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這倆姑娘還是沒能救得了

回到市局我並沒能參與對黑八的審訊,因為我也被談話。

監察機關在了解了事情的整個經過,絕對對我實施政務處分。

其實這些處分的種類很簡單,就依次是警告、記過、記大過、降職、撤職、開除嘛。

尤其是最近也是敏感時期,大整改呢。但因為我是主動交代,態度良好。所以,我收獲了記過處分,12個月。

當然,針對馬亮的違法行為,我隻沒多解釋。

針對經偵查到了各大違法金融公司,說實話都是掛羊頭賣狗肉,有的甚至連門麵都有。

幾個下來,我們也給抓的差不多了。

我是負責去外省的,等我回來的那一天,師姐為我準備了一個小蛋糕慶祝。

柳潼還在,隻不過不是組長了。不過柳潼能力在那裏擺著,我相信他還會再爬起來的。

但是更不好的消息就在我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傳了過來。

“解隊,鳳凰山精神病院,出現命案,但...”接電話的師兄神情緊張,甚至說著說著就把目光看向了我和我旁邊的師姐。

我心裏一陣咯噔,努力的祈禱著,千萬別是我身邊的哪個人。我不希望是我家人或者我身邊的人受害,也不希望他們是行凶者。

師兄咽了口唾沫,衝我和師姐說道:“作案人是,聶一一。”

我當即就癱倒在了椅子上,忙了這麽久,借款的事情算是幫她解決了,怎麽她還是······

我拿起了桌上的水澆在了頭上,原本拿這個棘手的事情和我開玩笑的師兄,這一刻也一句話都沒能講出來。

解傳波也歎了口氣,上前來拍了拍我肩膀:“你剛回來,如果太累的話,回家休息休息吧,這也已經是下班的點了。”

師姐也看向我,但我能看懂師姐是想和我一起。

盡管我不想麵對,但是我又想,如果聶一一是我親手來抓,那也許會讓我們彼此心裏都好受一些吧。

於是我就站起身,拿起那台破車的鑰匙衝解傳波說道:“我去吧,她不會跑的。”

和我想的一樣,聶一一並沒有跑。

我和師姐到精神病院的時候,剛好有警員帶她出來。就站在門口,淅淅瀝瀝的就下起了小雨。

雨夜,風涼,清涼也變成了透心涼。

聶一一眼角有淚水,但並沒有哭出聲,看她的情緒還是比較穩定的。

“為什麽?”我問了一句,雖然我很心疼她這個模樣,但我真想給她一巴掌。

但這一巴掌並不是出於對凶手的恨意,而是出自一個哥哥對妹妹的失望。

“我...我整整十幾天沒有睡過完整的覺了。在平縣我親手抓住了黑八。跨越1386公裏,我打掉了這些非法公司。你就不能...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嗎?希望已經來了!”

我情緒有些激動,但是聶一一回應我的卻隻有微笑,和淡淡的一句話:“她太痛苦了,我心疼。”

我一下子就懵圈了,我也想給自己一巴掌,給那些帶節奏的網民和媒體一巴掌。

我沒講話,點頭示意警員帶她上警車吧。

不過在聶一一經過我的時候,她用一種感恩的眼神看向我:“王警官,謝謝你。世間凡事發生,皆有利於我。我會記著你說的話。”

我親眼看著她被送上警車,又看著躲在一邊不敢上前的師姐,拳頭握緊,指甲都掐在了肉裏。

一個年輕的民警來到我跟前,和我打招呼:“王警官嗎?作案現場已經封鎖了,您要上去看一下嗎?”

我眼眶有些紅,鼻子發酸,我不敢吭聲怕表露出情緒,隻能一個勁的點頭。

到了聶倩倩的房間以後,這裏黑暗,狹小,牆上到處都是抓痕,一股股惡臭味鋪麵而來。

但聶倩倩卻安靜的躺在那裏,她穿著幹淨的睡衣,蓋著嶄新的棉被,幾個警員正在現場拍照。

閃光燈打在她那沒有血色的臉上,顯得更加柔弱。

“哎別動那枕頭,那是作案工具。”

我往前走了兩步,聽到一個法醫向著一個實習生提醒道。

這裏的監控是壞的,但盡管如此,事實和證據都已經擺在了麵前。

我低身拿起床頭那破舊櫃子的日記本,上麵沒有文字,但畫的全是奇怪的符號和詭異的畫作。

我雖然分辨不出上麵畫的是什麽,但線條的扭曲,造型的怪異,足以說明聶倩倩內心是多麽的失望。

最後一頁我勉強能分清,那是一副帶著五官的太陽。

太陽的表情怪異,露出詭異的笑容,但是太陽地下的一個火柴人,嘴角卻是揚起的。

她也許,一直都在渴望陽光。正如她寫在她家臥室的那幾個字一樣。

她,渴望自由。

但,自由並不能屬於她。

“王警官,受害者家屬過來了。”身後有人在提醒我,但我腦袋有點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回頭看他的時候,都感覺他的臉是模糊的,如果不是帽子上的警徽,我的思緒可能一時半會還不能被人給拽回來。

“王警官?聶青夫婦過來了。”

他又提醒了一句,我連忙點頭。我“嗯”了一聲,但我也不能確定我到底發黴發出聲。

努力真的,有時候真沒什麽結果。

聶一一不夠努力嗎?聶倩倩不夠努力嗎?我們不夠努力嗎?聶青夫婦難道沒努力嗎?可是最壞的結局仍然擺在眼前。

我下樓的時候,一些記者又到了。一個我眼熟的,四十歲的模樣,帶著黑框眼鏡,短發,清瘦。拿著小本站在最前麵,我沒想起他是誰,但見過。

我直接症狀一犯,直接就火了。要不是師姐攔住我,不停的告訴我我還在記過,我可能又要犯錯誤了。

說實話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那段時間是我從警生涯裏來最黑暗的一段時間,我甚至想過辭職。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一直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做警察。

我有點太不守規矩了,有點過於衝動了。

聶青夫婦見到我那一刻,直接就跪下了。

她抱著我的腿說······

她說,一定要早點把她僅剩的女兒,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