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拿人
“好，就帶你測一測。”
民意洶湧下孫富不好拒絕，卻也不怕蘇青能鬧出什麽浪花來，便是同意。
來到田間。
“地就在這，不要想著拖延時間，若是午時之前無法算出地畝，誰也保不了你。”
孫富指著漫山遍野的桑田地道。
他並不怕私下克扣鄉民們田產的事被戳穿。
桑田地高矮不平，且他在租賣田地時還特意將地拆得零散，形狀難以分割。
他自信哪怕是官府的人來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算出精準丈量出地畝。
“這些時間哪裏夠！”周捕頭頓時急了。
“無妨。”蘇青擺了擺手，對幾個差役吩咐了幾句道，隨即差役們開始拿著工具丈量土地。
這個時代丈量土地的方式無非步算與結繩兩種，可眼下這些差役兩種方式都不用，隻是在地上劃出一個三角形記錄了一下三角形的長度，便匆匆趕往下一塊田地。
看著差役們的舉動，眾人都是摸不著頭腦。
蘇青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步算法和結繩法丈量土地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和人力，他要做的就是用直三角形的性質來計算麵積！
很快測得的三角形麵積數據就到了蘇青手上。
蘇青朝孫老癡道：“我現在教你如何用三角形測出土地麵積。”
蘇青用樹枝在地上飛速將計算出來，很快用勾股定理計算出斜邊的長度。
“這叫做勾股定理，最後將整個土地分為多塊三角形就能得到麵積了。”一邊說蘇青一遍計算，很快得到了麵積結果。
“勾股定理？還能這樣計算麵積？”孫老癡如獲至寶，趕忙在一邊計算了起來。
隨著測算出的數據到手，很快所有隴田鄉的田產麵積就已計算完畢。
孫老癡走到鄉民們麵前念起了各家田畝的數據：“孫二家田地三畝六分地，孫虎家四畝一分九厘地……”
隨著一個個數字被念出來，鄉民們臉上的表情也在逐漸改變。
“我家的地少了兩分。”
“我的地少了三分七厘。”
……
每家每戶都少了地！
少則幾厘，多則數分。
或許不多，可對於本就不富裕的農民們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損失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些憤怒。
看著鄉民們的表情，孫富急了：“滿口胡言，誰知道你算的準不準。”
“早就料到你不會承認。”蘇青對孫富的反應完全意料之中，“數性至誠，人會說謊可數字不會。”
“既然說我算得不準，那麽孫裏長可敢當著大家麵丈量一遍土地？”
麵對質問，孫富慌了。
他不過是欺負鄉下農民愚笨而已，若在這些官府的人麵前丈量土地肯定要露出馬腳的。
“丈量田地本就容易出現錯漏，少了幾分幾厘地也是情有可原嘛。”孫富汗如雨下，說了一句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
可這話現在已經沒有鄉民願意信了。
既是錯漏，怎麽不往多了錯，偏要往少了錯？
他們雖然沒學識，但不是傻子。
“嗯，就當你丈量田地是疏漏吧。”蘇青也不戳破這慌，而是話鋒一轉，“那說說這些年你在隴田村生絲上與常家勾結賺了多少黑心錢吧？”
“貪什麽錢！你休要血口噴人。”孫富下意識的反駁。
蘇青緩緩道：“我聽說你在隴田鄉生絲統一收購的價錢不過十斤五十文，而城裏生絲十斤卻賣到了一錢銀子，整整二十倍的差價難道不是被你們賺了嗎？”
“每年隴田村產生絲五萬七千斤，賣到市麵上便是五千七百兩銀子，而分到鄉民頭上的隻有二百八十兩。”
孫老癡插嘴道，“隴田鄉有兩千一百四十口人，他們賺的五千四百一十五兩差價若攤到每個鄉民頭上，每人每年可得二兩五錢三厘多的銀子”
每一個數字念出，都像是在眾鄉民心口上劃了一刀。
尤其是聽到最終數字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每年二兩銀子，要是有這筆銀子我們也能吃上肉了啊。”
“對啊，有這銀子我家妮子也上得起學了！”
……
村民們徹底怒了，他們多少人一輩子的積蓄都沒這麽多啊。
憑什麽孫富和常家就把這筆錢賺走了？
“大家別聽他這個外鄉人胡言亂語。”
孫富想要解釋卻無濟於事，慌亂中隻好示意幾個幫閑來保護他。
可這些幫閑卻是無動於衷，甚至看孫富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怨恨。
每年賺走這麽多錢，分給他們的甚至不到二兩，這孫富真不地道。
蘇青微笑著，他明白，如果加上折損以及孝敬上麵的，常家和孫富當然沒分到多錢。
但數字越誇張，對這群鄉民的動搖就越大。
眼看時機已經成熟，蘇青道：“現在隻要抓住孫富的，我即刻賞銀五兩銀子。”
聽到這話，村民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五兩銀子，夠一家人整年的開支了。
感到大事不妙，孫富就想跑。
然而位於人群中的他又如何跑得掉，他身邊的幫閑馬上反應過來率先出手，接著村民們蜂擁而上，經過一番激烈爭搶後，孫富被五花大綁來到了蘇青麵前等待發落。
抓著孫富來的赫然就是他身邊的幾個幫閑。
蘇青如約將銀子交給了幾個幫閑，看著這一幕，周捕頭卻是壓抑不住的憤怒道：“你們今天犯了滔天大罪，還有臉要銀子？今天你們這些孫富的幫閑也得跟我去趟衙門不可。”
聽到這話，那幫閑銀子也顧不得接掉到了地上，跪在地上求饒。
“大人饒命，我們隻是幹為孫富點活，並不為非作歹。實在是生活所迫啊。”
幾個幫閑將頭磕得砰砰直響。
而幾個幫閑的家人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有老有小，從這些幫閑家人瘦削的身形看，狀態並不比一般村民好多少。
幫閑們的家人連聲求饒。
“大人饒命！一家沒了他怎麽活。”
“當家的平日真沒做什麽惡事啊。”
……
周捕頭滿臉冷漠：“再嚷嚷一起下獄陪他們。”
今天被一群刁民堵在這，若不多拿幾個人回衙門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聽到這話幾個幫閑的家人也不敢說話，隻是哽咽著留著淚水。
鄉民們注視著這一切，也盡是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牽連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