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李青陽
吳早起被錢餘欺騙,已然是心靈上的重擊。再加之因為小啞巴的關係,吳早起不能向陳落白兄妹交代。
所以吳早起怕了,又驚又懼之下,他就隻剩下了一個選擇,去死,自我了斷。所以吳早起便死了,投河而死。這個消息在不大不小的北陽鎮傳開。
收到消息的陳落白兄妹第一時間趕到了胭脂水粉鋪子。
他們二人並不相信,昨晚好好的人,怎麽會說死就死,還是自殺。
直到陳落白看到了那摞書籍,以及書籍之上,吳早起留下的書信:“對不起,落白,還有斐兒……”
“……”
“吳哥我愚鈍,害了小啞巴,無顏再見你們,唯有一死……”
書中提到了陳落白想知道的一切,包括小啞巴不是人,包括錢氏老祖宗欲對小啞巴不利。
“錢餘,沒想到昨晚,他是衝吳哥而來,且從吳哥的信來看,那錢氏老祖宗便是一名修士,沒想到隱藏得那麽深。”
微微顫抖的雙手,表明此時的陳落白並不平靜。
陳落白輕語,有些後悔沒能在胭脂水粉鋪子裏多留上一會。
“好好的人,怎麽說死就死了呢?”白斐則在一邊,看著那張吳早起平時躺著的椅子,出神,發著呆。
“還有那小啞巴怎麽辦?明明是那麽可愛的孩子啊!”
“蘇師叔啊蘇師叔,斐兒受欺負了,你怎麽還沒回來啊?!”
說著說著,白斐眼中便多了些淚水,尤其是得知那錢家的老祖宗,是修士之後,白斐眼中便充滿了失意。
在蘇夫子不在的情況之下,還是凡人的陳落白兄妹並沒有辦法去錢府救那小啞巴。
而待蘇夫子回來之後,那便一切都晚了。
陳落白將吳早起的遺書收好,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下毒嗎?
陳落白想著,隨後便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錢家的府邸與小龍山下的那座府邸不同,幾乎不具備下毒的條件。且就算下了毒,以現在無常之毒的藥力而言,根本無法撼動錢氏的那位老祖宗。
隨後陳落白再次嚐試著撼動體內的那口劍器,依舊紋絲未動,氣得陳落白直罵娘。
“你娘的,你是不是死了?”
“嗯?!”陳落白一喜,似乎感知到陳落白的情緒,那口劍器似乎是剛剛睡醒一般,於陳落白心湖之內慢慢抬起了劍鋒,於陳落白的心湖之內周遊一圈後,又沉了底,似在證明自己,根本沒死。
但也僅僅是在反駁陳落白的話而已。
似在說,瞧,爺還活著,爺證明給你看。
陳落白麵色鐵青,連呼冤孽。
隻是在大雪劍器複蘇的那一刹那,一羊皮裘子老頭便瞬移一般地出現在了胭脂水粉鋪子門口,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鎮子內與張老頭對峙的那一位老劍修。
“嘿,總算找到你小子了,若是大雪不動,還真是有點難搞,原來是儒家的那個小子替你遮蓋了天機,難怪我算不出來。”
羊皮裘子老頭雙手藏入袖中,偷偷往裏張望著,隨後一吸冷氣。
隻見在羊皮裘子老頭眼中,陳落白身上,有著詭異的紅氣,這紅氣如鬼魅一般,不斷地侵蝕著陳落白的身體。
而這,是劍器大雪認主之後,才出現的情況。
“嘶……這小子身上好濃的劫力!是大雪壓製了這詭異之物,不對,不隻是大雪,還有其他東西!”
“從未見過啊,到底是什麽呢?”
“原來如此……”
就在羊皮裘子老頭在思考時了,一隻手卻慢慢伸到了老頭的肩膀之上,隨後向下一拍。
“嘿,老登,在幹嘛呢?”
“這裏是胭脂水粉鋪子,不是澡堂,走錯地方了吧?”
