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唉,上頭施壓了!

“機場口岸都有消息嗎?”

“外圍的布控呢?”

“範勇老家?”

師父在監控室裏不停的問著身邊的師兄,師兄就是一個勁的點頭,師父也急了,直接一皺眉:“給朱局打電話,申請加派人手,總不能讓老百姓都蹲在家門外麵等著不是?”

事情越來越嚴重,很多幼兒園和學校的孩子放學了但是沒法接,我們隻能和學校協商,讓老師多帶一會兒。

再有就是下班的人都堵在外麵,那些小年輕都很好說話,尤其是小情侶直接就出去玩去了,同時拍了照作為借口,給公司請了明天的假。

但一些成家的和一些老人,那就有點頭大了。

沒辦法,現場民警和一些特警,隻能送。帶著要回家的居民,一層一棟的護送著往裏送,並告訴所有人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門。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朱局的壓力也給了下來,他認為不能這麽進行下去,因為現在連媒體都烏泱泱的擠了過來。真的給對方圍個困獸之鬥,那顯然代價太大了。

如果嫌疑人蹲在裏麵蹲個一天兩天,那影響是沒人能付得起的。

但師父的意思是萬萬不能錯失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也得給嫌疑人揪出來,他保證的期限是到天亮。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誰能等到天亮?小區外麵已經被車子堵死了,在這麽搞下去,估計全市領導都得來找我們來了。

“師父,要不給留個口子來個甕中捉鱉吧?”我看師父愁的那個樣,也做出提議。

但師父覺得太冒險,開始做最後一輪的,將樓層進行逐一排查,一棟一棟的查,把守住所有通往地下地上的出口。

我隻能照做,但也覺得照著師父這麽啥都不顧的做下去,他這個刑警隊長將來都很難做下去了。

一邊是違反規定,一邊是出於內心的正義,我沒法判斷誰對誰錯,但我覺得怪不得秦姐說我像我年輕的師父。

“可您這攤子鋪的也太離譜了,古往今來沒這樣的啊?這都九點多了,幾百號人可都在外麵堵著呢。”我也是有點衝動,當即就這麽懟了師父。把師父給氣的,起身就指著我罵了起來。

“你這是一個徒弟該說的話嗎?幾百號人堵外麵,我用你提醒?”

師父凶巴巴的罵了一句,我歪頭點上一根煙,我倆都急,這種吵架我倆經常有。但也和兄弟似的,吵來吵去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就是有點不尊重師長。

此時,柳潼悻悻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有沒有可能範勇早就逃出去了?”

“沒可能!”我和師父異口同聲的回了一句。

我和師父對視上的時候,眼神中我倆都覺得有些愧疚的意思,但那股倔勁,似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剛抽了兩口我就掐掉煙頭,轉身就要向監控室外走去。

師父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凶巴巴的傳來:“你幹嘛去?”

“門口接朱局。”

“朱局是你朱大爺,還用你接?”

師父罵罵咧咧,我走出監控室,直奔北門口走去。趕來的朱局此時正被各路媒體糾纏,麵對這麽多要命的媒體,我實在不想過去。

但是也不好把朱局扔在裏麵,他邊上的警員完全沒有能招架的住的意思。

我兩步上前,推開一台懟在朱局腦袋上的攝像機,然後就把朱局往身邊拉了拉:“各位,朱局是過來指導工作的,希望大家不要妨礙公務,我們的目的都是將罪犯盡快繩之於法。如果大家有什麽疑問,請關注我們的警情通報。”

我這話剛說完,所有的話筒瞬間就伸到了我麵前,甚至還有一個都快塞進了我嘴裏。

朱局見狀,拍了拍我肩膀趴我耳邊問道:“孫雷在哪兒?”

“監控室。”我回了一句。

但沒想到朱局也是個老六,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媒體就喊了一聲:“各位,這位王警官,是本案的負責人之一,如果對本案有什麽線索,可以直接找他。”

朱局雖然說的是有線索找我,但實際上卻把這個鍋扔給了我,我還在疑惑的看著他的時候,他又衝我小聲叮囑了一句:“不該說的別說,拖住就行。”

說完,朱局就大搖大擺的帶人走了出去。

我倒是沒有朱局的架子,我才不會和他們在那客客氣氣。找了個空子,從人群的胳膊下鑽了出去,和鑽狗洞似的,一股煙就溜了。

我這個職位我不在乎形象,我臉皮也比朱局厚。

晚上九點半,不知道朱局和師父說了些什麽。對小區的封控居然慢慢鬆懈,內部警力也逐漸減少,估摸著是師父折騰的太大,朱局受到了市裏的壓力。不過在我看來,師父這次的確有些不理智了。

那這也說明即使今天這案子破了,師父也準得挨批,嚴重點還得被停職。

有時候覺得他這個性格和脾氣挺吃虧的,有時候又覺得蠻有魄力了。

我沒敢進監控室,站在門外就聽到師父在那大聲抱怨:“就剩不到十棟樓了,你再給我半小時行不行?”

然後就是朱局語重心長的聲音:“大孫啊,你幾乎是我帶出來的。你師父就帶了你三個月就走了,是我送走的他,我不想再送走你!”

“你辦案思路沒問題,抓捕方案也沒問題。可問題就出在這個時代他不一樣了,這不是曾經那個大刀闊斧甩開膀子幹的時代了!”

“這是互聯網的時代,你覺得是被束縛了雙腳嗎?可這同樣也是在保護我們一線的戰士!老百姓想要抓住犯人,但老百姓也得生活。”

“大孫啊,這已經不隻是貓抓鼠那麽簡單的邏輯了,你也得學會轉變。”

我靠在牆根看著正在散去的特警同誌,我比較理解朱局的意思,因為我是警校用現代思維邏輯培養出來的。

以前有句說法,叫做白貓黑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當然那時候每家都是家徒四壁,任由貓咪怎麽去抓。

可現在這個家裏裝修的格外豪華,桌椅是實木,櫃子擺著名貴花瓶,主人三朋好友的在聚會。而這隻貓再想抓住老鼠,那它得考慮的更多,怎麽抓住老鼠,怎麽不讓老鼠出現在主人的聚會中嚇的眾人亂了手腳。

又得顧忌實木的抓痕,花瓶的跌落。硬抓哪有抓不住的逃犯,但問題是時代不一樣了。

警察和歹徒的區別是,我們活在大規則的框架中,被束住雙腿雙腳。我們存在於道德的底線之上,是被拔掉獠牙的狼群,除了能拿自己的生命去賭,你不可以拿任何人的生命去賭。

可以拿自己做誘餌,但不能讓任何任何一個無辜人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