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相公白天叫,老公晚上叫

“咋不能捏!”吳三嬸放下簸箕,撅著屁股兩眼探照燈一樣,緊盯著馬車方向,“我瞧就是往你們家去的,要不你先回?豆子我來給你搓?”

“是呀!是呀!”

“李嬸你還搓啥豆子嘛。”

馬屁向來一個人拍不出味,其他婦人也跟著紛紛附和,“還不趕緊回去,我可是聽說,你家李遂,連城裏大戶人家的小姐都給他送信呢!”

“那,那我回去看看?”

李嬸被七大姑八大姨,左一言右一嘴地,說得心動,抱著簸箕說:“那我回去看看……”

“哎,我也跟著去!”

說著呼啦啦一群婦人,順著重重的車轍方向跟了上去。

“哎,那車咋在陳家停了下來。”

若是往常,陳家的破落院子一眼就能看到頭,可那瘟災的陳玄翻蓋完牆頭比人都高,墊腳都看不見。

“還真在陳家停下了!”

“那幾個人在往車下卸東西!”吳三嬸眼尖嚷嚷道:“肯定是啥大人物,瞧瞧人家穿的多光鮮呢!咱村就連楊勝這等在城裏做工的人都沒穿這麽過。”

馬車行駛進了陳家的院子,不多會走出來個大高個,看起來既眼熟又陌生。

“哎哎,大妹子,往你家那頭去了!”

“走走,快跟上,這要是真跟城裏的大老爺家結了親家,你可得給俺家老二擱城裏給找個工!”

李嬸抱著簸箕不吭聲。

沒多會的功夫,陳玄便到了村長家跟前。

“李叔,在家嗎?”

李德仁從院子裏走出來,見來人是陳玄,心裏猛地咯噔一聲,心想這煞神沒事來他家幹啥。

但麵上還是笑著,“陳家大侄啊,你咋有閑工夫來呢?”

這老頭笑得比哭都難看,陳玄看破不戳破,也不進屋,就在院子裏冷淡說道:“我昨日在城裏遇上流民作亂,雖今日官府平定了,但回來的路上,見到不少災民都往南走,算算腳程不出半日就到咱們村了。”

“我來是給李叔提個醒,別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麽亂子。”

自家的院牆剛修完,陳玄大可以把院門關之大吉。

但好歹是一個村住著,他暫時也沒有搬家的打算。那些已經餓瘋了的災民,除了吃的良言根本聽不進去,村裏不比有兵有官差的城裏。

人數少還好說,若災民真的大股衝進村,不用多,百八十就夠出人命的。

“災民?災民不都是被隔在被城外?”李德仁麵露疑惑,“他們好端端地進城幹啥?”

災民進城除了搶掠能幹啥?

還能給你村長李德生洗腳不成。

陳玄無語了下,又壓著耐心解釋道:“昨日城裏已經大亂了,李叔若是不想出大事,最好堵住村口的路,讓村裏的青壯年把守著……”

“啥?”

“讓村裏的青壯年都把手村路?”

吳三嬸突然冒了出來,也不管前後,就開始唱戲似的蹦躂,“讓爺們回來俺家的地,誰來犁?你給種嗎?”

吳三嬸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有前陣子暴打楊家兄弟倆的事,還敢在陳玄跟前嗚嗷亂叫。

她這一嗓子,把李德生也嚇了一跳。

立馬訓斥道:“娘們家家的,哪有你說話的份,上一遍子去!”

吳三嬸被罵了也不忘回嘴,“本來就是嘛,啥就讓好好下地幹活的爺們回家,誰家不靠地裏糧食活著,耽誤一天的功夫,就是一天的錢呢!”

李德生瞪了一眼吳三嬸沒愛搭理,轉頭對陳玄道:“大侄兒啊,你的消息可靠嗎?”

“別我讓村裏的人都停下手裏的活,完了再啥事沒有,這耽誤了一天的工錢可是沒人給。”

“要不,你先再叔這裏先墊二兩銀子,要真有災民過來叔再還你?”

“……??”

這位老登你怕不是沒睡醒呢吧?

青天白日的胡言亂語什麽?

陳玄被李德生忒不要臉的說法差點沒當場氣笑了,“災民進城裏鬧事是事實,有大批往城南走我也沒撒謊。”

“這事我言盡於此,李叔你自己看著辦就成。”

說完陳玄半步不曾停歇,抬腳就出了李家的院子。

“當家的,他說的災民到城南來了,能是真的嗎?”

李嬸放下簸箕,神情忐忑地問。

李德生道:“也興許真有那麽個事。”

“那你咋還找他要錢哩?”

前幾日的事,全村的人都知道,李嬸有些沒明白。

李德生說:“我就是那麽一說,他萬一真的給了呢,咱家李遂的彩禮錢不就少從自家兜裏拿了麽?”

他可是記得,陳玄第一天回來,就給他塞了一把銅錢,足有五十多個,要二兩銀子他能給,那得是多少錢,要不是陳玄那麽凶,又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李遂成家的錢都夠了。

哪還用得著,他四處劃拉彩禮錢。

“啥啥,啥災民那?”

