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劍
這邊，徐朗與魏來一同向北陽鎮戰場所在之處趕去。
相比於徐朗這位宮中大貂寺的麵色凝重，魏來則灑脫上許多，甚至還有心情與徐朗開著玩笑：“猛啊，猛啊，你家王爺實在是猛啊，敢向這三位大佬出拳。”
“要我看啊，你家王爺，不要叫王淵了，幹脆改名叫王猛算了！”
王是大乾王朝的皇姓，而王淵正是王鐵錘的本名。
徐朗不語，隻是緊鎖著的眉頭說明他很煩躁，他在擔心王鐵錘的性命。
“王猛這個名字好啊，你聽我細細道來……”
魏來如同未見徐朗的擔憂，現在更是笑言。
“鎮淵王爺現在生死未卜，魏山主如此取笑，恐怕有些不妥。”徐朗俊美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些許怒意。
鎮淵王未出宮前，與徐朗這位大貂寺便有些私交，徐朗對其還有些敬仰，如今鎮淵王受了迦葉一拳。
於公於私，都是徐朗不想見到情況。
“難道徐兄，你就覺得我是那種隻會傷口上灑鹽的人?！”
魏大山主腳踩飛劍，一手捂著胸口，露出一臉痛惜的表情，一副“你並不懂我”的模樣。
“嗯？”徐朗未明，想到了些什麽，又有些模糊。
從始至終，似乎就隻有他徐朗一個人在著急，而同樣作為“觀看者”的魏來，還是皇帝陛下，似乎對這場戰鬥的結果，很有把握。
唯一的變數便是鎮淵王出手，為了大乾國運，向三尊聖人出拳，讓魏來與陛下有些措手不及。
但即使是在鎮淵王出手，讓這局棋有了些許變數，但依舊不影響大局走勢。
現在徐朗回想……
甚至在鎮淵王主動出手之後，皇帝陛下的那聲歎息當中，並無多少對於鎮淵王的安危的擔心，更多則是陛下對於鎮淵王出手之後的欣慰。
鎮淵王還是大乾的鎮淵王。
更別提魏來，這位風雪山山主的漫不經心了。
那麽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無論是皇帝陛下，還是魏來，都並不覺得，王鐵錘在迦葉尊者的一擊之下會死！
隻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魏來如此淡定，甚至有心情開玩笑。
“所以，魏山主的意思是，我家王爺，不會死？”徐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呦!”
徐朗腦後傳來一陣疼痛。
魏來一拍徐朗的腦袋：“當然，這麽猛的人，怎麽會說死就死啊!”
“你在想些什麽？！”
魏來義正言辭，以至於徐朗覺得錯的是自己，這樣徐朗有些委屈。
“娘希匹……”大乾宮裏這位一向讓人如沐春風的大貂寺不由得罵了一句。
“原來徐兄也會罵人啊？”魏來打趣道，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在確定王鐵錘未死後，徐朗心態便放平了許多，雙手收於袖中，雙眼微眯，靜靜聽著風聲，對魏來的話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
仿佛在說，管你魏來如何去說，我徐朗巋然不動。
“當然我們得快些，否則你家王爺假死就得變成真死了。”隻是魏來接下來一句話，又讓徐朗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魏來將酒葫蘆取下，腳下的飛劍慢了許多。
這一刻，徐朗覺得魏大山主真他媽不是東西。
“幹你娘！魏來！”徐朗大罵。
“哈哈哈哈哈……”魏大山主的笑聲響徹雲霄。
二人踏著的飛劍猛然加速，於雲海中留下一條白線。
……
……
負山大黿的戰場之內，迦葉尊者僅僅是一拳掃碎群山，拳出之處更是留下一座漆黑深淵，一拳之威，移山填海。
這便是迦葉尊者的實力。
這一拳之下，在場的每個人都並不覺得這如同蚍蜉般的武夫能夠存活下來。
天坑深處，隻餘一地血跡，再無王鐵錘影蹤。
王爺，死了？！
長髯道人，周陽大愣，大乾的兩根國柱之一，就這樣倒下了？！
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出現在周陽的腦海之內，周陽甚至開始懷疑起了那位坐在皇座之上的大乾皇帝。
“陛下的謀劃，真地是正確的嗎？”
“即使我大乾得到了補天功德，可失去鎮淵王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以至於這位從大乾皇宮內走出的一品供奉都愣了神。
身上金光漸漸淡去，梵音自遠山響起，迦葉傲然收拳，平淡道：“這便是與我教為敵的下場。”
“本座為迦葉尊者，侍奉於古老佛陀千年，本座若是願意，別說是一位小小的王爺，就是掀開這大乾的天又如何？”
“我抬手，這大乾的天便開了，我跺腳，這大乾的地便崩了，我一呼氣，你們便烏雲滿天，永不見日，我吸氣，你們便山枯海竭，永不翻身！”
言語間，迦葉還看向了周陽，這一拳，是對大乾的提醒，若大乾執迷不悟，迦葉尊者並不介意讓這座在冥冥洲正如日中天的王朝再也抬不起頭來。
周陽沉默了。
因為，迦葉尊者所言不虛。
一股蕭索之意彌漫在周陽身上。
直到……
“什麽垃圾尊者，一拳都打不死本大爺，盡說大話！”
王鐵錘的聲音響起。
“王爺？！”周陽大愣。
“嗯？！”迦葉尊者麵色微變。
琉璃閣主則麵上出現了玩味地笑容。
隻見天坑之下，出現了一團火焰，此火起初隻是星子，但隨著燃燒正緩緩生長著，勾勒出一個人族軀體模樣，鐵塔般的漢子從其中一步踏出。
風雲變色，如日中天，王鐵錘此刻的氣勢雖依舊比不上迦葉等頂級飛升境，但也與剛剛想去甚遠。
“別說，這一拳還挺帶勁的。”王鐵錘搖頭晃腦，似在回味剛剛那一拳。
“本大爺喜歡！”王鐵錘露出一口白牙，拳頭與女人一般，得帶勁些才好!
