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隻配這狗頭鍘!

“咚!”

遲安將手中驚堂木重重拍在桌案之上,那出人意料的巨響令自己都感到有些突兀的耳鳴。

果然,這東西用來震懾,實在是不二之選。

“此案疑點甚多,之前證供盡皆作廢,且將梁平收押,好生看管,不得再用刑,本官要重審此案!”

“多謝大人,望大人一定替梁平哥哥討回公道!”

那蘇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淚如雨下。

而一旁的梁平,表情雖然還沒有鬆懈下來,但是原本絕望的眼神之中,也多出了些許的希望。

看到兩人下意識的反應,遲安心中便更加明晰了些許。

“退堂!”

“威武……”

這一聲,又令遲安暗自腹誹。

這幫大老粗是真的不會收著點勁兒喊。

估計整個大奉的衙門,就數自己這裏衙役嗓門大了。

“大人可是看出了什麽門道?”

眾人散去後,齊修將手中卷宗遞給了遲安。

“不知齊主簿有何看法?”

遲安饒有興致地看著麵龐白淨,頗有幾分翩翩文人之風的齊修。

早就覺得這個人或許會有些潛力,倒是不如觀上一番。

“那屬下便鬥膽說上一二。”

齊修倒是也並沒有推脫。

“首先,或許大人不知,但這南城衙門之前可謂是一灘渾水,上行下效間,全都是一群同流合汙之輩,辦事效率低下也就罷了,冤假錯案也是頻出。

若說隻是斷案不精也就罷了,每次得了便宜的,都是要麽有權有勢,要麽有錢。

這其中要說沒有鬼,便誰都不信了。

這個案子,要物證,沒有的沒有,遺失的遺失。

要人證,那趙氏父母,乃是至親之人,自然說法會有失公允。

真要說那供詞,也是屈打成招,這梁平更是今日當堂翻供。

想必,這背後,就不僅僅是這個案件本身這麽簡單了。

隻是下官鬥膽問大人一句,這案子,您真的有決心查下去嗎?”

遲安自然明白,齊修這麽問的意圖。

“若是本官不敢查下去,這三頭鐵鍘,又是鑄來作甚的?”

聽到遲安斬釘截鐵的回答,齊修看向遲安的表情,也變得更加明晰。

“齊修在此立誓,今後必將全心輔佐遲大人!”

遲安並不知道的是,齊修在剛剛考中時,也曾是個耿直的青年才俊。

隻是正是由於自身的剛正不阿,才屢屢與上官意見相左,從而懷才不遇。

一直到前日,才意外被女帝的人欽點成為這南城衙主簿。

這一兩日遲安的表現,敏銳的齊修自然能夠看得出來。

此人,正是自己可以托付之人!

“好了,這個案子,咱們就來查上一番!

陳百煉,你帶幾個人,隨本官與齊主簿走上一遭!”

遲安等人的第一個目的地,便是城中的那些辦白事的鋪子。

“大人,咱們不是辦案嗎?跑這些晦氣地方作甚?”

陳百煉一路跟著遲安,有些疑惑。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遲安也是雷厲風行,小半日的時間,便走了幾家鋪子。

果然,在一個小巷中的不起眼的小鋪子,終於有了收獲。

“大人,要說確實有一樁不太尋常的……

就三個月前,城中趙老爺家裏死了個奶娘,正是抬著棺材來小的鋪子裏發的喪,埋到城外亂葬崗了。

當時小的就覺得那棺材有些輕,還在想是不是因為那奶娘實在是有些太瘦了。

那趙老爺隻讓小的切莫外傳,還多給了不少銀子……

現在想來,是有些蹊蹺的。

不過還請大人莫要把小的賣了,那趙老爺勢力大,小的怕這生意今後做不下去了……”

聽了那鋪子的掌櫃說完,遲安與齊修對視一眼。

果然!

並沒有任何猶豫,遲安便令掌櫃帶路,尋到了他所說的那亂葬崗。

沒多久,那口棺材便被刨了出來。

正欲打開棺材,遲安卻被攔了下來。

“大人,這開棺材不吉利,恐觸怒了邪祟,還是讓小的們來吧!”

身邊的衙役們毫不猶豫地上前攔住了遲安。

這讓遲安有些意外的感動。

不過對於遲安這個現代五好青年,唯物主義才是最強大的護身符!

“無妨,本官倒要看看,誰敢來和本官鬥上一鬥!”

嘴上是說給所謂的鬼神……

實際上,正是遲安心內向整個大奉的牛鬼蛇神宣戰!

於是,並不顧及周圍的勸阻,遲安直接上前,掀開了棺材蓋。

那棺中,赫然隻有一個頭骨!

“這……”齊修看到眼前有些駭人的情景,有些驚訝,“難道……這就是那趙氏?”

而一旁的喪葬掌櫃,早已經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而前世見慣了各種戰場上殘酷景象的遲安,對這種小場麵自然是無所謂的。

“恐怕,事情還沒有這麽簡單。

來人,把證物帶回衙門,將那梁平提出來!”

兩刻後,南城衙門……

“大人,這不是她!”

看著眼前的頭骨,一開始還渾身發抖的梁平,在打量片刻後,瞬間高喊。

“你怎麽看出來的?”

雖然讓梁平來辨認,但原本遲安也沒覺得他能認出來什麽。

沒想到還真的化成骨頭都能認出來?

“梁平,在這衙門裏,可不能信口胡言,你倒是說說,怎麽看出不是趙氏的?”

“回稟大人,賤內下牙有一顆內牙因蛀蝕而脫落,但這頭骨的牙齒齊全,故草民認得出。”

梁平的話,算是證明了,這頭顱並非趙氏的。

倒也算有理有據。

“看來,是要傳這趙老爺一趟了。”

遲安與齊修相視一笑。

第二日清晨,南城衙便再次升堂。

一陣升堂的高呼聲中,一身錦衣的趙老爺背負雙手,一臉趾高氣揚地緩緩踱步走入站定。

“來人可是趙保利?”

遲安也並沒有被對方的輕蔑觸怒。

“正是。”

對方的回答輕描淡寫,似乎宣告著自己的不屑。

“現居何職,可有功名?”

“無官無職,無有功名。”

那肥頭大耳的趙保利話音剛落,遲安便重重地拍響了驚堂木!

“大膽刁民,本朝律法,當朝有品官員,及有秀才以上功名,方可見官不跪,你有什麽膽子在這裏站著與本官說話!”

遲安的語氣突然犀利嚴峻,眾人皆感到幾分寒氣湧來。

“大人……”很顯然,這位趙老爺也被震懾了三分,隻是很快便恢複過來,“這前幾任南城令,都曾給小人幾番薄麵,不知大人這是何意?”

遲安自然知道對方的話外之音。

意思就是別的南城令都不敢惹老子,你算什麽東西?

可遲安怎麽可能吃這一套!

“大膽趙保利!莫說是敢不敢動你,本官就告訴你,在這裏,本官殺你,你也隻配得上這狗頭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