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英雄年少 二
“引爆!”
吉斯卡利斯話音剛落，右前方的機雷陣立即定向引爆。機雷連鎖爆炸的形成能源亂流在萊昂德羅重裝支隊陣中造成了混亂，巨大的重型戰艦左右顛簸不止。
“這是怎麽回事?!”萊昂德羅準將又驚又怒，居然還不明所以。
“長官，這是我們右方的機雷陣連鎖爆炸引起的。”
“那……那麽我們中了敵人的圈套?快……快報告博蒂埃司令!”萊昂德羅麵白如紙，嗓音發顫。旗艦艦長隆戈中校鼻孔一哼，道:“沒這必要，我們附近沒有敵艦，能源亂流引起的混亂至多持續二十分鍾。博蒂埃司令會率主力向敵人進攻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維持住艦體平衡，等能源亂流停息以後，及時給予主力支援。萊昂德羅足足呆了十秒鍾才點頭認可。隆戈暗自狂歎不已:“這個人當個參謀或者事務型軍官還差強人意，可他媽的絕不是個指揮官的料!他是怎麽升到支隊司令的，難道就因為他五十來歲，熬得夠長麽?真是活見鬼!”
博蒂埃正親率帕金斯第二輕裝支隊向吉斯卡利斯逼近，當他發現兩翼的杜萊和萊昂德羅都遇上麻煩時，吉斯卡利斯已轉退為進，搶先向他發動一輪衝鋒。厄爾登級巡航艦本已是當今機動能力最強的戰艦，由用兵神速的吉斯卡利斯指揮，更是如若虎撲豹躍一般淩厲無匹，光束炮如閃動的獠牙般撕咬著地球軍。
“攻勢好激烈啊，難怪先前尼科洛夫支隊一小時就損失那麽大!”帕金斯的聲音幾乎和他的膚色一樣蒼白。四十五歲的新西蘭男子並非膽怯之人，但吉斯卡利斯銳利的攻擊無疑在考驗他的心理承受極限。
為免被那隻“電光虎”撕咬得遍體鱗傷，博蒂埃不得不越級指揮:“第二輕裝支隊就地散開隊形，主炮全開，三發齊射。尼科洛夫巡航支隊趕快跟上，迂回攻擊敵軍左翼。”越級指揮難免引起下屬指揮官不快，不過博蒂埃同時向尼科洛夫下令，已最大限度顧全了帕金斯的麵子。並不是博蒂埃天性和藹，懂得照顧下屬的情緒，其實是近年雖獨當一麵，但用人權無法完全自主，隻得學會在必要時妥協。
帕金斯支隊的官兵無疑比支隊司令優秀，準確無比地貫徹博蒂埃的意圖，在疏散同時調整好炮位反擊，就像一群羚羊一般，先被一隻快如閃電的猛虎闖入隊中，張牙舞爪壞了不少同伴，群羊心生畏懼之際，頭羊一聲嘶叫，頓時恢複秩序，先行散開，避過猛虎的剛牙利爪，再從四方以尖銳的羚角反擊，那猛虎一時竟也奈何不得。吉斯卡利斯支隊前部遭到猛烈反擊，甚至一艘戰艦遭遇火力過於集中，以致當其艦體某處遭到六枚以上的鈾238霰彈同時擊中，防衛係統因承受不了而使艦體被洞穿，隨即發生爆炸。
吉斯卡利斯的旗艦坦貝爾號前方被火球團團圍住，左翼又發現尼科洛夫的百餘艘巡航艦正試圖迂回包抄。“不愧是霍格充分認可實力的博蒂埃!”他讚歎著，右手下意識地撥弄了一下自己金紅色的長發，順勢向後一甩，“沒辦法，全支隊保持秩序，緩緩後退，同時改變陣型，敵軍追擊時待機反擊!”一個非凡的軍事指揮官，能夠在後退的同時軟化陣型，將本方損害減到最低程度，同時伺機還擊。初次擔任支隊指揮官的吉斯卡利斯已經能做到這一點!
