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撲朔迷離的線索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落在校園小徑上,林禎剛從學校宿舍的大門走出,眼前便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遠處,沈青正靜靜地倚靠著車站在那裏,她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有些單薄。

沈青笑著對她招了招手,林禎身體一僵,還是走前了兩步,聲音平靜道,“沈警官,你再來多少次,我的供詞都是一樣的。”

沈青並不氣餒,作為刑警,她也見識過各類案子中不同的關鍵證人。

“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幹涉不了你的決定。”

林禎也不再堅持,“我還要去圖書館兼職,時間有限。有什麽話你就現在說吧。”

兩人站在小徑中央,相互對視。沈青說道,“你們學校的幾個學生出事的案子,你應該有過耳聞,我們是順著那條線追查到裴越,而且他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目前他的處境並不樂觀。”

林禎的神色平常,“我和他之間已經兩清了,我不能因為他的過錯,耽誤自己的未來。沈警官,抱歉,我的確愛莫能助。”

“所以他的確做過什麽,甚至是帶有強迫性的行為。你也很清楚,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能理解你的態度,通常這種案件的受害者都不願意站出來指正,有很多方麵的綜合考量,可我想知道,這一切的緣起是什麽?從我的觀察中,你並不是那種會參加遊艇派對的女孩。”沈青知道說教這條路是行不通的,她希望轉換一個視角尋找問題的開端,從而推理出後麵所發生的故事。

林禎臉上毫無血色,雖是清晨,可神情卻懨懨的,“我的確沒有參加過什麽遊艇派對。”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我知道你們在調查那個劇組滅門案,媒體上宣傳報道有很多。”林禎突然說道。

沈青皺了皺眉,林禎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那個導演、製片還有裴越,都是人渣。他們以為錢能買到一切,不是沒有人站出來指正,而是沒有人能有足夠的證據贏得這種官司。如何證明你是在非清醒意識下發生的一切?如何證明你並非自願?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就算你一個人發聲折騰,到最後還是要潦草收場。警官,我確實趕時間,就先走一步了。”

沈青剛出聲,“噯,你等等!”

林禎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一陣風徐徐吹過,將她的發絲吹拂的有些淩亂。

沈青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盯著林禎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回程的路上,林禎的話語還在她耳邊回**,“那個導演、製片還有裴越,都是人渣。”

她相信林禎的話,那些被權利和金錢所腐蝕的人,認為用錢便能買到一切,無視法律和道德的約束,在漫長的求證之路中,長夜終是難明。

*

張舜暫停了屏幕中正在播放的劇集,將目光落在手中的資料文件中,其中是陳燦搜查出的關於商超的過往作品和製片人信息,被他反複瀏覽翻閱。兩人迅速行動起來,接連找到了兩個從時間線上距離這部劇最近的兩個商超合作過的投資人。然而,他們的回答卻出乎意料的一致,對這部劇的底細全然不知情。

其中一個黃姓投資人更是悵然道,“都說莫言身後事,可這老商,這回是不地道了。之前他還寂寂無名時,我投資他拍過兩部網絡電影,遇到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本子,反倒是悶聲發財。”

張舜臨走前,特意問道關於嚴東成的情況,幾人紛紛搖了搖頭,根據張舜的觀察,這些投資人雖涉足影視圈,但主業均是外圍的金融業或地產業為主,彼此間也許曾聞名過,卻並不相識。

“頭兒,看來想從商超身上挖到點什麽,是不太可能了。”陳燦一邊駕駛著車,一邊說道。

“但目前我們可以清晰的推斷出死者們生前的交易,嚴東成因為某個機遇遇到了這個本子和真正的編劇,考慮到這部劇變現的利潤,同時能為兒子嚴皓宇鋪路,買下了本子,他沒有猶豫,由於他們都是遊艇派對中的一員,素日裏算是酒肉朋友,嚴東成就選擇商超來執導這個劇本。目前的問題是,為什麽沒有選擇遊艇派對上的人,裏麵也有不少電影學院的學生,可嚴東成卻另辟蹊徑的選擇了關翎兒、高立洋他們這四個新人?”張舜沿著之前的調查思路在分析。

