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人行的愛情悲劇
另一邊審訊室內,不管陳燦問什麽,陳昕都是以“不知道”、“不清楚”來敷衍了事,張舜撥通沈青的電話交代清楚要24小時派人盯著陳怡,並查清陳怡近段時間所有的行動軌跡和電話通訊記錄。
又過了一會兒,張舜的視線帶著威壓,走進審訊室時,陳燦主動將主位讓給了張舜,張舜掃了一眼電腦上記錄的筆錄,有條不紊的扭開茶杯,默默地喝著茶,毫無要問話的架勢。
這狀態約莫持續了二十多分鍾,陳昕明媚的俏臉上有了情緒波動,她表現的有些不耐煩,她時不時的用餘光打量著張舜,試圖讀懂張舜的意圖。
可張舜隻是靜靜地喝著茶,瀏覽著眼前一份份的資料,仿佛在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審訊室的嫌疑人座椅並不舒適,甚至有些冰冷生硬。陳昕身體的小動作愈發多了起來,就在這時,張舜才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有力,“陳小姐的時間也很寶貴,如果你不想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又或者還想隱瞞什麽以圖欺騙警方,那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
陳昕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我沒有罪。你們警察辦案,我上次已經主動配合了。今天把我叫來審訊室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與嚴皓宇萍水相逢嗎?那你不知道嚴皓宇差點成了你姐夫嗎?”張舜的話語中帶著強烈的壓迫感,他抬高了聲調,試圖震懾住陳昕。
陳昕眼底閃過一絲陰霾,稍縱即逝,“警官,那最後不也分手了嗎?總不能每次陳怡拍拖,我都了解對方是誰啊。”
“我有點好奇,他們是怎麽分手的。”張舜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灼灼的看向陳昕。
陳昕刻意眯著眼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兩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嘲諷的弧度,“陳怡嫁豪門的美夢告吹,總輪不到來向我興師問罪。”
“你們姐妹關係不好的原因究竟是什麽?陳昕,還需要我說的再明白一點嗎?”張舜的手拍了拍桌案,力道之大震的桌子一陣微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陳昕撇過臉去,生怕張舜解讀她的內心活動。
張舜知道,審訊進入了關鍵階段,而他必須要找到讓陳昕鬆口的關鍵性突破口。
“你在他們的感情之中,並不是一個旁觀者。我從酒吧的監控攝像頭中看去,嚴皓宇對你的態度很值得人揣測,他看起來對你沒有好感,甚至不如普通朋友?”張舜不以為意的繼續說道。
陳昕咬了咬牙,“我隻是與陳怡關係一般,警官懷疑我與嚴皓宇的死有關係,那拿出證據來啊,如果沒有證據證明我和這個案子有關係,我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
她語氣堅定,張舜觀察著她,思考起陳昕的情感弱點。
張舜看向陳昕的個人資料,他發現陳昕和陳怡的關係淡漠不僅僅源於嚴皓宇,她們自幼就因家庭之故被分開在不同的城市,父母離婚後,陳昕跟隨父親留在聖州,陳怡跟隨母親去了京都,直到去年才不知因什麽原因回到了聖州。
對比陳怡後期的大學、工作單位,陳昕的境遇落差極大。他想,這也是陳昕不喜陳怡的原因之一,他打算從原生家庭的方向尋找突破口。
“不如我們聊聊你的情況。你現在還和父親生活在一起嗎?”張舜的話讓陳昕不自覺眉頭皺了一下,“我在外麵租的房子。”
“你知道你母親到京都後嫁給了一個生意人,生活條件雖說不是優渥,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陳昕的表情閃過一絲陰霾,她望著張舜,“警官,說這些陳年往事,你想說明什麽?”