出現的是一個比陳落白稍大的年輕人,腰間掛著葫蘆,身後一口劍器,頭發隨意紮在腦後,高高豎起,活脫脫一副遊俠兒打扮。
李青陽對著這店門口的老頭露出了陽光的笑容,隻是他的話,卻直接讓羊皮裘子老頭黑了臉。
無論是稱呼,還是發問,李青陽都不算客氣。
羊皮裘子老頭也不慣著李青陽,直接開口:“大人做事,小孩子不要插嘴,撒尿玩泥巴去。”
隨後似乎又覺得這樣不過癮,羊皮裘子老頭又補了一句:“澡堂沒你娘我不看!”
李青陽抬起手來,摸著下巴,圍著老頭直轉:“沒看出來老登還挺有脾氣,說說,在這胭脂水粉鋪子外麵幹嘛呢?”
“是不是在偷看小媳婦?”
說著說著,李青陽便朝著羊皮裘子老頭擠眉弄眼,剛欲順著老頭的目光向店內看,便被老頭伸手擋住了目光。
“滾滾滾!”
羊皮裘子老頭揮手驅趕,他僅僅是看了一眼,便已經知道了這小子的實力,七境劍修,勉勉強強,還算可以。
隻是李青陽不樂意了:“嘿,老登,別給臉不要臉啊,你這種,小爺能打十個,哦,不對,一百個,還不用拔劍!”
羊皮裘子老頭直接無語,覺得這玩意兒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話這麽多,還打自己一百個,就是三教祖師都不敢這麽說吧。
自己學劍的時候,這小子,不對,這小子的爺爺,爺爺的爺爺,都估計還是個卵兒。
“瞅我幹嘛?老登,呦呦呦,你瞧你這眼神,是在蔑視我,對不對?”
“來來來,擺開練練,我先讓你打一個時辰!”
李青陽直接開口,羊皮裘子老頭看這小子的眼神如同在看智障。
而被李青陽這麽一鬧,屋內的陳落白兄妹自然也發現了屋外的動靜。
“是誰?誰在門外?”
屋內發出聲音來。
……
……
陳落白剛剛出了門,便見到一個遊俠兒打扮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個羊皮裘子老頭,那老頭還朝著自己笑,陳落白便回之一笑,道:“老爺爺,您好,我叫陳落白。”
“白斐。”
白斐亦向老頭報之一笑。
“哎,哎,好孩子。”
有了李青陽在前,羊皮裘子老頭頓覺陳落白與白斐變得無比順眼起來,還是自己家的孩子懂事,看看對麵這個不著調的家夥,七境劍修又如何,歪瓜裂棗。
自家的,當真是璞玉……
“好,陳落白是吧!”
隻是那年輕人便不怎麽禮貌了,隻見陳落白剛出來,這李青陽便肅穆而立。
鏘的一聲,便拔出了身後的劍器,對著陳落白行了個執劍禮:“持國宗七境劍修李青陽,向閣下挑戰!”
“什麽玩意兒?”李青陽這副做派,直接把陳落白給搞懵了。
陳落白麵色疑惑,吃驚地看著眼前之人。
什麽持國宗的劍修,他為什麽要挑戰自己?!
陳落白一頭霧水。
“白癡。”羊皮裘子老頭更是罵了一句,難道他看不出來,陳落白是個凡人?
還有這李青陽這小子是屬狗的嗎?
逮誰咬誰?
羊皮裘子老頭也不再去思考,隻是默默記下了持國宗的名字。
“不是,你叫李青陽對吧,我與你無仇無怨,又為何要與你打,還有,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個凡人嗎?”
“難道你們修士都這樣,喜歡欺負凡人?”
陳落白直接道,給李青陽扣了頂大帽子。
“凡人?”
