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唐昱憂心地為兒臣傷心歎氣,一邊從包囊中拿出書信,翻來覆去地看。

慘,真的太慘了!

又翻出其他就任封國皇子的書信,上麵全是訴苦和哀求,求老爹把他們趕緊調回京城,以盡孝道。

盡孝道個屁!

“他們就是貪圖享受,哪裏有一點的大局觀,責任心!”

越想越氣,唐昱頓時吹鼻子瞪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再看看六皇兒唐飛的書信,雖然他屢戰屢敗,連敵國小股兵馬的騷擾都應付不了。可他有骨氣啊。”

唐昱說的動了感情,眼圈都紅了。

旁邊的大內總管,跟隨了皇帝四十多年的馮保,聽了也不住感歎。

大梁的周邊,強敵環伺。

北麵有女真人的金朝,西北方是黨項的西夏,還有吐蕃。

這些馬背上的民族十分的野蠻彪悍,令曆代的大梁皇帝都感到很頭疼。

而這三個實力雄厚的蠻國,正好都跟雲州接壤。

數百年來,雲州都處於跟三個強國不斷地戰爭當中。

老百姓們紛紛往內地逃,雲州百業待興,人口凋敝,發配到這兒的皇子,有不到一個月就哭著喊著要回去的,最多有堅持半年的。

可像秦王唐飛這樣,足足蹲這兒蹲了八年!

唐昱自覺都做不到這個地步。

“這小子,每次死裏逃生,屢戰屢敗,每次都跟朕說,要跟那些蠻子不同戴天!決不會跟任由草原上的部落蠶食我大梁的一點兒土地!”

“這才是我大梁皇家血脈該有的氣魄!”

說到這兒,唐昱突然停下來。

太監馮保納悶的抬頭,看到皇帝陛下正呆呆望著前方。

“陛下,怎麽了?”

唐昱嘴角不住**,還在不斷地擦拭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看到景象。

“我兒,不是說,不會讓草原上的部落,犯我大梁的一分土地嗎……”

馮保連忙望向正前方。

嘶!

倒抽涼氣。

轉過這座大山後,前方豁然開朗。

天似穹廬,籠罩四野,一眼看過去,天是藍藍的天,地是青青的草,還有那遍地的牛羊……

“陛,陛下,不對吧!!”

馮保傻了,結結巴巴地道:

“前,前麵應該是雲州啊……我們怎麽,怎麽跑到草原上來了?”

“混賬!”

唐昱回過神來,勃然大怒:

“朕還要問你們!當的什麽差事!遊牧民族深入雲州到這個地步!竟然一無所知!!”

隻有金人,西夏,吐蕃那些遊牧民族,才會蓄養水草,過放羊養馬的生活。

暴怒之後,唐昱又感到深深的驚恐:

“這到底是不是雲州!前方有沒有敵騎。還不給朕探查清楚!!”

“是。”

“遵旨!”

刹那間,上千人的隊伍全亂了套。

大批的羽林精銳護到皇帝的周圍,許多哨騎飛馳而去,探查情況。

“啟稟陛下,前麵確實是雲州,也確確實實是我大梁的國土。”

沒一會兒,就有探馬來報。

“雲州?有何證據?”

唐昱很不放心,要是自己送上門,跑到遊牧民族的草原上,那不是給敵國送上一份大禮?

“陛下請看,這是我雲州的界碑,上還寫著‘大梁雲州’。”

唐昱定睛一看。

還真是,就在前方不到百米,有哨騎所說的那塊界碑。

而且,旁邊的一塊巨石上,還刻有一行大字:

“好客雲州,來了你就不想走。”

唐昱:“……”

馮保:“……”

所有人都瞬間石化。

“這,這什麽情況?”

唐昱感到腦細胞不夠用了,扭頭問馮保。

秦王的書信上,不是說決不會讓草原人侵入雲州一寸土地麽,再說了,雲州應該是苦寒的地方,怎麽會這麽欣欣向榮?

成千上萬的牛羊……

“陛下,奴才也看不懂啊。”

馮保還在啪啪地打自己臉,確認有沒有做夢。

噠噠!

“陛下!前麵那段山路也很不對勁,是不是先派人打探打探。”

雲州交界的荒郊,應該是難行崎嶇的路才對。

可前麵是一條平整寬闊的黑色大路,而且是皇帝等人,從來沒見過的。

唐昱自然認不出來,那是唐飛特意修建的瀝青路。

“還等什麽?快去!”

唐昱幾乎有暴走的衝動。

眼前的雲州,簡直叫他耳目一新,唐飛不是說雲州窮的叮當響,連草根樹皮都快啃幹淨了麽?

這麽牛羊哪裏蹦出來的?

還有那烏黑平坦的路,也太特麽平坦了吧。

簡直比宮中的禦道還氣派,足夠四輛馬車排頭並進。

這可是山路!按理說是雲州的荒郊外!

見皇帝臉色鐵青,馮保趕緊撥馬,親自帶一隊人馬上前查探。

馮保等人很小心地走過那條瀝青路。

“這路怎麽做的?既平坦又挺柔韌,還不會損傷馬蹄子車輪……”

過去了後,馮保還在暗暗稱奇。

“這叫瀝青路。遠方的客人們啊,一看就是第一次來雲州的吧?”

不遠處,一名邊境上牧羊的老漢,笑眯眯地道。

“瀝青路?”

“瀝青路算什麽,咱們京城,到處都是青石板路,比這平整……”

一眾羽林衛不服氣地道。

他們可是從天朝京都的繁華地來的,說什麽都不能讓鳥不拉屎的偏僻雲州比下去。

“青石板路有什麽好?咱們這兒不是用不起,根本就懶得用!”

牧羊老漢坐地上吧嗒吧嗒抽著旱袋煙:

“石板太硬,馬車過去不減震,又傷牲口蹄子,而且風吹雨淋日子久了,石板滑不溜秋的,不安全……”

聽到這話,馮保肅然起敬,又起了疑心。

一個路邊的老漢,隨口都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會不會有問題?

“二大爺!你是我那死去的二大爺?!”

忽然,馮保身後的一名士兵驚叫。

“我呸!你才死了呢?”

老漢惡狠狠地往地上吐口水。

“這口音,這動作,就是您沒錯了!”

那士兵滿臉的驚喜:“我是村兒裏的六狗蛋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原來,這次跟隨陛下的羽林衛嗎,都經過了精挑細選,許多人出自雲州本地。

老漢仔細地打量下那士兵,良久才沒好氣地道:

“是你小子。你二大爺當初是活不下去,沒辦法躲入深山,現在日子好過,我當然回來了。”

老漢又指著遠處的牛羊:

“努,何止你二大爺我,還有你七大爺八大媽,都從老林子裏出來,活的可滋潤了。”

“二大爺我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