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學習
張牧之在枉死城中閉門不出,借青蓮寶座之助,積蓄法力提升修為。
劉猛四將則借清剿地府鬼物之際積蓄自家實力,短短兩個月時間便將枉死城兵馬擴充至兩萬。
其中周壯所領步軍增員最多,鬼兵數量增至八千有餘,且又細分了刀盾兵、長矛兵、攻城兵、戰車兵等多個兵種。
原本的五百名赤甲兵則散入軍中擔任將領、督軍等要職,指揮征戰,把控軍紀,使諸多新兵不敢生亂。
而周壯為人勇猛耿直,每逢征戰便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如猛虎下山,屢屢斬殺賊軍中鬼王大將,逐漸獲得士兵擁戴,被軍中將士稱為“虎膽將軍”。
劉猛所率
騎兵也擴增至六千餘人,軍中將士皆乘騎高頭大馬,手持長槍、大刀等兵器,往來如風,攻伐之力為諸軍第一。
騎兵主將劉猛亦是所有正位軍的主帥,居中調度大軍行止,且樹立軍規,行賞罰之事,上至諸將,下至士卒無有不服者,被共尊為“龍威元帥。”
趙強所率軍隊也增至三千人,除了原本的五百火銃兵外,又有兩千五百名弓兵,生前都是神射手,每員士兵身後都背著一副漆黑大弓,箭囊裏的羽箭都是香火所化。
張牧之養軍所耗香火是朝王靈官借的,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毫不心疼,對軍備都是敞開了供應,所以這些弓兵箭囊裏的羽箭幾乎是無窮無盡。
每逢戰事,趙強所率本部兵馬多充當前鋒,火銃、箭矢先來上一陣齊射,雨點般的攻擊打落下來,那些什麽亂賊鬼軍立馬就是一場混亂。
而後正位軍中的騎兵、步兵一起殺出,便有摧枯拉朽之勢,不知有多少鬼王就這樣一個照麵便被打亂了軍隊,從而兵敗被擒。
隻因趙強所率火銃兵和弓兵殺敵時丹丸、羽箭密如飛蝗雨點,故而其所率軍隊便被冠以“飛蝗軍”的名號。
其實這名號不怎麽好聽,實是那些得了風聲的賊軍散布的嘲諷之言,但趙強是個混不吝,非但不以為恥,反而以此為榮。
且趙強打仗不拘成法,不僅爭做先鋒,而且善於埋伏和偷襲,故而幾個月征戰下來,這“飛蝗軍”的名聲隱有蓋過其他各軍的趨勢。
孫悍所領斥候軍亦增員至三千餘人,這些鬼兵生前都是機靈通透的人物,個個精明幹練,上馬能挽弓殺敵,下馬等隱入市井百業之中探聽各路消息。
不過斥候軍參與討賊的戰事並不多,而是將麾下士兵打散各處,一者負責打探閻王爺治下各鬼城、軍隊的動向,另一個就是散入自家軍中,摸查是否有別處混入的‘奸細’。
畢竟正位軍擴充的太快,兵員來曆也是五花八門,有枉死城征召的厲鬼,有閻王爺考弊司裏抓來的陰差,有攻打各路草頭王的俘虜。
到了後來隨著聲勢越來越大,甚至有一些鬼兵、鬼王主動來投。
孫悍為人中直木訥,不太善於言辭,其實心中實有丘壑,負責這類似於‘錦衣衛’的差事最好不過。
正是有了孫悍率領斥候軍不辭辛勞的打探消息,才讓張牧之窩在枉死城裏就能了解地府各殿君王的動向,還有效避免了正位軍因快速增員帶來的種種隱患。
張牧之身為城主,體恤孫將軍辛苦,親自為斥候軍正名,許孫悍專行獨斷之權,並賜下“雲隱”二字作為名號。
自此斥候軍更名“雲隱軍”,麾下斥候皆稱“雲隱衛。”
於此同時,枉死城中又有大量冤魂看了錦瑟公主的招賢榜後到衙門裏自薦。
畢竟一旦被選中便等於是脫了輪回,歸入陰司體係之中。
從古至今,無論是盛世亂世,還是陰間陽間,百姓想要當官從政的願望從來都是殷切無比。
錦瑟公主帶著麾下大小判官一一甄別之後,果然發現了許多有才之士,一部分收入麾下作為官吏,另一部分則充入軍中擔當幕僚、參讚等職位。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張牧之勤修不輟,終於把心竅中南方雷帝的法相修煉得如同東方雷帝法相一般凝實,火屬神雷威力大增。
正位軍也已擴充至四萬左右,大都督劉猛從千裏外帶著親軍回枉死城拜見張牧之。
距離果報司衙門三裏外的小院裏,劉猛跪地大禮參拜:“末將見過主公!”