李青陽一愣,隨後便紅了臉,因為有蘇夫子留下的手段,李青**本無法探知到陳落白的虛實。尤其是在見到陳落白身上的那件東西之後,李青陽更是下意識的認為陳落白是位與自己一般的天驕。
“對,凡人。”陳落白攤開手來,表示自己與李青**本沒有相爭的意思。
陳落白也不認識什麽持國宗,更不覺得自己能夠惹上這種存在,所以覺得應該是有什麽誤會。
這下便把李青陽給弄懵了,出劍也不是,不出劍也不是。
看著陳落白腰間的東西,李青陽隻覺得腦袋發昏。
趙仙子居然會喜歡一個凡人,還將魚龍符給了他,而身為天驕的自己,卻未得趙仙子正眼相待,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這家夥,病懨懨的模樣,要肌肉沒肌肉,要容貌沒有容貌,為何會得趙仙子垂青。
一股無名的妒火自李青陽眼中升起。
要不,一劍砍了這家夥,李青陽頓時惡從膽邊生,看陳落白的眼神都變了。與此同時,那在一旁,人畜無害的老頭,看李青陽的眼神也變了。
一聲歎息自李青陽口中吐出,他放下了自己的劍,李青陽認為,一名劍修的劍,不應該對著一個凡人,即使這個凡人有可能會奪走自己喜歡的趙仙子。
意難平呐,李青陽隻覺得這世道真不公平,想要成為那拂天高的大劍修,一劍把這天捅個窟窿,才好將胸中的鬱悶之氣吐出。
但隨後李青陽又覺得就算自己喜歡趙仙子,但趙仙子也就不一定要跟自己在一起,天下並沒有這樣的道理。
李青陽隻覺得頭疼,還好有酒,於是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大飲特飲起來,有些頹廢。
“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陳落白見剛剛李青陽一直盯著自己腰間的魚龍符,便覺得這誤會或許與這塊玉佩有些關係,畢竟自己身上,除了劍器大雪之外,也就這塊玉佩能與修士沾得了邊。
難道這李青陽與那玄天峰的趙碧雨有仇,故而來尋仇,陳落白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否則這李青陽也不會青紅皂白,一上來就朝自己問劍。
陳落白越想,便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趙碧雨這娘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居然在這留了一手,這是借刀殺人的手段啊。
隨著想法在陳落白腦海內形成,陳落白看著李青陽的眼神不再敵對,巧了,他陳落白也不喜歡趙碧雨那個騷狐狸,他和李青陽可以成為友軍,乃至於朋友。
於是陳落白趕緊上前安撫李青陽:“這件事怕是誤會了,這塊魚龍符的確是趙碧雨給我的,但卻是我用功德錢換的,我與趙碧雨一點也不親近。”
陳落白向李青陽解釋,而李青陽聽了解釋之後,一改頹廢的模樣,眸光更是大亮,給陳落白直接嚇了一跳。
李青陽明白了所有,原來陳落白與趙碧雨之間有的,僅僅是交易的關係而已,而非是什麽趙碧雨傾心於陳落白。
這完全就是一個誤會啊,是李青陽自己關心則亂了。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你了,好兄弟!”李青陽頓時喜笑顏開,更與陳落白勾肩搭背起來。
果然如此,陳落白呼出一口氣來,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是啊,是啊,都是那娘們的錯,給我這枚魚龍符,我還以為她是好心呢,結果卻是禍水東引。”陳落白開口道,把玩著手中的玉佩。
“嗯?”李青陽覺得陳落白的話味道有些不對。
“我的意思就是,那騷狐狸心機太深了,利用持國宗與玄天峰的敵對關係,借你的手來殺我。”
“要不是兄弟你宅心仁厚,不想對我這個凡人下手,恐怕我已經魂歸天冥了。”
“趙碧雨,真是個心機深的女人啊!”
陳落白沒有看到李青陽越來越黑的臉色,依舊自顧自地說道。
“嗯?”
頓覺氣氛有些不對,陳落白轉頭看,李青陽悲憤交加的大臉已然湊了上來。
“誰說我持國宗與玄天峰有仇?”
“還有,你剛剛說趙仙子是騷狐狸?”
“是啊,我說的。”陳落白下意識地點點頭,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陳落白,我殺了你!”
李青陽悲憤的吼聲響起。
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