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是有點逮誰咬誰了

朱局點了點頭,解傳波也點了頭。

“其實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個案子其實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複雜的多。它可能不是一起因財謀殺,很有可能牽扯到了倫理方麵。”

解傳波放下手裏的筆,嘀咕了一句:“你是說,有丈夫殺妻的嫌疑?”我點了點頭,然後他繼續問道:“上次案情分析會你就把趙立列為了懷疑對象,你是什麽時候有的這種想法?”

“從麵見了幾名死者家屬的那一刻,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想法。”我回答道:“六名受害者致死藥物的來源本市沒能查到,但在死者死亡前的那段時間裏,無論是死者丈夫還是說好運香火鋪的老板,都有前往外地的記錄。但如果說在外地找來源,那我們目前的能力來看是不太好查。”

“但就在今天下午我想起一個事兒,說是有這麽一個人一直混跡在風水圈裏,而現在來看他的那些非法業務,和受害者遇到的這些相似度很高。”

解傳波打斷了我:“不是?我沒明白你的辦案思路。這個線人提供的這個風水先生,有證據和線索指向他涉案了嗎?或者說,你已經落實了在王惠家中有第七個人出現,或者六位受害者中和該人有相應的聯係?”

我搖了搖頭,其實是真的沒有。

那解傳波就表現出不樂意了:“我覺得你這個偵破思路有些不夠成熟。”他搖了搖頭,向桌前探了探身子繼續給我講解道:“你想,警校刑偵上應該也教過。”

“諸如此類的案子,你應該從線索和證據中摸查嫌疑人。而不是先從人海裏撈針,之後再拿著這根針去做比對。”

“我這麽給你分析一下啊。”他說著站起身,拉過了白板:“我們查案繪製人物關係圖是最重要的一步,嫌疑人人物關係、受害者人物關係,有無情史、有無恩仇,這些都是可以作為偵查方向的。”

“你看你現在就有很多紕漏,受害者的人際關係你查的十分籠統。”他接著在白板上寫下一個5:“據我所知,六名受害者中的五名成年人是並無工作的全職太太。”

“五個太太之間經常聚在一起美容、逛街、做臉,偶爾還會聚在一起打牌。這打牌之間有沒有涉及賭博?有沒有和牌友結仇?”

“像是她們這種家庭,娘家人,婆家人的家族結構是什麽樣子?有沒有家族恩怨?經濟糾紛?丈夫的生意上有沒有結怨?”

“等等這些,在案情分析會上我沒有聽你提到。而這些恰恰又是,查案的流程和基礎,可以說是至關重要。”說著,他回到辦公桌前:“我想聽聽你對這些方麵的看法和收獲。”

我一時間腦門上湧出了一些冷汗,但還是得一五一十的回答,畢竟這些事情不能含糊:“這些我隻是大體的走訪了一遍,進行了一場大篩查,但是重點並沒有放在這邊。”

“重點沒放在這邊?”他聲音很嚴厲:“說說沒放在這邊的依據。”

我一下子沒講出話,因為我沒有做好匯報案情的準備。

解傳波就歎了口氣,教導道:“辦案人員也有依靠第六感破案的說法,雖然不是那麽科學,但我也查過不少案子,也知道盡管不那麽靠譜,但第六感的確幫了我不少次。”

“但是。”他說了個但是:“但是第六感不能作為辦案的依據,他隻能作為你走投無路時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你上來就依靠第六感來查案子,那基本上就廢了。”

我歎了口氣,努力掙紮道:“但如果按照傳統的方法來查此案的話,那折騰下來線索就斷掉了,那案子就隻能掛起來了。”

“那你查了嗎?”他突然凶了我一句:“這東西就像是一環扣一環,很多時候你隻有解開第一環,你才能看到第二環是個什麽樣子。”

“像你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這工作不好進行的。就比如,拿劉峰這件事來說吧。如果你提前排查了受害者所有的關係都沒問題,就單剩下這個劉峰有嫌疑,那他就成了第一嫌疑人,為什麽就不能拘呢?”

我低下了頭,他還在繼續:“就非得像你這樣?查個命案還得幫人家經偵幹活,繞了這麽一大圈,才剛剛把劉峰給控製住?結果一審訊,這人還沒問題。”

“然後你下一步要去查風水先生?花大時間去找人,找到了繼續查,那要是這風水先生也沒問題呢?再去查趙立?趙立如果也沒問題呢?浪費的這麽多時間,這之間如果凶手繼續作案呢?繼續造成影響呢?你想過沒有?”

我搖了搖頭,其實雖然不太服氣,但是解傳波說的這些的確讓我心裏有些虛了起來。

我還自以為我的進展很快,但沒想到我的漏洞居然能有那麽多。這可不是一個以“新人”為借口就能推脫出去的,是新人沒錯,但這個時候就開始辦案的新人,那應該是要表現得不負眾望的。

“說說吧,現在什麽打算?”解傳波又坐回了辦公桌,我壓低聲音道:“我重新查。”

“不是讓你重新查。”解傳波又氣的站了起來:“我...我給你捋一下啊。”

“如果你先把簡單且不耗時間的線索先給斷掉,那後麵的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就像現在,你花費那麽大功夫去查這個風水先生也好,劉峰也好,你心虛不虛?我覺得你是心虛的,不然一個拘留申請要繞那麽一個大彎子?”

我抬頭看了朱局一眼,見他在看戲,趕忙又低下頭聽解傳波的數落。

“你如果把這些...我...我剛說的那些一兩天就能搞定的關係,先查清楚了。咱確定了受害者的這些方麵全沒問題,哎,咱這個時候去找查風水先生也好,去查什麽其他先生也罷。那他們就成了唯一的線索,你花十天去找,或者花一個月去找,這時間你是用的也心安理得,上頭問起來你做匯報也匯報的有理有據。”

“那現在怎麽著?如果你查了一圈,發現就是人家保姆幹的,你氣不氣?你折騰下來造成的影響大不大?”

“當然我知道這些人你肯定是查了的,但你有沒有上心去查呢?有沒有針對每個人,找出他們並非作案人的證據呢?”

我不斷點頭。

我沒做過其他的工作,但我想這個情節應該和很多公司的實習生一樣,都得遇到過這樣的場景,尤其是銷售和服務行業麵對客戶問題吧。

他就像是擔心說不通我這個杠頭一樣,一遍一遍的重複著,直到朱局唱著白臉站出來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