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理無理

忍住一拳砸碎院門的衝動,趙碧雨忍住性子,素手輕拍院門,再一次敲響了院門。

咚……咚咚!

“你聽我說啊。”

咚……咚咚!

“小女子真心求這功德錢,望小郎君發發善心。”喊著喊著,趙碧雨已然有了些哭腔。

美人垂淚,端的是一個肝腸寸斷,讓人於心不忍,再堅硬如鐵的心,也變成了繞指柔。

不等陳落白開門,趙碧雨身後的男人先忍不住了,先是對趙碧雨安慰一番之後,粗暴地敲響了院門:“臭小子,不要不識抬舉,有功德錢,便乖乖出來換了銀兩就是,我們不缺錢!”

“再惹趙仙子生氣,小心小爺我踢爛你的門,再給你一頓好打!”

趙碧雨見鄭破繭為自己出頭,心中一喜,趕緊柔聲道:“鄭公子,取了功德錢就是,莫要傷人。”

鄭破繭抬起胸膛,似要在女神麵前好好表現一下,隻是不忘道:“趙仙子菩薩心腸,人美心更美。”

“你確定……確定要砸碎我家的門?”門內,陳落白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帶著疑問,在門外二人聽來,陳落白顯然是怕了。

這一刻,鄭破繭的氣勢到了頂峰,雄姿英發。

“廢話,我朝陽山鄭破繭,說話算話,今天你惹到了趙仙子,便要挨我一頓打!”

鄭破繭一步踏出,就要破門而入。

在鄭破繭發力的一刹那……

哢吱一聲,陳落白開了門。

鄭破繭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啃泥,狼狽非常。

“舔狗。”陳落白淡淡吐出兩字。

“你娘的,小爺一掌拍碎你的天靈蓋!”鄭破繭瞬間急了,起身就要打殺陳落白。

陳落白後退一步,依舊淡定:“你急了,舔狗急了。”

“女孩子都不急,你急什麽?”

陳落白的每一句話,都如一個攻城的炮彈,砸在鄭破繭的心理防線上,每一句的分量都極重,讓鄭破繭的內心地動山搖。

鄭破繭被氣得七竅生煙。

殺意襲來,陳落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功德錢啊,也是有幾枚的。”

“趙公子請留手!”趙碧雨聞言,眸子一亮,趕緊喚住了趙破繭。

鄭破繭被陳落白玩味地看著,不情不願地放下了手掌,隻是眼中的憤怒已然到了極點。

隻可惜沒有人會覺得憤怒的眼光能殺人。

大抵是舔狗並不希望在自己女神麵前被叫舔狗,盡管包括女神在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舔狗。

“公子這有功德錢,多少枚?”趙碧雨問之。

“五枚。”陳落白伸出手掌,比劃了一下。

趙碧雨聞言微喜,這家的功德幣居然有五枚之多,這說明這一戶人家是有福緣的。

這部分補天功德分給小鎮千家萬戶。

能尋到功德幣之人,都是小鎮有祖蔭或有福氣之人,尋常人家,有個一兩枚便算狠不錯了了。

再多了,自家福氣便兜不住了。

換句說,福氣越多的人家,能找到的功德幣便越多。

而陳落白家的福氣,自然不會是來自於陳落白這個破落戶。大抵全是白斐的功勞,陳落白沾了白斐的光。

而這,陳落白自然不知道。趙碧雨因為功德幣數量有誤的關係,也不知道。

“這位公子隨心出個價碼就是,我們絕不還價。”趙碧雨輕語,在修仙之人看來,這人間的黃白之物並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百兩,千兩,並無什麽區別。

修行之人有自己的貨幣,其皆是有靈性之物,又怎麽是人間的這種黃白之物比得了的。

“不是我鄭破繭騙你,這或許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可以大富大貴的機會,而這對於我們來說,僅僅是九牛一毛。”鄭破繭嚷嚷道。

他鄭破繭無論在哪一方麵,都是大大超出眼前這羸弱之人的存在,尤其是在眼界與前途之上,二人更是雲泥之別。

這少年就是窮盡一生,也見不到他鄭破繭見過的風光。

在這一刻,鄭破繭似乎要找回了自己的自信,更是大包大攬,說自己要替趙碧雨承擔下購買這五枚功德錢的費用。

“這樣啊。”

陳落白含笑,看了看趙碧雨,又盯著鄭破繭,看得鄭破繭直發慌,覺得有些不妙。

陳落白最後搖了搖頭:“舔狗,不賣。”

鄭破繭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

這一刻,他真地破防了。

鄭破繭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麵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