“武道九三之境，號稱‘萬法不加身’的無距境！”
“王爺他不僅沒死，還突破了？！”
“那團火焰又是什麽，為何會給我如此心悸的感覺？！”
周陽大驚，隻是隨著王鐵錘的“複活”，周陽心裏的陰霾不知不覺少了許多。
“遠古舊神的火焰？”那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道家聖人，難得地開了口。
“而且是遠古火神一脈的舊神，此人無論是心性還是機緣，都是當世一流的存在。”琉璃閣主葉璃補充道，更是難得地誇道。
隻見破入無距境的王鐵錘朝著迦葉慢慢豎起了中指：“禿子，你拳頭比我家娘們還要軟。”
“今日事了之後，我一定會登門拜訪，掀了你的蓮台！”
王鐵錘，這位新晉的無距境武夫毫不客氣地對著活過了幾千年歲月的迦葉尊者說出了近乎於大逆不道的一番話，這是迦葉出道至今都聞所未聞的。
“王爺他實在……實在是……太猛了！”周陽輕語，毫無疑問，今天王鐵錘隻要活下來，他便會再進一步，成為大乾乃至於冥冥洲的一個傳說。
“到了武道九四之境，摘星境，你再說這樣的話吧，憑借一團仙火，加上無距境的實力，你或許可以在普通飛升境麵前活下來，但與我之間的距離，還有十萬八千裏！”迦葉平淡道。
“按死一個半步無距，與按死一個無距，於本座而言，又有什麽區別？”迦葉輕語，法身之上，伸出八臂，在斬殺王鐵錘的同時，欲要奪取仙火。
這來自遠古舊神的仙火，迦葉若未看錯的話，其中有著涅槃意境，與他佛家的某些法門相近，有相輔相成之效。
八臂佛門法相頂天立地，王鐵錘若一粒蜉蝣。
此時，天地開一線，有劍氣自南而來，魏來到了！
“定！”
將劍器懸於身前，魏來一指。
劍器飛速旋轉，無盡劍氣爆發，形成圓形天幕，扛下了迦葉的衝擊，與此同時，王鐵錘張口一吸，仙火吞入腹中，周身火焰升騰，抓住迦葉法相，盡力向前一推。
那萬丈的八臂法相便倒在了大地之上。
迦葉尊者未受傷，卻感覺到了無比的屈辱，驚天殺意爆發開來，那尊法相之上，慢慢生出了魔紋，變得極其猙獰起來。
可謂是佛魔一念間。
眼見那尊法相就要爬起。
魏來笑言：“徐兄，你不是很好奇如何將這補天功德留在大乾嗎？”
徐朗一愣。
“那你現在便知道了。”
魏來大笑。
握劍，斬出，如銀河般的劍氣自冥冥洲衝天而起，撕碎天幕，為不可言的存在提供了坐標。
“風雪山劍修魏來，有請祖師下山！”
徐朗眸光大亮，更是激動起來。
魏來是名動大洲的大劍修，那他的祖師呢？
這一刻，三位聖人仿佛被什麽存在盯上了一般，尤其是琉璃閣閣主葉璃，他更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
……
“快!”
“快！”
“趕緊收取補天功德，他要來了！”道家萬靈道人大吼。
即使看不清三人的麵容，但也能深刻感受到三人的慌張之意。
“……”
“來不及了，他到了！”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
三尊聖人手忙腳亂，沒有了當初的神氣。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灰色影子，但他的出現，讓三位聖人失了聲。
“有請祖師，出劍！”
魏來一拜。
灰色影子沒有拿著任何劍器，隻是揮了揮手臂。
然後，便起風了，劍氣如春風，無處不在，春風過境，聖人亦喋血。
三尊萬丈法相開始崩碎，三人手中的補天功德全部落入那負山大黿背上的小鎮之內。
負山大黿的身軀緩緩落地，化為一座山水要塞，橫亙於大乾版圖最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