張牧之坐在蓮花台上,雙手虛托:“快快請起,如今劉都督位高權重,可不必對貧道行此大禮。”
劉猛鄭重道:“末將本是一孤魂野鬼,能有今日全賴主公信任,即便有些微末功勞,又怎敢憑之對主公不敬?”
張牧之心中欣喜,任由劉猛參拜完起身之後才笑問:“劉都督此來可是有事兒?”
劉猛稟告道:“確實有事稟告主公,如今我軍已初具規模,秦廣王、泰山王、轉輪王都派遣使者前來,說是要調兵回去了。”
張牧之點頭:“三位君王出兵,名為同枉死城配合清剿亂軍,實則是替我等牽製那第五殿閻王麾下兵馬。”
“而今閻王被圈禁在王府中,其麾下兵將不敢輕舉妄動,我正位軍又成了氣候,三位君王調兵回去也是應當。”
劉猛答道:“那末將到時候組織人手在沿路擺下香火盛宴,歡送三位君王的兵將。”
張牧之想了下,又囑咐:“稍後我寫三封書信謝過三位君王相助之恩,你可派遣使者送至對方軍中……算了,還是讓錦瑟公主派遣官員出使三處王城吧,這樣顯得正式些!”
劉猛點頭答應,隨後又小聲道:“主公,最近大軍增員太快,我軍對裝備都力求精良,再加上軍餉也高,這香火……”
張牧之輕笑出聲:“這有什麽難為情的,你且把那香爐拿來!”
於是劉猛抱拳之後退出小院,過了一會兒雙手捧著那三足雙耳的紫銅香爐進來。
張牧之接過香爐一看,內中“清水”隻剩下薄薄一層,於是道:“你且稍待!”說著便下了蓮台,托著香爐走進房間裏,過了有一炷香時間,又滿臉笑意地出來把香爐遞給劉猛。
劉猛雙手捧著香爐,隻覺入手沉重了十倍不止,且爐中“清水”隱隱呈現赤金之色,顯然這批香火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勝上次。
張牧之豪氣開口:“且拿去使用,無需節省,不然令大軍戰鬥之力下降便是得不償失了。”
劉猛連忙答應,又道:“主公稍待,末將把這香火先讓手下兵將收好,再來聆聽訓示!”
張牧之點頭,劉猛躬身之後捧著香火離去:“主公來自天師府,身份雖然尊貴,但在陽間並未見過張天師的廟宇,這海量的香火是哪裏來的?”
“軍隊擴充太快,香火耗費有靈官大哥資助,暫且不必憂慮,但軍紀這塊始終是個隱患。”張牧之坐在蓮台上尋思。
“幸虧我在末法之世時常常觀看邸報,此次不妨借鑒一二。”
過了片刻,劉猛又回來,張牧之開口道:“自來神明重視陽間香火供奉,我雖為枉死城之主,卻追求天仙之道,如今沒有神位在身,這香火收成便無從談起。”
劉猛點頭,料定主公必有下文,於是也不出聲,隻等張牧之吩咐。
小道士見劉猛聽得認真,於是語氣嚴肅地說:“我枉死城要供養大軍,所費香火甚多,不過這些無需你們來操心,你統軍在外萬不可為了搜刮香火,做下壓榨陰間鬼民之事!”
