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惡人自須惡人磨
張攀依舊坐在那張酸棗木的寬大椅子上,卻不是因為他依舊不把黃鳴放在眼裏,而是因為他的身體被嚇到發軟,根本就站不起來了。
他壓根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轉折,這黃鳴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讓從來沒有經曆過事的他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現在張攀唯一能做的就是色厲內荏的嗬斥:“你想做什麽?你可知道我是建昌侯家的人,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一定……”
話未說完,啪!
清脆的一記耳刮子便已狠狠抽在了他本就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上,打得張少爺整個人都為之一懵。
而這卻隻是開始。
黃鳴旋即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抽在他另一邊的臉頰上,然後再是一下。
一下,兩下,三下……
在眾目睽睽之下,隻聽啪啪啪……連續不斷的耳光聲在張攀的臉上抽響。
他開始還是懵,很快就換成了慘哼和求饒:“住……住手……饒了我……”
但黃鳴卻壓根不為所動,雙手輪替而上,足足扇了他近二十個耳光,這才停手冷笑:“這是本少爺替你家大人管教你的!
“你昨日到剛才叫了我多少聲小太監,就該挨多少記耳光!”
此時的張攀看上去當真好不淒慘,兩邊麵頰都已高高腫了起來,嘴角都裂開,有鮮血流淌出來,恐怕就連牙齒都已被這一頓巴掌給扇掉了。
他整個心神都已被黃鳴所懾,腦子都轉不動了,隻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我……我也沒叫那麽多聲啊……”
確實,自昨日到現在,他最多也就輕蔑地叫黃鳴“小太監”十來聲而已。
但話剛出口,換來的卻是黃鳴的又一記巴掌:“還敢還嘴,剩下的是利息!”
說著,他又彎腰盯住了對方,語氣森然:“我不管你以前在這兒有多囂張,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時代變了!
“從今往後,你和你的人都給我規矩著點,要不然再讓我發現你欺壓我國子監的同學,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服為止!”
說完,不等對方給出回應,黃鳴便一腳踢出,把張攀連人帶椅子踹翻在地,讓他倒在那兒,不住唉唉呼痛,卻已不敢再說任何話了。
也是直到這時,其他那些國子監學生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全都滿臉驚訝,甚至是驚恐地看著施施然又轉過身來的黃鳴,一時竟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拿不出來了。
而黃鳴則趁此時機再度高聲道:“各位同學,我叫黃鳴。今日的一切大家都可以做個見證,以後但凡他張攀再敢仗勢欺人,你們隻管找我……”
“你們這是做什麽!居然敢在國子監前毆鬥傷人,當真是有辱斯文,當真是豈有此理!”
突然間,有數人匆匆打國子監內趕了出來,在看到地上倒著的三人,尤其是還在哭泣呼痛的張攀時,為首的這名講官更是勃然變色:“誰如此放肆,給我站出來……”
“是我!”黃鳴不帶半點畏懼地扭頭望向他。
然後不等對方發作,他又接著道:“你是國子監的官員?”
“本官國子監主簿聞震,你既是我國子監監生,就當遵從我國子監規矩,現在竟敢如此胡鬧傷人,自當受罰!”
眾人見狀都為黃鳴捏了把汗,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主簿就是管著國子監內法度規矩的——若要做個類比的話,就相當於後世的政教處主任了。
黃鳴才剛為大家仗義出手,轉眼就要被問責懲治,甚至因此被趕出國子監了麽?
隻有作為當事人的黃鳴壓根不見絲毫懼意,隻回看著對方,冷笑道:“我怎麽就不知道咱們國子監裏還有這等所謂的規矩啊?”
“放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聞震更為惱怒,便即下令。
“誰敢!”黃鳴猛然踏前一步,拿目光一掃,竟把那幾個國子監的仆從下人給唬得不敢上前。
這倒不是因為他穿越一場能把前世作為刑警的氣場都帶了來,足以震懾他人。而是因為他此時身上還沾著些血跡,自帶肅殺之氣。
再加上哪怕還不知其身份,可這些下人也都明白如今在國子監讀書的學生哪個不是勳貴官員家的子弟,實在犯不上得罪人啊。
黃鳴旋即又盯著聞震道:“聞主簿,我倒有一事相問,既然我們國子監有著規矩,那為何你們一直縱容這張攀帶人欺淩同學?
“之前他欺負人時你們裝聾作啞隻作不知,現在我出手教訓他,你們卻都聞聲跑了出來。難道說這國子監是他們張家開的,還是你聞主簿就是那建昌侯府的奴才!”
聞震的臉色頓時一陣青紅不定,渾身都氣得發抖,可想要說什麽,卻又一時不知該怎麽反駁才好。
雖然黃鳴這話有些過激,但有一層卻是事實——國子監確實拿張攀沒有辦法,因為忌憚其背後的建昌侯,隻能對其惡行裝不知道。
而眼前的監生敢如此重手打擊張攀,是不是表明他的背景比張家還大,那自己真要懲治他豈不是……
在一陣計較後,他終於有了決定,看著黃鳴:“你叫黃鳴?”
“正是。”
“本官記下了,我之後自會將一切如實稟報祭酒大人,由他來作處置。來人,將他們三人趕緊送去醫館,好生診治。”聞主簿吩咐一句後,便已一甩袖子,略有些狼狽地就轉身回去了。
這下更是惹得眾監生一陣恍惚,旋即就在那些下人攙扶著三個傷員,安排車輛送他們離去時,所有人都發出了陣陣歡呼。
大家對張攀早已充滿了怨恨,隻是敢怒不敢言,現在黃鳴為所有人出了惡氣,而其他人又不用擔責,自然是個個都感到暢快。
張瀚和徐慶之幾個更是趕緊上前來就要和黃鳴親近,卻不料他一閃身,避過大家的簇擁,先一步來到還魂不守舍的小書童身旁:“喂,醒醒。”
“少爺,這個……”羽墨依然驚魂未定,滿是擔憂。
“你聽我說,現在趕緊就找一輛車趕去錦衣衛鎮撫司,找一個叫黃秉昆的百戶,告訴他我黃鳴要他幫忙,立刻帶手下所有兄弟來國子監。”
黃鳴嚴肅地吩咐道。
打人一時爽,可善後事宜卻不輕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