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鄉翻似爛柯人

風景依稀似舊年 到鄉翻似爛柯人

天氣十分炎熱,火辣辣的太陽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廣袤的天空上竟是一絲雲彩也無,天是一種高遠的藍色,在這片藍色下,是反射著陽光的林立的高樓。

這裏是這個二線城市邊郊最繁華的小縣城,十幾家大學的幾十萬的學生使得這裏的經濟迅速地發展了起來。此時正是下午兩點多,街上的行人不多,寬闊的大馬路上行駛過一輛老式的公交車。

在這種二線城市裏,這種一元錢的老式公交車已經不常見了。公交車後排的一個窗戶上,出現了一隻白色的手臂,拉了拉破舊的窗簾,試圖遮擋這灼熱的陽光。

女孩伸出手擋了擋眼睛,刺眼的陽光將她纖長的睫毛鍍成了一種美麗的金棕色,她蹙了蹙眉,隨即歎了一口氣,不再理會這看起來毫無作用的窗簾。

她的手中是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了一個地址,由於天氣的炎熱,她的手心的汗液已經將紙條浸的濕乎乎的,有些發皺,在炎熱的風中顫顫地發著抖。

似是熱的有些煩悶,她轉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色,大學城已經消失在了眼前,取而代之的是鄉村的景色,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六月的稻米已經成熟了,金黃色的一片蔓延開去,在六月的熱浪裏像是海水一般似要翻滾起來。

漸漸地,鄉村的景色消失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精致的園林,一排精美的柵欄將來自各國的植物圍了起來,在繁茂的景觀植物中,露出了一座座尖尖屋頂的小別墅。

“小姑娘,已經到了世紀天湖了,該下車啦!”這時候,司機高聲喊了一句,“從這裏下車,往前走兩百米,再往右走五百米就到了。”

“謝謝。”女孩低著頭,聲音很低,近乎呢喃。

下了車之後,女孩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隨即,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副鄭重的樣子,如同上刑場的人一樣,飛快的朝前走去。

一輛名車從她的身旁開了過去,她抬頭看了一眼車牌,是寶馬z4,她蹙了蹙眉,眼中有怯弱和自卑,明晃晃的陽光下,她就像是形單影隻的人,活在自己陰鬱的世界裏。

一輛凱迪拉克擦著她的衣角飛快的開了過去,然後徑直地撞上了一旁的水泥柱子,車身翻倒,坐在車裏的穿著妖嬈的女大學生和一個中年胖子沒有**幾下,便慘死了。

“啊——!”她後知後覺地慘叫一聲,閉上眼睛,嚇得渾身發抖。

當她緩過神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見車廂的陰影處,躲著兩個魂魄,那個女大學生正對胖子怒目而視。

應該找別墅區的保安過來,她這樣想著。

可是緊接著,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停在了凱迪拉克的麵前,從車內下來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有一張非常清秀的臉,他手上戴著的幾萬美元的勞力士手表瞬間將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年輕人走到兩具屍體前,手伸到胖子的天靈蓋上,手指上帶著一枚古舊的玄鐵戒指發出了一道暗淡到令人難以察覺的紅光,然後,胖子的魂魄就被吸進了戒指裏。

女孩的身體開始不可抑製地發起了抖,她轉過身去,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可是臉上,是驚恐到近乎扭曲的表情。

一步、兩步、三步……她感到那個男人朝她走了過來,她嚇得呼吸都快停止了,渾身僵直著,一動也不敢動。

一隻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就在她要尖叫出來的那一刻,年輕人靜靜地說了一句:“小姐,你錢包掉了。”

懸在半空中的心瞬間掉了下來,她喘了口氣,接過他從地上撿起來遞給她的破舊的錢包,連最基本的謝謝都忘了說。年輕人回到自己的車上,發動引擎離開了這裏。

女孩捏著自己的錢包,還有些心有餘悸,正當她打算離開這裏的時候,一道刺眼的光芒經過陽光的反射刺入她的眼中,她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偏過頭朝地上看去,隻見地上躺著一隻銀色的鑰匙。

是剛剛那個年輕人掉下來的嗎?她撿起鑰匙看了幾眼,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居然鬼使神差地將鑰匙放入了自己的錢包中。

走到別墅區的大門口,將這邊發生的車禍報告給了保安,由於她低著頭,說話的聲音又小,一看到陌生人說話就結結巴巴的,搞了好半天保安也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她急了,又是一番比手畫腳,保安這才明白原來出了車禍。

舒了一口氣,女孩拿出紙條,緊張地語無倫次地詢問保安,那棟別墅的地址,好在隨之而來的另一個保安比較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指了指右邊的一條道路。