就連博蒂埃也暗自對吉斯卡利斯讚歎不已:“電光虎”不僅有老虎的迅猛，也具備強韌而有彈性的應變手腕啊!吉斯卡利斯此時反取守勢，必定是想等強援到來再聯手反攻，看來羅亞挺進部隊主力很快就到。眼下地球軍已分作三處，如果等三處兵力完全集合就位，雖對吉斯卡利斯的勝算更大，但一來那批物資不能銷毀，二來隻怕羅亞援軍已先到了。因此博蒂埃毅然下令帕金斯和尼科洛夫緊逼吉斯卡利斯，不給敵人絲毫喘息的機會。
吉斯卡利斯率部且戰且退，苦覓反擊的機會，但帕金斯支隊在正麵，尼科洛夫支隊在右翼窮追猛打，即便一隊出現些微破綻，不待他反攻，另一隊就會加強火力，迫使他全力防禦。
“這樣下去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博蒂埃的破綻，不過……”吉斯卡利斯看了看時間，心念一動，已有計較。
萊昂德羅重裝支隊好容易擺脫了能源亂流的糾纏，向主力靠攏，杜萊支隊仍在為那五十船物資頭痛不已。杜萊多次嚐試從已打開機雷破孔炮轟，但光束打在密度不同的惰性氣層上發生了偏折，吉斯卡利斯又在運輸艦配置了五百名最優秀的宇航員，最大程度保護這批物資。杜萊雙眼冒火，把心一橫，索性將炮火全對淮機雷射擊，雖然耗力費時，但隻要機雷被打得千瘡百孔，就能從多個方向開火，惰性氣體混合物也護不住這五十艘船。
“杜萊準將來這麽一招，吉斯卡利斯終於亂了陣腳啦!”縱隊政委皮克準將喜形於色。博蒂埃胸中了然:“電光虎”放出勝負手了。他目光嚴峻，沉聲令道:“萊昂德羅支隊停止前進，原地待命。尼科洛夫支隊向敵軍左翼發動衝鋒。帕金斯支隊向敵軍正麵三發齊射，然後衝鋒。”
吉斯卡利斯為確保那五十船物資，全支隊隻得向右前方移動，在優勢敵軍攻擊之下如此行動無疑在冒險。吉斯卡利斯雖然能讓所部戰艦以最快速度運動，但博蒂埃同時策動兩麵衝鋒，使他的右翼和正麵承受了極大壓力，如此一來隻有左翼和後衛能勉力向右沿伸，陣形變得越來越長。
“尼科洛夫支隊全體壓……”
“我支隊九點鍾方向遭到羅亞厄爾登級巡航艦攻擊，數量在一百五十艘以上，足有一個整支隊!”
博蒂埃牙關一咬，暗歎口氣:隻差一點，還是被羅亞人搶了先手，“電光虎”賭贏了這一局!
“可惡!”皮克麵皮紫漲，急火攻心，“尼科洛夫支隊，帕金斯支隊全體……”
“全體後撤，向萊昂德羅支隊靠攏!”