被陳落白三番五次地戲弄。

這一刻,就是自覺教養極好的趙碧雨也忍不住了,她玄天峰雖作風正派,但也不懼殺人,更不要說在被眼前之人三番五次戲弄的情況之下。

毫不客氣地說,隻要她趙碧雨隨便捏個術法,也能轟殺了麵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趙碧雨掌心有雷霆隱現,給陳落白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這趙碧雨,比那日在小龍山上的貂寺要強上不不知多少,可不比上那條蛟龍,與蘇夫子更相去甚遠。

陳落白眼神微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奇異地是,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陳落白也沒有半分慌張,甚至有些興奮。

似乎在小龍山上那一日後,陳落白的心境已然更上一層樓。

陳落白將趙碧雨掌中的雷霆看得真切。

這便是修行之人嗎?

天地間的雷霆,都可握於手中。

那日蘇夫子更是信手斬龍,有著人間的大風流。

“我誠心求這功德錢,公子卻三番五次戲弄於我們,今日公子若不給個說法,那就別怪我趙碧雨行那殺人奪寶的魔道勾當!”

趙碧雨要找陳落白要個說法,若是沒有,陳落白會死。

陳落白不慌不忙,抬抬手,指著自己的心口:“您二位真是真心求這功德錢?”

“自然。”

“我們帶著誠意而來,這五枚功德幣,莫說是幾百兩白銀,就是千兩,萬兩,我趙碧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便是我的誠意!”

趙碧雨信誓旦旦,氣勢逼人。

“哼!”

這引來了陳落白的一聲冷笑,雙眸死死盯著趙碧雨,以至於讓這位玄天峰的天才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可我覺得這買賣並不公平啊!”陳落白擲地有聲。

“趙姑娘就問問自己,當真問心無愧?”陳落白拍拍自己的胸口。

趙碧雨氣勢弱了些,隻是依舊倔強地搖了搖頭。

陳落白輕鬆一笑,有些鄙夷:“既然趙姑娘並不誠實,有事瞞著我,那又如何怪我羞辱二位呢?”

“是二位有錯在先啊。”

趙碧雨大愣,一直抱著腦袋的鄭破繭向陳落白投來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一股不安之感同時出現在趙碧雨與鄭破繭心中。

這小子不是普通人,他知道功德錢的珍貴之處。

“你們說是吧?二位遠道而來的修士?”陳落白麵上得意,特意加重了“修士”二字的語氣。

“不誠實的,可是你們啊。”

“又為何怪我無禮在先呢?”

聞言,趙碧雨便泄了氣,剛剛麵上的凶狠**然無存。

於此同時,二人也在思考陳落白的真實身份,若無背景,又怎麽能知道功德錢的珍貴之處,又為何能精確地點出“修士”二字,道破二人的身份呢?

若不知道事實還好,現在被這少年道破,他們二人便坐實了想占便宜的事實。

又如何怪得了別人戲弄呢?

而且眼前少年,一點即收,顯然已經給他們二人留足了麵子,這便讓二人的處境越發尬尷起來。

更沒有了再與陳落白交易的顏麵。

“原來公子也是同道中人,不知公子姓名,我們給公子賠罪了。”

趙碧雨朝著陳落白一拜,鄭破繭無動於衷,雖做了錯事,但絕不低頭的模樣。不過陳落白也不在意就是了,告知了自己的姓名……

“陳公子,若是無事的話,我們便走了,今日之事,便打擾了,以後若有機會,可來玄天峰做客。”趙碧雨就要拜別陳落白。

眼見二人就要失落離開,陳落白叫住了二人。

“怎麽?”

“二位,功德幣不要了?”

失落的趙碧雨一愣,回首,疑問道:“陳公子的意思是?”

陳落白點點頭:“冤家易解不易結,既然二位想要功德錢,我換給二位就是,隻是希望二位出個對得起這功德錢的價碼。”

“好說。”

原本委屈的趙女神頓時展顏一笑,鄭破繭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

……

而陳落白也在二人的感謝當中關上了院門,手中多了一枚玉佩。

細細望去,魚形玉佩之上,有靈光流轉,陳落白光是握在手中,便覺得溫暖了許多。

趙碧雨說,這是魚龍符,可避鬼邪,靜心神,論價值,與五枚功德幣相當,但又因為這魚龍符的材質是玄天峰獨有的玄天玉的關係,市麵上並不流通,所以比五枚功德幣還珍貴一些。

送出這枚獨有的魚龍符,算是她趙碧雨對於陳落白的道歉。

“富貴險中求啊。”陳落白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輕語道。

“不過比起富貴,還是平安來得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