“你其實有些嫉妒陳怡,本來是雙胞胎,但她卻沒有你過的那麽辛苦。你父親常年酗酒,處於無業狀態,所以你十七八歲就憑借姣好的外貌,混跡在模特圈。你不是嫉妒陳怡,你是恨她。”張舜一字一句宛如一刀刀利刃,直逼陳昕的內心。
她亞麻色的波浪卷發慵懶地垂散在肩上,一雙微微吊起的眼梢看似明眸善睞,可眼底卻充斥著殘忍的快意,“這可是警官你說的,不代表我的想法。不同人不同命,像我這樣的人,早早進入社會,早就看清了社會中的階級存在,底層的人想要往上爬,隻能支付高昂的代價。”
“你與嚴皓宇是怎麽認識的?”張舜話鋒一轉,他知道每個人價值觀的形成與他的成長環境無法脫離,每個成年人多少都會受到一些源自原生家庭的禁錮,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陳昕一僵,“朋友介紹的。”
“什麽朋友?怎麽介紹的?”張舜抓住這個問題不打算鬆口。
“模特圈裏的姐妹,說是有個富商公子哥兒,也許是進入影視圈的機會。”陳昕表情有些不自然。
“是你先認識的嚴皓宇?”張舜思索著。
陳昕撇了撇嘴,她的上唇有一點厚度,襯得其人格外有女性魅力。
“嚴皓宇最開始根本沒有分清我和陳怡。但這也不怪他,所有男人都這樣,他們隻記得你的身材,卻有臉盲症。”陳昕苦笑。
“陰差陽錯他們在一起了,恰好嚴皓宇喜歡的是陳怡恬靜的性格,所以你覺得是陳怡搶了你嫁給富商的機會?”張舜反問道。
“他以為陳怡是我,他們最初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但陳怡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等我再找到嚴皓宇的時候,嚴皓宇已經能夠分清我和陳怡了,他不僅不撥亂反正,還打算將錯就錯。好像老天爺每次都會格外偏愛陳怡,母親選擇了陳怡,嚴皓宇也選擇了陳怡。她沒有被人在家裏圍堵追債過,也沒有有家不能回流浪在城市的夜晚,她的一生最大的坎坷就是有我這麽一個不爭氣的妹妹。”她邊說邊笑,厚厚的脂粉此刻無法掩飾她臉上因痛苦而抽搐扭曲的快意。
張舜不禁感到唏噓,“嚴皓宇和陳怡早在一個月前分手,你應該是知道的。為什麽還要糾纏嚴皓宇呢?”
張舜能明顯感覺到,當陳昕說出自己的恨意後,問話就順暢了許多。她不再刻意包裝自己的完美人設,而是將人心底的不甘全盤而出。
她眼神一轉,邪肆地勾起唇角,“我都說了,嚴皓宇有臉盲症,隻要我模仿陳怡,他就分不清我們。”
張舜記下臉盲症這個特征,陳昕繼續說道,“第二天早上陳怡到家時,就看到我們在一起了,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就算嚴皓宇解釋了很多,陳怡也無法忍受。我以為,到這裏就算我贏了,我總算靠一己之力讓他們分開。”她的目光變得陰沉,雙手緊緊握起,“但嚴皓宇真的愛上了她,對我棄之敝履。就連那天晚上在酒吧,隻要他多看我一眼,就像我們初見時那樣,我都不會選擇傷害他。我曾幻想過無數次和他在一起,如果隻有陳昕,沒有陳怡,我又怎麽會傷害嚴皓宇!”
她有些歇斯底裏,言語中不乏對陳怡和嚴皓宇的仇恨。
“你做了什麽?”張舜的聲音平靜如水,並無波瀾。
看似明媚的眉眼,此刻卻充滿了尖利刻薄,“你們去查啊。去查查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了,也要查查嚴皓宇對我做過什麽。”
“不管你做過什麽,是出於一時衝動抑或者是內心的不甘,但他人已經不在了,所有的仇恨也隨著他這個人隨風而逝了。你直言坦白,才能寬大處理,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是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張舜不是法官,他並不想評判這件事的是非對錯,他認為自己不夠有立場,也無法對陳昕感同身受。
可作為一名警察,他肩負的責任,讓他願意對一個處於迷途的年輕姑娘施以援手,就算她現在一葉障目,在未來的某天,也會因為今天他一句善意的話而釋然過去。
陳昕的眼眶發紅,“已經晚了。嚴皓宇死了不是嗎?”
張舜決定換一個思路,“你與嚴皓宇的過節,我都聽明白了。那劇組裏的其他人怎麽得罪你了?”
陳昕眼神露出一絲茫然,“我隻報複了嚴皓宇。”
這句話,張舜選擇相信她,她沒有說謊。
“你好好考慮一下,現在交代你報複的過程。”張舜說完與身側的書記員低語了兩句,徑直走到門口,“你再好好想想,不著急著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