每當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程然拖著沉重的身體沿著公路向前走,不知今朝何夕,也不知前方在哪兒,他口中喃喃自語著別人聽不懂的說辭,仔細觀察他的手,還比劃著令人看不懂的手勢。長時間的監禁讓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惡臭的氣息,偶有路過的車輛也都唯恐避之不及。
他步履蹣跚地前行了不知多久,意識逐漸在漸漸高升的日光下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彷佛變成了一片混沌。
突然身體猛的一顫,也許是精神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公路上。他的額頭磕在了堅硬的瀝青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在醫院的急診室內,醫生們對程然做了全麵檢查。他的身體狀況極差,長時間的監禁折磨,讓他的表皮上殘存著多次電擊的痕跡,原本就清瘦的人彼時更是瘦骨嶙峋。雖然醫生們緊急進行了處理,輸營養液,處理傷口,但他的精神狀態異常嚴重,他時而安靜如木偶,時而激動異常,口中不斷重複著“華豐”兩個字。
在醫院的安排下,西川市精神醫院決定接收這個無名之人,然而醫生更細心的將這個情況通知了警察,沒有人不知道華豐,但這個名字出自於一個精神異常的流浪者之口,總讓人十分在意。
王騫從派出所以前的老同事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他立刻就將消息告知了謝文豪和陳天承。陳天承同意前往調查,但如果有其他行動前不要冒失,務必先進行匯報。謝文豪許諾後,兩人驅車趕往西川市精神醫院。
他們都沒想到,眼前的流浪漢,是昔日嘉大地產榮極一時的程總,程然。可謝文豪那顆懸著的心在看到程然安然的那一刻,總算落了一半,原本按照他的預想,程然也已經不幸罹難了。
兩人很快和主治醫生溝通起程然的病情,並囑咐道,他身份特殊,是案件的重要證人。但主治醫生搖了搖頭,“以他的精神狀況,證詞對你們起不到任何幫助。法院也不會采納。”
“他還有康複的希望嗎?”謝文豪問道。
“聊勝於無。他的情況很複雜,之前經曆的折磨讓他的恢複速度會非常的慢,甚至有可能完全無法恢複。”
謝文豪又提出想要和程然溝通,按照醫院的規定,現在他的狀態不宜會見外客,但考慮到眼前兩人警察的身份,醫生緩緩說道,“不要聊太久,也不要說一些刺激他的話。”
謝文豪被允許進入程然的房間,程然靜靜地躺在**,他注射的鎮定劑此時還沒有完全失去效力,臉色蒼白,神情木然。
謝文豪走到床邊,輕聲呼喚程然的名字,程然看到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和不安,快速的將整個人蜷縮而起,在床尾的一端,整個身體緊緊地貼著牆。
他知道,這是一種應激反應。他溫和地說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
程然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遊離,手裏似乎還拿著一隻炭筆,謝文豪順著他遊離的目光看去,程然似乎在看床板。
而當他想進一步走近時,程然渾身發起了抖,口中含含糊糊的說著他聽不清的詞匯。
“我不傷害你,我就想看看,你在畫什麽。”謝文豪知道按照程然的狀況,隨時這場探視都有可能被醫生叫停,於是他不等程然反應,猛地一抽被單,刹那間,眼前的景象讓他心神俱駭。
隻見那褐色的床板之上,已被炭筆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華豐”兩字,程然此時開始大呼小叫起來,神情猙獰。
“冷靜一點,不要激動。”他試圖安撫程然的情緒,但沒有結果,這場會麵立刻被喊停。
謝文豪走前又看了一眼顫抖的程然,這回他聽清了他口中的詞匯,華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