“博蒂埃司令!”皮克一臉忿然不甘之色。
博蒂埃犀利的暗棕眼睛透出一份平和鎮定:“皮克政委，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是，長官。”事關諾伊羅斯的全局，領悟到這一點的皮克從懊惱中恢複過來。
“命令杜萊支隊，如果他遭遇羅亞軍攻擊，立即放棄那些運輸艦，向主力靠攏。”
博蒂埃默想道:霍格中將，嶽老將軍，我隻能盡力做到這些，希望還能有奇跡發生吧。
“全支隊按照我預設的路線，突破尼科洛夫的巡航支隊，迂回到他和帕金斯支隊接合部。”格雷迪.卡塔諾上校的紫眼如同陽光下的紫晶寶石般閃耀著明亮的幻彩。卡塔諾支隊的一百七十五艘厄爾登級巡航艦好像手術刀一般精準而華麗地在尼科洛夫支隊側翼劃開一道口子，可這一刀並非是治病救人的一刀，而是充滿敵意和死亡氣息的一刀。尼科洛夫本想穩住陣腳之後，對侵入的敵軍前後挾擊，但他這個支隊本已損傷超過三成以上，而且卡塔諾支隊的側舷炮全開，持續不斷的打擊令尼科洛夫支隊這個先已受創的病人新傷擴大，難以彌合。
“不要勉強了，尼科洛夫立即率後隊去和萊昂德羅重裝支隊會合，脫離支隊的巡航艦向帕金斯支隊靠攏。帕金斯支隊後隊八十艘戰艦全體向左轉，火力掩護尼科洛夫。”博蒂埃的果斷措施挽救了尼科洛夫支隊的命運，但攻守之勢已不可避免地被羅亞軍逆轉。
“幹得真漂亮，卡塔諾!”吉斯卡利斯的嗓音也像火焰般明快而充滿熱力，“全隊聚攏成錐形陣，我們的動作沒有卡塔諾支隊那樣華麗，但是我們的速度是最快的，不要讓他們在那裏自顧自地沾沾自喜啊!”七十一巡航支隊如同打開的折扇一般，將原先拉長的橫列陣形快速收攏成直列錐形陣，向地球軍發起反攻。
杜萊支隊察覺戰局有變，副官海德少尉額上冷汗直流，張口結舌地道:“長官，現在該怎麽辦?”
“說什麽蠢話!”杜萊兩眼一瞪，聲色俱厲，把海德嚇得連下顎也咬破了，“敵軍援兵已到，我們當然不能繼續分散隊形，還不傳令全隊集中成球形陣!”杜萊平日對這個平庸的副官雖頗有微詞，也從不曾這樣破口大罵過，實在是危急時刻沒有反應能跟上他的得力副官，一時氣急，才會如此粗暴。
杜萊支隊剛剛重整完隊形，廣角偵測器就顯示天底方向有大量光點出現。
“確定是厄爾登級巡航艦，足足有三百艘以上!”通訊士官話音剛落，數十道光束已向地球軍射來，幸而隻是堪堪進入射程，並未造成多大損害，杜萊見勢不妙，隻得放棄那五十艘運輸艦，向博蒂埃主力靠攏。
“八王子殿下，敵軍退了。”
“抓緊時間補充能源，吉斯卡利斯和卡塔諾雖然能壓製住敵軍，但是博蒂埃並非易與之輩，我們要盡快給予他們有力的支援。”奧肯等人早已算出經過不間斷的遠航，主力大部隊到了霍倫克就隻剩下四分之一的能量，於是索性讓護衛隊，伊諾斯支隊和洛卡蒂支隊留下最低限量的能源，其餘全都補充卡塔諾支隊。卡塔諾支隊抵達霍倫克還有百分之六十的能量，立即可以投入戰鬥，其他隊則補充之後再行作戰。
奧肯和舒斯勒正說話間，星河已接通了輔助吉斯卡利斯指揮工兵艦和運輸艦的傑薩特中校。
奧肯對部下的優異表現從不吝惜讚美:“傑薩特，利用惰性氣體保護運輸艦真是太妙了，這份功勳不亞於殲滅一個支隊的敵軍。”
“事先掌握霍倫克星域全部天體的情報，知道第三行星二號衛星北極覆蓋大量固態惰性氣體元素，再加上我這個工程學成績全優的多麵手指揮工兵艦作業，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傑薩特坦然，甚至不無自得的回應主將的讚賞，奧肯、舒斯勒和星河無不陪著他一同大笑。
傑薩特又正色道:“為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能源補給，職部提議直接用輸送器‘搭橋’輸送。”舒斯勒一皺眉:“這樣雖快，但危險係數就高了，恒星輻射和宇宙射線都可能導致意外發生。”“完全不必擔心。”傑薩特信心十足，“惰性氣體能起到充分防護作用。”舒斯勒恍然大悟。
奧肯頷首認可:“舒斯勒。”
“是，職部立即安排各艦配合傑薩特中校‘搭橋’輸送。”
“職部也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