女孩將紙條緊緊地攥在手心,臉上露出一抹怯弱和擔憂,低著頭拖拖拉拉地走到別墅的門前,張望了一陣,又猶豫了十多分鍾,才像是做賊心虛一樣,按響了柵欄外的門鈴。

很快的,柵欄打開了,她緊張地走了進去,穿過一片小花園,來到大門前,一串笑語響起,門被打開,一個抱著一隻活潑好動的哈士奇的小姑娘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帶著陌生的眼神。

“楊婷小姐嗎?你……你好,”女孩緊張的攥著衣角,“我……我是天使之家的義工簡韶華,我這次是……是來家訪的。”

麵前的女孩穿著一身繡著精致圖案的絲綢睡衣,領口和袖口還有繁複的花邊,韶華低頭看著自己有些發黃的白色T—shirt和洗的發白的白色牛仔褲,自卑的低下了頭,雙手絞在一起。

楊婷疑惑地打量了她一樣,壓抑著懷抱裏興奮的哈士奇:“葛玲姐姐呢?”

“她……她現在已經不做義工了……所以,以後的家訪,都會、都會由我負責。”她鼓起勇氣,喃喃的說完這幾句話,麵上已經起了一陣紅潮。

別墅太華麗,她不敢看,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她穿的太陳舊了,唯恐被楊婷當成騙子給趕出去。

楊婷雖然還有些不放心,卻隻是簡單的笑了笑:“進來吧,外麵的太陽很大,難為你大熱天的跑一趟。”

“謝謝。”韶華點點頭,規規矩矩地走了進來,在看到兩百多平米的貼著鋥亮的地板磚的華麗大廳後,她有些進退兩難的停了下來。

“沒關係,不用換鞋,這裏會有鍾點工過來打掃的。”楊婷解了她的尷尬和局促,然後將哈士奇放了下來。

很二很傻的哈士奇雖然瘸了一條腿,但依舊在大廳裏跑的很歡暢,圍著韶華轉了一圈又一圈。

“坐吧,”楊婷指了指柔軟的沙發,然後走向廚房,“你要喝什麽飲料?這裏有果汁、綠茶、雞尾酒……”

“不不不,”韶華連忙擺手,“我不渴……真的……”

楊婷微微一笑,從廚房裏拿出兩個杯子,給韶華倒了一杯冰果汁:“女孩子還是喝果汁好,養顏。”

韶華拿起桌前的冰果汁,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後,就不再喝,眼睛盯著腳下的意大利純手工地毯,不敢亂瞟。

“嗯,好了,開始家訪吧。”楊婷喝了一大口果汁後,將哈士奇抱在懷裏,微笑。

寵物收容所的家訪也就是例行公事,韶華不敢看楊婷,結結巴巴地提著之前準備好的問題,楊婷一一作答,說的非常詳細。

看來這一周,哈士奇與這個新主人相處的不錯,韶華放下心來,取走了楊婷的拍攝一些哈士奇的生活照片,打算就此告辭。

就在這時,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個很有磁性的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婷婷,爸爸喊你打個電話回家。”

像是全身的血液倒流一樣,韶華渾身冰冷,她背轉身,垂著頭,劉海深深的遮住了她的臉龐,她努力地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是我爸爸!”楊婷憤怒地將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怎麽說話的?爸爸之前是委屈了你,可是從今往後,你就是蕭家的唯一的女兒,蕭家不會虧待你,爸爸一定會把以前虧待你的全部補償給你!”他的聲音帶著強烈的不滿。

楊婷冷哼一聲,衝上二樓的一間房,直接將門重重的關上,發出砰的響聲。

男人鬆了鬆領帶,正打算去一旁的吧台拿一瓶酒的時候,目光與韶華不期而遇。

“你是誰?新來的鍾點工?傻站著幹什麽?還不把地上的碎玻璃收拾了?”

如此有磁性的聲音,即使是說著冰冷的話語,也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悅耳動聽。

韶華僵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的低著頭走到工具房拿掃把,把地上的碎玻璃掃幹淨。這個空間是密閉的,她如同置身於深海一般窒息,有些回憶仿佛已經停留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了,深的如同馬裏亞納海溝。

瞧著身上漿洗了幾年的在地攤上買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韶華居然還能露出一個笑容,時隔五年,大徹大悟。年少的時候,你有沒有做過一個夢,夢想著自己是灰姑娘,雖然非常貧寒,總是受人欺負,但是最後卻能得到王子的愛,最後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題外話------

《畫心》,這本書叫《畫心》,《畫心傾城》真的好難聽,好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