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道
印泥店內，幹果散落滿地，一片狼藉，匆忙趕到這裏的盧淳大口喘息，看著眼前場景陷入了呆滯狀態。
這裏曾爆發過一場激烈的戰爭，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房間內倒下數十具屍體，鮮血從屍體中流淌出來，盧淳的目光從倒在地上的屍體中一具具搜尋著。
當看到其中一具屍體時，盧淳眼中僅剩下的最後一點希冀神采消失不見，灰白頭發、老式衣服……老婦人倒在血泊中，已沒有了氣息。
“是誰？”
盧淳呆立在原地，緊握拳頭，指節攥著發白，瞳孔一片猩紅，憤怒的情緒在胸腔內激**，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他此刻為數不多的理智。
少年終究不是蠢鈍的人，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審視著地麵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依照現場留下的痕跡，在腦海中複原當時在印泥店發生的戰鬥。
“這場戰鬥很激烈，劍氣縱橫，地麵被擦刮著，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劍痕。”
“除卻老婦人，這裏還有七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是被人一劍抹喉……是青崖書院的服侍。”
“老婦人身上有一道，觀看模樣，是從後背被貫穿胸腔的。”
一瞬間，他想到沈清秋畫像中的那名劍客，毋庸置疑，青崖書院追殺那個男人到印泥店，雙方之間爆發了戰爭，老婦人在這場戰爭中死了。
“是誰殺的？青崖書院？還是畫像中的男人？”
盧淳心思流轉，他無法確認，但他必須要確認，無論是誰，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殺死老婦人的凶手，盧淳都要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雁過留痕，但凡發生，必然會有痕跡，而痕跡，會帶領盧淳找到答案。
盧淳準備離開印泥店，恰巧撞見從店外匆忙走進來的少女。
白落落當先開口道：“我知道你此刻很憤怒，但你現在應該冷靜。”
盧淳冷笑一聲，道：“你說的冷靜，是要我麵對殺人凶手而無動於衷嗎？”
白落落一時啞然，看著盧淳的表情，聰慧的她就應該知道，印泥店的老婦人與他關係匪淺，換做是她，麵對這種情況，也無法淡定從容。
盧淳不願在這裏過多消耗，冷硬道：“白姑娘，你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就讓開，我要去找殺人凶手複仇！”
“複仇？”聽到這話，白落落差點氣笑了，大罵道：“你怎麽複仇？像市井流民一樣和人拚凶鬥狠？你已經弄清楚了事件的始末？清楚殺人凶手有怎樣的實力？”
盧淳冷硬道：“所有的一切，任何細節，都會弄清楚。”
“查清楚之後呢？用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去殺了他？”白落落板著臉，指著地麵青崖書院的屍體，沉聲道：“能夠殺死修行者的隻能是修行者，你覺得你有多少的能力也能夠殺死一位修行者？”
盧淳沒有說話了，他隻是一個不曾修行的凡俗之人，麵對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修行者，他顯得很無力也很蒼白。
修行者與凡俗之間，天差地別。
白落落目光落在青崖書院的屍體上，輕聲道：“應該是昨夜小巷裏的江湖仇殺，延續到了印泥店。”
盧淳道：“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
白落落白了他一眼，道：“目前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老婦人，也許是青衫儒士，也許是被青崖書院追殺的人，但不管是誰，他們都不是你能夠對付的。”
盧淳笑了笑，眼神清澈，如山間溪水，對於白落落的判斷，並沒有過多反駁，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差距。
“白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麽算了，殺人償命，血債血償，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就算對方是個神仙，我也要殺了他。”
憤怒，在少年臉上沒有透露出來，但眼神中的殺意洶湧而激**。
白落落見到少年如此模樣，就差被一巴掌拍暈盧淳，然後將對方捆綁起來，她強壓著心中的急切。
“你是真的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麽水平，不談被青崖書院追殺的人，單論昨晚和我交手的青衫儒士，就是一位蛻凡九境的人物，就差一點就可以打開天地關，點燃命星了，你以為憑借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能夠對付這樣的一位人物？”
修行大道三千，修煉體係繁多，煉氣士、武夫、劍客、讀書人、禪修、雲道妖人、妖修……若是沒有統一境界標準劃分，實在是難以比對不同修煉體係的戰力劃分。
修道境界，劃分五境，每一境都猶如天塹，不可輕易‘以弱擊強’‘越境殺敵’，唯有極少數的‘天選之子’方才能夠有如此戰力，做出跨越天塹的壯舉。
比如，書院的‘讀書種子’
比如，禪修的‘佛子’
比如，劍客的‘劍種’
比如，煉氣士的‘先天道胎’
……
劃分的五境，分別為蛻凡、知命、金丹、涅槃、星君……天下修士如過江之鯽，唯有進入蛻凡境，方才是走上修行大道的第一步。
在蛻凡與知命之間，還存在九個小境界，每一個小境界如同九道小門檻，逐一突破，便可打通天地關，進入星辰海。
點燃本命星，方才知命，知命以後的境界，個個是大門檻……當然，也有人認為，蛻凡境之後的四個大境界也可細分，就像是王朝豢養的一群棋待詔，有‘弱九’與‘強九’之分。
更加有人大膽推測，五境之上還有第六境，六境的風光直指所謂的‘長生’‘不朽’這等強大又神秘的層次。
“蛻凡九境。”
盧淳低聲細語。
“怎麽？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你不會魯莽地還想要去報仇吧！”白落落牙齦緊咬，她真的有一種想要強行扣下盧淳的衝動。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蛻凡九境帶領一眾人數次追殺無果，說明什麽問題？說明被追殺的那個人，極有可能比青衫儒士還要強。”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殺死老婦人不是青衫儒士，你該怎麽辦？蛻凡九境對於你而言就已經是神仙人物，視你為螻蟻了，更何況，比蛻凡九境更強的劍客。”
修行中人見世俗之人，與腳下螻蟻無異。
盧淳沒有說話，既不否認，又不承認，在這件事情發生後，他就已經猜想到了種種可能性。
白落落道：“總之，這件事你別管了，你幫助過我，對我有大恩，我白落落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等我傷好，修為恢複一些，我定然幫你殺了他們。”
盧淳點頭，咧嘴一笑道：“白姑娘放心，我知道對方很強，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去和他們硬碰硬。”
聽到這番話，白落落如重釋負，隻要盧淳不是一門心思去複仇，在給她一些時間，幫殺一位蛻凡九境不過是抬手之間。
但下一刻，盧淳的話讓她再度緊張了起來。
“不會選擇去硬碰硬，但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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