“那很顯然,嚴東成可能根本就不認識關翎兒他們,而且與傅輕輕有過節,按常理這樣出名的機會是不可能把這麽好的資源放給天音的。”陳燦補充道。

“那麽嚴東成隻有一種可能,是真正的編劇指定了這四個人,嚴東成迫於無奈接受了編劇的要求。這四個人的身份線索將指引向真正的編劇。”張舜一錘定音道。

“那我們現在去電影學院?”陳燦原本行駛在回警局的路上,聽完張舜的分析又問向張舜。

“我記得沈青說過,你們之前在學院裏看到蘇汀正在競選學生會長,有不小的改變。我們再去見見這個新會長。”

他話音剛落,再前方不遠處的調轉路口,陳燦穩穩地轉動方向盤,向聖州電影學院駛去。

*

這次張舜沒有驚動電影學院的教師,而是在門口處與來往的學校打聽,了解到電影學院的學生會辦公室方向,兩人將車停在門口,走路前往學生會。

張舜和陳燦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學生,很快他也留意到了蘇汀那泛著自信笑意的海報,沈青說的沒錯,的確與他記憶中的那個靦腆少女大相徑庭。

學生會辦公室位於學院一處兩層的小樓,窗戶幹淨明亮。張舜和陳燦走到樓下,抬眸望去,隻見樓上掛著“學生會”的牌子,門口還有一個學生可以投遞建設意見的白色信箱。

他們走上樓梯,來到辦公室門口,隻見門虛掩著,裏麵傳來陣陣打印機的印刷聲和低聲的交談。

張舜輕輕敲了敲門,旋即推門而入。辦公室內幾個學生正在忙碌著,他們的突如其來也映入身後一個女生的眼簾,她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警官?”

張舜轉過身,眼前的女孩正是蘇汀,她已摘下之前戴著的近視眼鏡,轉而換成了淡色的美瞳,張舜一眼就能看出來,原本豎起的頭發也散落在肩上,多少也出落出了一些柔美風情。

與上回見麵時的形象判若兩人。張舜麵色如常,但心中警覺,“蘇汀,還有一些情況想找你了解一下,方便嗎?”

蘇汀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又很快鎮定下來。她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跟我來空的會議室吧。”

張舜和陳燦跟隨她走了幾步,進入一間空曠的會議室。牆上懸掛著學生會成員的照片和相關榮譽證書,一旁放置的書架上則擺滿了各類文件和資料。此時四下無人,她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抽出椅子,緩緩就座。

張舜的眼睛瞟過那些照片,裏麵還能看到關翎兒和高立洋的笑顏,照片裏的蘇汀卻和眼前這位截然不同,倒是與記憶中的那南方水鄉女孩相符。

“你改變了形象,倒是很成功。剛才攸地一見,差點沒認出來。真是女大十八變。”張舜狀似無意的閑聊道。

蘇汀表麵上雖鎮定自若,可隱藏在桌下的手指卻不自覺的顫抖著,“您過獎了,我現在在參加競選,也希望能突出一下自己的個性,被同學們更多的記住。”

張舜微微皺眉,換了個話題,“我聽說你已經是代理會長了,是什麽時候的事?”

蘇汀深深地看向張舜,“就這幾天的事,主要是我比較熟悉學生會的流程作業。競選後,就會有新的會長了。”

“看起來你勢在必得。”張舜毫無情麵地說道。

蘇汀的身子隱隱有些坐不穩,“警官找我,到底是什麽事呢?”

“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回憶起更多,關於關翎兒和高立洋在學校裏得罪過誰,又或者誰與他們有過糾紛、怨懟的。抑或者是他們兩個人,礙了誰的路?”他的話意有所指。

蘇汀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猛地抬起頭,“警官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我嗎?”

“你太敏感了。我們隻想了解情況,可如果你隱瞞情況,知情不報,我從其他渠道得知了真實情況,恐怕對你的未來前景不會有太好的影響。逝者安息,可活著的人還是要向前看,蘇汀,你說是嗎?”張舜目光幽幽地盯著女孩那張素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