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死無生
這日傍晚，落日微垂之際……
陳落白親自去往周氏府邸，去接胡小妖回家，原因無他，胡小妖又闖禍了，或許算不上闖禍，隻是在先生的課堂之上擺弄些筆墨，沒有認真聽講，惹得先生不高興了而已。
陳落白負一把黑色重劍，牽著胡小妖的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這麽走在街上。
陳落白買了兩串糖葫蘆，分出一串交給胡小妖。
“小妖，怎麽又惹先生生氣了？”陳落白詢問胡小妖，一邊領著胡小妖往北陽鎮的偏僻之處去，在剛剛出周府的那一刻，陳落白便已經知道，有人跟著他們，而那人，不懷好意。
胡小妖顯得有些萎靡，一時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惹惱了陳落白，就連平時最喜歡的糖葫蘆，也失去了味道，舔了一口，便再沒有吃的心思了。
“是這樣的……，所以小妖想寫自己的小說。”胡小妖輕語，原來是那日周遊說的話，讓胡小妖沒有看小說的心思，這讓胡小妖萎靡了許久，於是乎，胡小妖便誕生了自己寫小說的想法，這才在課上惹怒了先生。
陳落白隻是哦了一聲，自顧自地吃著糖葫蘆，便帶著胡小妖進入了一條無人的巷子。
胡小妖越發不安起來……
直到陳落白揉了揉她的腦袋，小聲道：“小妖你別想太多，以後莫要在課上寫便是，惹惱了先生，便不好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給先生道歉便是。”
胡小妖有些懵，落白哥居然沒有責怪自己，隨後便是洶湧而來的感動。
隻是，胡小妖有些不明白，落白哥為什麽不帶自己回家？
下一刻……
胡小妖隻覺耳畔一道風聲，陳落白手中的竹簽便射了出去，直奔巷口處的黑影。
“閣下跟了這麽久了，也該出來了！”
陳落白示意胡小妖退至自己身後，緩緩解下了身後的重劍，這劍，有些重，甚至不下百斤，按風祖師的說法，這把劍器，會隨著陳落白修為提高而不斷增長重量，直到陳落白能夠真正握住體內的那把頂級仙劍大雪為止。
這劍器除了重外，便是硬，可硬撼法寶。
現在陳落白手中的劍器，就如其漆黑模樣一般，喚為墨劍，十分貼切的名字。
“陳落白，這幾天未見，我可真是想‘死’你了！”那道身影自陰影內緩緩走出，其咬牙切齒，語氣間，皆是對於陳落白的恨意，很顯然，他很希望陳落白死。
身後之人披著黑袍，其身體正緩緩長高，肌肉隆起，待其揭開黑袍。
便見一個渾身長滿疙瘩的家夥，身高接近一丈，皮膚是如古樹一般，給人一種堅韌的質感。
陳落白射出的竹簽紮到了其身上的樹皮之上，但並未破防，被其伸手輕輕一撥，便落到了地上。
陳落白舉劍，看著麵前的身影。
一個半人半樹的存在，很醜，但陳落白清楚地感受到了其身上帶來地壓迫感。
“是你？”
“錢氏的牛二？”
陳落白想了許久，才從其聲音上想起了那日在錢府門口，被自己一腳斷了後的錢氏仆人，隻是陳落白未想到，這家夥居然成了這副模樣，還來向自己尋仇了。
“怎麽樣，怕了吧？”牛二緩緩張開手掌，輕輕一捏，身上樹葉簌簌落下。
“多虧了你，將我弄成了殘廢，我才能得到那位大人的垂青，甚至還被賞賜了靈種，成為了那位大人的仆人，你或許不知道吧，就是我家老祖宗，也得喚一聲仙人的存在。”牛二輕語。
“錢氏，仙人？！”陳落白驚訝，能被錢氏老祖宗稱為仙人的，極有可能是比十境更高的存在，按周遊的說法，那是上五境的人物。
而如今，錢氏居然有了這樣一位靠山，陳落白的心情，瞬間便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陳落白麵色上的變化，被對麵的樹人敏銳地看到了眼中，並解讀出了害怕的意味。
牛二對此很滿意，並繼續開口道：“謝謝你讓我成為了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也會讓你嚐嚐我受過的痛苦！”
“還有你那可人的妹妹，也會淪為我錢府的玩物，隻是可惜，你看不到那天了！”
陳落白一笑：“是嗎？你覺得你能殺死我？！”
改持劍為拖劍，墨色劍器劍鋒被陳落白拖於地上，曳劍而行，這樣可以節省許多氣力，以便於陳落白在接下來的戰鬥當中發揮更多的力量。
陳落白的修行天賦現在或許不行，但陳落白在戰鬥之中，所表現出來的冷靜與分析，卻是頂級。
“你怎麽敢的啊？！”牛二大呼，自認為自己這副模樣與修為，對於陳落白應該是碾壓才是，陳落白應該是跪地求饒才是！