吳三嬸抱著簸箕湊了過來,“村長大妹子,剛才陳家大郎到底找你們有啥事?你咋還管他要二兩銀子呢?”

“啥事,跟你有啥關係?”

李德生一抬頭見一群女人站在自家院子裏,當即不耐煩地擺手哄人,“一群扯老婆舌的,家裏都沒事幹了是吧!”

“趕緊回家,把你們家的男人叫過來!”

“別跟這兒裹亂!”

這幫女人可不就是閑得慌,自打打仗以後,女人變得愈發不值錢,村裏有心思的男人,老早都在城裏撿了落難的女人回來,**伺候還不算。

還得包攬所有的家務,更有甚者還要給這些鄉土正妻充當洗腳婢。

陳家。

陳玄一隻腳剛踏進院子,兩日不見的小妻子唐瑾沂便跑了過來,“玄哥,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柔軟的小手抱在掌心,陳玄見了她嫣然一笑,便什麽煩惱都忘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丫頭改叫他玄哥,連相公都很少叫了。

這不行,家規不能亂。

晚上的時候,他得好好教教她避火圖。

告訴他為何非叫相公不可。

“玄哥兒,東西放好了。”王善過來說,“糧食也放好了,城裏的雜貨鋪說,瓦罐和木炭得明日才能遣人送來。”

家裏地方實在太小了。

六百斤粗糖一方,堂屋就徹底沒了地方,若是瓦罐和木炭也回來,估計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家裏還又多了一口人。

二狗一臉興奮地說:“玄哥兒,我晚上住哪兒,能住動東屋的炕嗎?”

陳玄家的火炕,大白天都是熱乎的呢。

睡了不知多少日子冷炕的二狗子表示自己十分想睡。

“晚上再說。”

陳玄把唐瑾沂推進屋,扔下一句,“王哥,你先去村長家借兩把鐵鋸!一會咱們上山!”

“玄、玄哥兒?”

唐瑾沂眸色忐忑地看著陳玄。

陳玄輕笑了下,拍了拍胸脯小聲說:“你猜我給你買了什麽?”

“買了什麽?”

男人給她的粗糖還放在櫃子的最高處寶貝著,唐瑾沂實在想不出戶他又給自己買了什麽好東西,“是城裏點心鋪的點心嗎?”

啊……原來小媳婦想吃城裏點心鋪的點心了。

惦記著下次進城給媳婦買點心的陳玄,走到炕邊掏出一個布包,“自己打開看看,喜歡哪個顏色你先挑,另外一條給王嫂子。”

“是裙子!”

唐瑾沂呀地一聲驚喜叫出來,兩個小手珍愛地在裙子上抹了又抹,像是不敢相信男人會對自己這般體貼似的,轉過頭,踮起腳尖,在陳玄的下頜上親了一口。

陳玄心滿意足地扣住她的後腦,舌尖探入加深這個吻。

一吻畢,陳玄問,“怎麽樣還喜歡麽?”

唐瑾沂麵頰被吻的羞紅,唇瓣更是晶瑩水潤,“喜歡,兩個我都喜歡!相公喜歡我穿哪個顏色,我就穿那個顏色!”

“那我喜歡你穿湖水綠色的。”

要能在自個跟前換衣服就最好了。

陳玄抬手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買禮物叫老公,不買就叫玄哥,你倒是會叫。”

“老公?”

唐瑾沂拿起襦裙在身上比劃,轉過頭來大眼懵懂地問,“什麽是老公?”

“老公是對丈夫的另外一種稱呼。”

陳玄不要臉地摟著小妻子纖細的腰,讓她的磅礴嵐山抵著自己,誘哄道:“相公是白天叫的,老公是夜裏叫的,瑾沂,你想我了嗎?”

唐瑾沂小臉埋在男人的胸膛上,小聲說:“想了……”

“那你想我親你了嗎?”

“乖,心肝,把嘴巴張開,相公再帶你複習一遍。”

陳玄放肆起攫取一番小妻子的味道,便帶著二狗和王善上山砍伐木頭,家裏的屋子雖然小,但好在院子夠大,答應孟永財交貨的時間是二十天。

按照過濾白糖的速度,四百個瓦罐一起進行,不出十天便能過濾完成。

為長遠方便,還是得先弄出來個棚子先。

好在村裏別的不多,就是滿山的木材,隨便砍伐,三個換上就衣裳的大老爺們,一下午時間,便砍夠了棚子所需的木材,順便還囤積了半個月的柴火。

砍柴的時候,陳玄跟二狗子多跑一趟,砍了一大堆樹頂的枝冠回來放在自家的村路跟前。

不管李德生相不相信,陳玄都不想讓一家都置身陷阱。

幾米高的樹冠橫在路邊,立刻就招來村裏人的不滿。

吳三嬸還沒說什麽,左邊曾借了唐瑾沂一筐土豆的張家先不幹了,“陳玄!陳玄,你這是要幹什麽!”

“往我家門口堆什麽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