劉猛連忙拱手:“主公放心,末將自當約束兵將,不做絲毫違心之事。”
張牧之點頭:“你們四個當年顛沛流離,尚且不肯戕害生民,我自然是極放心的。”
“不過如今我軍擴充太快,兵員太多,有時候難免會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張牧之說著便將手伸入袖子裏,拿出一張疊好的紙張遞給劉猛:“你且將這幾條規矩在軍中宣讀,務必令我正位軍中上至將官,下至士卒都能牢記才是!”
劉猛恭謹地接過來,打開一看,隻見紙上寫著“軍規鐵律……”隨後逐一讀下來,才發現都是一些小事,且不似軍規那般嚴苛。
如繳獲歸公,如損壞東西要賠償,甚至是說話和氣,不隨便打罵陰陽兩界百姓,不虐待俘虜等等。
劉猛心有疑惑:“不瞞主公,末將治軍,律法要比這個森嚴的多……”
張牧之麵上似乎十分得意,見劉猛如此表情,便解釋道:“我立下的這些規矩,不僅是對內約束士兵行止,還要對外宣揚!”
劉猛心中突然又靈光一閃:“可是要經營名聲?”
張牧之笑著嘉許:“劉都督果然一點就透,我這些時日觀看了你送來的戰報,發現我們這剿匪之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下一步若想繼續壯大自家實力,唯有占下更遼闊的地域。”
劉猛點頭:“主公明見萬裏,眼下枉死城附近幾千裏地大小鬼王都被我軍剿滅,若想更進一步,隻能侵占其他鬼國的疆土了。”
陰間疆域劃分十分簡單,地府十殿君王便是十方鬼國的國主,君王所居鬼城便是都城,如秦廣城,泰山城,轉輪城皆是如此。
每一個鬼國除了都城之外,治下還有大小鬼城,郡縣,城鎮乃至鬼民聚集的村墎,大體情形同陽間一般無二。
而枉死城便是獨立於十方鬼國之外的一座孤城,當初由地藏王菩薩所建,城池附近幾千裏疆域都屬於自由地,沒有其他君王掌管,所以才成了諸多草莽鬼王的樂土。
其他鬼國自然也有賊寇鬼王作亂,但是大多窩在深山密林裏不敢冒頭,反正成不了氣候,這些十殿君王都懶得理會。
枉死城若想繼續擴大勢力範圍,唯有侵占他國領土,如今第五殿閻羅王被囚禁,又和張牧之是對頭,正是下一個目標。
張牧之對劉猛麵授機宜:“我軍想要繼續壯大,這名聲便至關重要了,劉都督雖然軍法嚴明,但這軍中法律條條框框太多,那陰間各地鬼民怎麽記得住?”
“我立下的這些規矩,每一條都是簡單易懂,而且和陰間鬼民的利益息息相關,你日後帶大軍征戰,每到一地便將這幾條規矩大肆宣揚。”
“如此這陰間所有鬼民都知曉我軍是仁義之師,與百姓秋毫無犯,這可不就得了民心?”
“如今閻王爺被圈禁,我們得了民心,那便是大義在我,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對了,可選些精通音律的陰魂,把這幾條規矩編成歌謠,讓將士們閑來無事時傳唱解悶!”
劉猛聽到此處,頓感心悅誠服,忍不住大禮參拜:“主公雖不親自掌軍,一舉一動卻深諳人心之道,末將心中好生傾佩!”
張牧之心中得意,麵上卻平靜得很:“劉都督當知曉,大道囊括天地,這神通法力是道,這人心得失也是道啊!”
劉猛隻覺此言十分有理:“主公所言甚是!”
張牧之又問劉猛:“劉都督對日後我軍行程可有謀劃?”
劉猛起身回答:“回主公的話,末將覺得我正位軍剿匪之路走到現在算是到頭了,若要往那李閻王所治的鬼國去,不防打著替民伸冤做主的旗號。”
張牧之在蓮台上撫掌讚歎:“此言有理,由枉死城、考弊司這兩處便可知那閻王爺治下情形如何,不知有多少陰間鬼民深受其害,我們所行是正義之舉!你且詳細說說!”
