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章:狗哥兒非要給花魁贖身

“兩千兩!!!”

張二狗不是沒見過錢,他哥一次賣酒就能掙一千兩,但那是他哥的錢,一千兩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來這個數,他哥一個月才給他五兩銀子,兩千兩他攢到下下輩子去,也攢不來這麽多錢。

而且,他剛才聽龜奴打聽了,何小金馬上就要接客了。

她從樓上搬到樓下,連曾經的丫鬟都已經掛牌,她現在怕是連二樓的普通娼妓都不如,何小金……何小金那個樣子讓她接客,就等同於送她去死。

“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

“貴?嫌貴別充大款啊!”徐鴇子輕蔑地朝著張二狗笑了下,“她何小金是什麽人,說直白點,咱們永州城叫個帶把的男人,那個不想跟她睡上一覺。”

“兩千兩怎麽了?”

“她隻要不死,躺在那兒,不到半年,給老娘掙的保準比兩千兩還多,你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騷小子,知道一錠銀子多重麽。”

“還學旁人來青樓玩女人?趕緊滾蛋,別瞎耽誤老娘的功夫!”

張二狗被氣得胸脯直抖,奈何身上還帶著傷,他指著徐鴇子破口大罵,“你這個醜八怪老虔婆!早晚被壞的心肝爛到腸肺!”

“小王八蛋,你敢罵我!”

“我罵你怎麽了!”張二狗氣得就差蹦高,“看你滿腦袋插雞毛的樣子,村裏死了一夜的豬都沒你難看,臉摸得比鬼還白!”

“活該你一輩子孤獨終老!”

“小王八蛋你罵誰!”徐鴇子簡直氣瘋了,“來人,來人趕緊把他給我打出去!”

“就罵你,罵的就是你!”

張二狗被龜奴推搡著走,也顧不上身上傷口的疼痛,扯著脖子跟青樓老鴇對罵,“你等著,我早晚把何小金贖出來,我一分不花,我活氣死你個老虔婆!”

永州府衙。

“你要幫我的忙?”

馬旭一臉驚詫,他盯著陳玄好半晌,轉而瀟灑地笑了下,“之前還不是一副,世道與我無關的樣子麽,怎麽突然想來幫我的忙?”

“人活一世,誰人不想逍遙,有那個不想吃喝不愁,高枕無憂。”

陳玄道:“在這亂世裏,若不出頭,今日是大陽山的土匪,明日是知府的獨子,隻要我陳玄籍籍無名一日,但凡比我強的總要摁住我的身價性命,踩我一腳。”

“……嗯?”

馬旭端起茶碗,瞥了瞥茶葉沫子,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陳玄,“你這樣想可有些偏激。”

“偏激麽?”陳玄冷淡笑了下,“大人若是嚐過,妻子家人枕頸他人刀下,便知道我今日來找大人便不算偏激。”

“說的也是。”

馬旭道:“之前你說,要想安頓兩城之間難民,無非錢土地,我為永州府通判,尚且無法周全,你能來幫忙,我倒想聽聽你要如何幫忙?”

“大人不妨向朝廷推舉我為,泰安縣縣令。”

“泰安縣縣令?”

馬旭眼底一驚,“你可知泰安縣,已經兩年沒有府衙了,且不論,朝廷對官員任命的規矩,你現在乃一介白身,尚無功名,就算我給朝廷寫了舉薦信,也未必能成。”

“那若是宋老先生的學生呢?”

陳玄眸色黑沉,“我是三朝元老,當朝大儒的入門弟子,三朝元老的學生,難道還當不得一個連衙門都被難民踩踏的七品知縣?”

“宋老……”

馬旭沉吟片刻道:“若是宋老肯同意,朝廷必然不會有人阻攔,但你也要想好,你老師的一世威名,可不能斷送在一個小小的縣令上。”

“這是自然。”陳玄篤定地道:“我既然今日能來,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安頓好城外難民。”

“你還沒回答我另外一個問題。”

馬旭十分嚴肅地說:“夾在豫州和永州之間的難民,有數十萬之眾,這數十萬人,光是每日的糧食消耗都不知凡幾,想要安頓好他們,需要多少土地錢財,你上哪裏弄這麽多錢。”

“錢……”

陳玄悵然朗笑了一聲,“錢財,權勢,人若站在其上,錢財權勢便是手段,若站在之下就是權利錢財的奴仆。”

“隻要手段夠用,區區錢財,不足為慮。”

馬旭聞言猛地怔住,行走半生,他活了三十多歲,還從未聽過如此狂妄之言,心中一簇火苗被徹底點燃,“好!隻要你肯說服宋老先生,推舉你為泰安縣令的舉薦信,本官寫定了!”

從府衙出來,陳玄遇上巡邏回來的段遊。

前段日子,陳玄他們兩個人攆了大陽山土匪二裏地,差點把大陽山土匪窩屠戮幹淨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段遊一見陳玄就要拉著他的去喝酒。

卻被陳玄婉拒了。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宋府門前。

陳玄躊躇了老半天,還是宋夢野從裏麵開門,看見他,陳玄這才進的宋府。

“你傷怎麽樣了?”

幾日沒見,他的老師還是老樣子,渾身餿臭,許是打擾到他中午休息,老頭胡子上還掛著燒鵝的油珠,此刻正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陳玄動了動打了繃帶的胳膊,“多謝老師掛念,再過幾日傷就好的差不多了。”

宋老聽他沒大礙,老臉刷地耷拉下來,“就你能耐,大陽山的土匪,那是多少不要命的亡命徒,你竟然拉著煥之一起跟你不要命!”

“你一個人涉險也就罷了!”

“要是煥之跟著你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麽跟於家的父母交代!”

“於哥爹娘不在世了。”陳玄滿腦子都是等下怎麽才能讓老師不那麽生氣,此刻話剛一出口就後悔了。

果然下一秒。

“混賬!”

宋若岑張口就罵,抄起一旁的劄記就要敲在陳玄腦袋上,舉到半空中生生繞了地方,狠狠拍在他的後背上,“人家父母沒了,你就可以任性妄為,我這一生無兒無女,統共就你們幾個弟子。”

“真要出了點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

“難不成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痛罵聲剛落地,屋內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陳玄驀地眼中熱了起來,他對著宋若岑笑了笑,放下戒備和冷漠的笑容十分俊朗好看,“老師,叫您擔心,是我錯了。”

說著他撩袍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