但於牛二驚訝的目光當中，陳落白卻選擇了率先出手。
“喝！”
陳落白呼出一口白氣來，大步向前，身後沉重的劍鋒輕易破開身後的泥土石塊，煙塵滾滾，於陳落白身後形成一條“煙龍”。
氣勢無匹，殺至牛二麵前時，身體一頓，雙手握住墨劍，拔劍而起！
陳落白以一個撩劍式的動作直逼牛二心口，牛二不以為意，被種下靈種之後，牛二的一身硬皮已經是刀劍難傷，就是部分血肉，也化為了木頭，堅硬無比。
“就憑你，也能破我一身硬甲？！”牛二不屑道，雙臂護於胸前。
陳落白手中的劍器應聲而至，嘭的一聲，斬於牛二雙臂之上，一瞬間，牛二隻是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其更是身體劇烈搖晃起來，接近丈許的身體，被陳落白這一擊直接斬飛出去。
右手手掌，更是被切去大半！
“這？！”
“你的氣力為何會如此之大？！”
“你手中又是什麽劍器？！”
牛二大驚，這陳落白似乎沒有他想象之中的那麽簡單，還有，少爺不是說過，這陳落白隻是個凡人嗎？！
一時間，一個個疑問出現在牛二心頭。
“什麽劍器？”陳落白輕語，重複了一遍牛二所說的話。
“自然是殺你的劍器！”陳落白雙眼微眯，看著對麵的牛二，已然清楚了其實力，與那日的小貂寺在伯仲之間，加上其這一身硬甲與氣力，或許比那名小貂寺強些。
但陳落白憑借手中劍器，依舊能達到以初境殺二境的效果。
陳落白決定乘勝追擊，隻見陳落白雙腳踩地，以身體為中心，將墨劍掄起一圈，使用出“大風車”之類的劍式，對著蛇妖劈去，這是帶著陳落白全身力量與慣性的一劍。
煙塵滾滾，被陳落白的劍勢掀起，隨後**開來，再也接近不了陳落白的身體分毫。
“該死!”牛二驚呼，已然沒有了剛剛的得意的神色，取而代之是慌亂之意。
毫不猶豫，牛二向巷口外逃去。
陳落白知道不能讓其逃跑。
“哪裏走！”
陳落白身體旋轉幾周，運足全身氣力，灌注於手中墨劍之上，這柄沉重的劍器如攻城炮彈一般，帶著極強的殺力，直奔那牛二的後心而去。
牛二眼見逃不過去，回身便要抵擋。
隻見其一拍心口，身上散發出幽綠的光芒，那破碎的右掌便迅速生長出枝椏，恢複如初，其身體之上，不穩定的氣息爆發，軀體開始向完全木質的方向轉化而去。
牛二準備以這樣的方式接下陳落白的這一劍。
若是牛二準備充足，或許可以接下陳落白的這一劍，但匆忙之下，陳落白的這一劍於牛二而言，便太快，太重了。
“不！”
隻見牛二伸出的一對手掌在墨劍劍鋒之下寸寸崩碎，隨後是手臂，依舊無法抵消墨劍的殺力……
最後墨劍對著牛二的心口一穿而過，牛二身死。
“走吧，小妖，我們回家。”陳落白將墨劍重新背好，舉重若輕，按風祖師的說法，陳落白背這柄墨劍的作用，便是打熬體魄，就如武夫煉體，或者是兵家修士入古戰場以陰風打熬體魄一般。
再加上平時的站樁煉氣，陳落白的體魄，在下五境當中，不會比同境的兵家修士或者武夫差。
差不差陳落白不大知道，但其氣力確實是增長了不少，對此，陳落白對於這柄墨劍，由排斥，漸漸變成了喜歡。
陳落白牽著胡小妖的手，走過牛二的身邊，牛二依舊是半人半樹的模樣，隻是因為牛二瀕死前的掙紮，使得其現在的模樣更多一些。
胡小妖停了下來，陳落白有些疑問，胡小妖開口：“落白哥，火，燒了他，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陳落白一拍腦袋，自己怎麽把這事忘了，毀屍滅跡啊，不由得直誇小妖想得周到。
胡小妖靦腆一笑，隻說是在話本上看到的道理。
陳落白哈哈一笑：“也是，也是，那私塾裏的聖賢書，估計沒有哪一本會教人毀屍滅跡！”
“小妖啊，你真不錯啊！”
陳落白誇著胡小妖，引了把火，點燃了牛二的軀體，火光之下，牛二慢慢化為了灰燼，唯有一顆碧綠色的種子，於其身上凝結而出。
“靈種？！”陳落白呼吸急促了些，知道這便是牛二剛剛所提到的，賜予他力量的東西。
“不愧是仙家的東西，居然燒不壞！”陳落白嘖嘖稱奇。
碧綠色的靈種懸於灰燼之上，發出溫和的光芒，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陳落白仔細打量著。
下一刻，靈種化為赤紅之色，直奔陳落白眉心，沒入其中，真正的殺意爆發開來！
這便是錢氏的謀劃，牛二若能殺陳落白還好，若是殺不了，便揭開真正的殺招，以仙人賜下的靈種，抹殺陳落白。
這是來自於仙人的殺意，也是對於陳落白的一個有死無生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