劉猛聽見主公肯定,麵上現了笑意:“末將想著先在那閻王爺疆域內打下一座大城作為據點,而後再朝四麵……”
張牧之還不待劉猛說完,便搖頭道:“不妥!不妥!”
劉猛笑容一收,仔細想了下覺得自家策略沒什麽問題,他生前也是熟讀兵法的人物,此刻聽到主公說不妥,於是好奇道:“那主公的意思是?”
“凡間爭龍之所以爭奪城池,是因為需要糧草、地盤作為根基,而今你等都是鬼神之軀,來往如風,香火也充足的很,占據城池做什麽?”
“閻王麾下兵多將廣,我正位軍初始僅三千有餘,如今好不容易積攢了些家底,難道要在爭奪城池時損失殆盡嗎?”
劉猛一愣,心中似有所悟:“主公是說,還是要在民心上下功夫?”
張牧之點頭:“不錯!你可帶兵進入閻王鬼國之中,無需去占據城池,而是四散開來,遊走各郡縣、村墎這等邊陲之地。”
“閻王治下官僚欺壓良善,我等便為百姓做主,將那些作惡的官員,壓榨百姓的鄉紳統統拿下處置了,這便等若挖去了閻王的根基。”
“你要牢記,無論陰間陽間,從來都是官員少,百姓多,富戶少,窮人多!”
“你帶著正位軍處處做主,伸張正義,便等於得到大多數鬼民的支持。”
“且不必同閻王麾下軍隊正麵交鋒,敵人來時我便走,敵軍走了我再來,他若一直不走,我便轉向別處!”
“若是陽間爭龍,如此行事確實掣肘頗多,但如今乃是陰間,行此事哪裏需要有絲毫顧忌?”
張牧之說到此處,鄭重道:“你要記住,我們爭的不是地盤,而是民心!待十殿閻君集會時,我借各方之力處置了閻王,又有大義、民心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劉猛聽了張牧之的講解,好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忍不住讚歎:“主公實有天人之智!末將難及萬一也!”
這次張牧之卻並未露出自得的神情,而是唏噓道:“我終歸是生人,早晚要回到陽間去,唯有你等得了民心,才能在陰間站穩腳跟,如此我回去後也放心些。”
“我所承負的天命十分艱難,這陰司一環是重中之重,劉將軍行事要多多思量之後再做決斷,另外要廣納賢才,大開言路,未來才能助我成事!”
劉猛鄭重再拜:“主公放心,末將定然牢記主公囑托,為主公在陰間打下根基!”
張牧之點頭,接著囑咐:“行事不必墨守成規,趙強治軍方麵遠不如你,但心性活泛,常有奇謀,你遇事可多同他商議!”
劉猛連忙答應,又聽張牧之說:“我仔細思量,你當初說懾之以威,誘之以利便能掌控大軍,此言確實有理,但卻不夠周祥!”
“正要求主公指點。”
“靠威逼利誘組建的軍隊隻能打順風仗,若戰況不利必要四散而逃,如我方才所言之策,一直躲在暗處不同敵軍交鋒,時日久了士氣也就散了。”
“主公思慮周祥,定然已有良策應對此事。”
“也算不上什麽良策,隻是些小手段罷了,你去尋些口舌好,讀過書的陰魂,到軍中宣講我們正位軍的目的,即鼎革三界之弊,使天地歸正!”
“讓軍中每個士兵都明白,我們所行是仁德之舉,我軍是正義之軍,我們正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對三界眾生有無量功德!”
“讓那些口才好的說書先生講些故事,或者在軍中豎立些榜樣……”
“總之一句話,我正位軍前途無量!如此軍心匯聚,日後才能征戰三界!”
劉猛領命,牢記張牧之的囑托,攜帶香火出了枉死城。
隨後正位軍朝第五殿閻羅王治下的鬼國開拔而去。
一場猶如星星之火的變革悄然在陰間開始,未來定當化作燎原之勢,席卷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