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再相逢
徜徉在夢的海洋裏,在酒精作用下,盧淳哪怕是在屋頂酣眠,睡眠質量也是極好。
睡眼惺忪,哈欠連連,那狀態像是極度渴望再睡上三天三夜。
一番梳洗後,盧淳打開了鋪子大門,前往鐵匠街的東邊。
肉香包子味飄**在紅鯉鎮的小巷裏,鎮上孫婆婆家的包子鋪堪稱一絕,一口咬下去,鮮香肉汁迸濺,瞬間充滿整個口腔,再配上一口鮮滑軟膩的豆漿,整個朦朧的清晨都鮮活了起來。
盧淳來到包子鋪比較早,沒有排隊就買到了一袋肉包子,又買了兩杯溫熱的豆漿,隨後,他走進一條窄巷裏。
窄巷裏的犄角旮旯有間小小印泥店,店內兼賣一些筆墨紙硯,店主人是一個年事已高,且瘸了一條腿的老婦人。
老婦人獨自一人生活,日常開銷不大,再加上私塾學子經常來店內購買一些筆墨紙硯,所以,作為鎮上唯一的一家印泥店,銷路還算不錯,生活勉強能過得去。
盧淳大清早來到印泥店,不是來買印泥和筆墨的,而是來看望老婦人的。
老婦人是歐邛的生母,歐邛死後,盧淳選擇在紅鯉鎮置辦宅子,一部分是為了溫養斬龍石,吸收春和橋上鏽跡斑斑的劍條,一部分是希望能夠代替歐邛稍微照顧一下老婦人。
老婦人原本拄著拐杖,端坐在印泥店外的長板凳上,看到不遠處從陰影中走來的少年,他布滿皺紋的臉頰忽然泛起溫暖的笑容。
待到盧淳來到近前,她已支撐著拐杖起身,走進店內,在店門旁的一個壁櫃裏拿出一碟幹果。
“有好些天沒有看到你了。”
老婦人將幹果碟子遞給少年。
“確實有好些天了。”
盧淳接過幹果碟子,溫聲說著,與老婦人同坐在長板凳上,晨光熹微,看著小巷裏正準備前往私塾的學子。
少年者,風華正茂,肩挑草長鶯飛。
“本想著昨日過來的,但有些被耽擱了。”
盧淳有些歉意。
“你能經常來這裏常走動,就已經很好了。”
老婦人笑出聲,自盧淳到來,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還沒用早點吧!我買了肉包子和熱豆漿。”盧淳將買來的早點送到老婦人手裏,道:“是孫婆婆包子鋪買來的,今天第一籠剛出的包子。”
“真是辛苦你了,那家包子鋪,鎮子裏的人都排著長隊去買。”老婦人拿出一個鬆軟肉包子,溫吞地咬下一口,肉汁從鬆軟麵皮流淌下來,沿順著她布滿黑斑的手臂滴落在褲腿上,老婦人忙不迭地將滴落的肉汁舔幹淨。
盧淳輕聲詢問道:“好吃嗎?”
“好吃的嘞。”
老婦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在微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一層又一層,眼睛卻明亮如黑曜石。
清晨第一縷陽光傾瀉在她身上時,盧淳有些恍惚,她也曾是一個沉溺於美麗的女人,粉妝玉琢,對鏡貼花黃,可是歲月呀,不饒人,在如何美麗的女人,也會有遲暮的一天。
老婦人道:“你在想什麽呢?”
“沒呢。”盧淳隨手抓了幾顆幹果,一邊嚼著,一邊問道:“最近需要買什麽東西嗎?我等會幫你買回來。”
“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給我添補一些,柴米油鹽可都滿著呢,哪裏還需要購買什麽,隻管歇著就好。”
老婦人眼中突然湧起複雜的情緒:“對於一個沒有子侄的孤獨老人而言,能夠有人陪我說說話,聊聊天,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紅鯉鎮中的老人很少有我這樣的福氣。”
盧淳一時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吃著幹果,歐邛待他不薄,他本是一個遺棄子,被丟棄在亂葬崗中,歐邛恰巧路過,將他撿到。
在過去的十五年時間裏,歐邛從未餓著盧淳,視他為親子,如同己出,將鑄劍技藝傾囊相授,沒有半點藏拙。
這份恩情太大,盧淳欠了歐邛很多,現在歐邛死了,留下老婦人一人,他隻希望自己能夠將這份恩情償還給老婦人。
兩人有一陣沒一陣地閑聊著,老婦人講起了在紅鯉鎮發生的新鮮事,她雖然平日不常在鎮上走動,但她消息從不閉塞,經常從來印泥店買東西的私塾學子口中得到很多消息。
“昨天晚上東邊小巷死了好幾個人。”老婦人指著某個方向,盧淳望了過去,恰巧距離鐵匠鋪不遠,道:“據說是昨夜醜時被人殺了的,鎮裏的人已經將他們埋在了西邊的山裏。”
說著,老婦人擔憂道:“紅鯉鎮從未發生如此不太平的事,你最近晚上可盡量別出門,避免發生禍事。”
盧淳聽著老婦人擔憂的語氣,安撫道:“我就算半夜一個人出門也遇不到這種事。”
“那可不行!”老婦人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訓斥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出了什麽事,追悔莫及。”
盧淳乖巧點頭道:“知道了。”
兩人又是閑聊一陣,盧淳便起身告辭離開了,離開印泥店後,他又和平常一般,在紅鯉鎮兜兜轉轉了個把鍾,最後折返回打鐵鋪。
在走進打鐵鋪的那一刻,盧淳心神陡然一沉,他嗅聞到一股淺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
盧淳想到在印泥店聽到的紅鯉鎮內發生的不太平事,悄無聲息地攥緊一柄鐵鍬,用以防身。
目光遊掠,一點點搜尋,在打鐵鋪的牆角處,盧淳搜尋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是她?”
少年呆立在原地,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與黑裙少女再相逢。
視線中,黑裙少女渾身鮮血,麵色蒼白,一手攥緊狹刀,一手攥著雪白劍鞘,躺在打鐵鋪牆角處,陷入了昏迷。
觀其昏迷的位置,應該是從圍繞著打鐵鋪的土牆進來的。
看著渾身鮮血的少女,盧淳喉嚨上下滾動,造成昨夜紅鯉鎮不太平事的人是黑裙少女?
眸光流轉間,他攥緊手中鐵鍬,神情凝重,一步步靠近黑裙少女,在距離黑裙少女尚且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少女原本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一雙眸子充滿戒備的直勾勾盯著手持鐵鍬的少年。
“你要做什麽?”
神情冷漠,聲音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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