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天才
秋雨持續了整整五天，穹頂陰沉昏暗，響子幫內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接連五日，外出調查線索的馬賊接連遇害，在山林野莽中，有一隻‘惡鬼’拎著一柄雪白劍器在半夜遊**，一旦與之碰上，就會毫不留情地趕盡殺絕，連一匹馬都不會放過。
“到底是誰？”
二當家麵色陰沉，在這五日內，響子幫折損了十五支小隊，沒有一個人見到‘惡鬼’的真麵目，憤怒遏製不住地在二當家的胸膛內激**。
恥辱！
這是釘在響子幫恥辱柱上最高位置的恥辱！
龍有龍路，蛇有蛇路，響子幫縱橫八百裏地域獨占鼇頭，從未受到如此的恥辱。
“二當家，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季明開口。
“好事？”二當家橫了他一眼，怒視道：“響子幫死了四十五位弟兄，連對方的麵都沒有見到，你他娘的說這是一件好事？”
“沒有見到對方的麵，但至少讓我們知道了一件事。”麵對盛怒，季明這次不緊不慢，道：“殺死三當家的與東境那位大人物沒有關係。”
話音方落，二當家神情一滯，眸光微閃，道：“何以見得？”
“如果是東境那位大人物不遠萬裏插手，依照大人物在大梁王朝煊赫地位，需要這麽小心翼翼謹慎殺人嗎？”季明道：“對方隻需要略微一出手，響子幫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聽到這些話，二當家冷靜下來，立即想通了其中關節，道：“你的意思是，殺手不隸屬於東西二境的陣營，而是屬於第三方？”
“不錯！”
季明點頭。
“那他是……”二當家略微沉思一二，眸光深邃，道：“難道隸屬於中州的那位？”
聞言，季明知道二當家所指的是什麽人，一臉苦笑道：“倘若東境的大人物沒有插手，中州的那位更加不可能了。”
二當家疑惑道：“那殺手究竟是什麽跟腳？”
季明道：“我們請來了仵作勘驗過屍體，每一具屍體上或淺或深的傷痕，得出了很多有用的線索，可以大致猜測出殺手的身份與根腳。”
二當家眯起雙眼，沉聲道：“將勘驗結果說來聽聽。”
季明點了點頭，拿出一張卷軸，在桌麵緩慢攤開，卷軸內記載的內容也緩慢展開，他徐徐道：“從屍體傷口上來看，殺手所使用的武器是一柄纖細且鋒銳的劍器……”
雙手環臂的二當家板著臉道：“廢話就別說了。”
季明隻得苦笑，自己確實是說了句廢話，這些事情在整個響子幫都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挑重點說。”
二當家神色不耐煩。
季明點了點頭，盯著卷軸有一會，最後將仵作勘驗的屍檢總結出了一句話。
“殺手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穩，越到後麵，殺人越是淩厲，最後一隻三人小隊的屍體上沒有多餘劍傷，全部是被一劍封喉。”
聽完勘驗報告，二當家一時沒有說話，神色陰沉，常年在刀尖上舔血，他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麽，殺手的實力在逐漸變強，響子幫被殺的四十五人全部成了殺手變強的奠基石。
季明道：“這份勘驗報告完全可以充分說明殺手應該是得到了某種機緣造化的山河野修。”
二當家沉聲道：“為什麽不能判定殺手是某一座聖山道土的門徒？”
“八百裏地域內沒有聖山道土，莫說八百裏，就算是三千裏之外，也沒有聖山道土。”季明分析道：“如果對方是從三千裏之外的聖山道土趕來此地聖山門徒，就僅僅隻是為了殺幾個馬賊？而且，還是殺馬賊來練手？”
季明搖頭道：“這樣的邏輯顯然說不通，所以，我判定殺手斷然是無門無派的山河野修。”
旋即，他又補充道：“這樣的消息，對於我們響子幫而言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隻要殺手的背後與東西二境兩位大人物無甚關係，我們就可以放心追殺殺手。”
“很好！”
二當家心情頓時舒暢起來，接連五天，他的心情沉悶，心頭上仿佛壓著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原因無他，他實在是畏懼擔心殺手的背後牽扯了響子幫無法招惹的勢力背景，而現在，他的顧慮完全消失了。
心情大好的二當家看季明都有些順眼了起來，但旋即又臉色陰沉了起來，在這五天內，這個烏龜王八蛋的‘小蚯蚓’一直在小姨娘的房間內整整五天都沒有走出來的，這戰鬥力的持久……讓二當家想砍了‘小蚯蚓’。
他陰沉著臉對著‘小蚯蚓’招了招手，季明心中忐忑地靠近二當家。
猝不及防，二當家一巴掌拍在季明肩膀上，突兀起來的動作，嚇得季明有些趨咧險些摔倒在地，但在二當家的鐵掌下又穩住了身體。
二當家湊近季明的耳邊，一陣耳語。
季明的表情也隨之變得豐富，由最初的驚慌逐漸平靜，最後變得殺氣騰騰。
一陣耳磨私語後，二當家拍了拍季明的肩膀，輕聲道：“個中細節，可是記清楚了？”
季明神色凝重道：“記清楚的。”
二當家道：“吩咐下去，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要有紕漏。”
季明點了點頭，旋即，行動了起來。
……
連續五日狙殺馬賊，盧淳的手不再顫抖，心也不再猶豫，劍越來越快，狀態也越來越好。
除卻最開始殺馬賊有些小擦傷外，盧淳幾乎沒有受過傷，但每次殺完馬賊回來後，周全要求盧淳還要揮劍千次，由於不斷揮劍的緣故，手腕和膝蓋的負擔非常巨大，周全交給他的草藥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每當精疲力盡時，盧淳就會泡在藥桶裏，經過一夜的時間，第二天便能夠恢複全部精力，活蹦亂跳地繼續殺馬賊。
如往常一樣，盧淳帶上六道惡鬼麵具，撐著傘，拎著劍，在深夜行走在山林野莽中。
少年的心中計劃著今夜務必要在多殺幾個馬賊，破山劍法已經被他作用得爐火純青了，是時候增加一下效率了。
悄無聲息，如獵豹前行。
於大雨中，盧淳蹲守在某一處黑暗地，等候著響子幫馬賊的出現。
等待。
一直等待。
等待了許久，始終沒有看見一個馬賊出現，這讓盧淳逐漸生出疑惑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少年側耳傾聽，風聲、雨聲、被雨水砸中樹葉劈裏啪啦聲……很多聲音混雜在一起，傳入他的耳中，但盧淳的眉頭卻是越來越緊皺，因為，他沒有聽到馬賊出沒的聲音。
“怎麽回事？”
盧淳脫下麵具，伸出舌頭舔舐略顯幹澀的嘴唇，今晚顯得有些古怪，現在這個時候，響子幫竟然沒有任何動靜，帶著疑惑，盧淳輾轉了好幾個地方，得到的最終結果依舊如此。
響子幫像是憑空消失了，或者說，響子幫似乎放棄了對一切的搜尋。
無奈之下，盧淳選擇收手，回到打鐵鋪，他將幾今夜發生的事情講述給了周全聽。
“響子幫沒有動靜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對你下戰書。”
周全聽完盧淳講述後，給出了他的答案。
“下戰書？”
盧淳蹙眉，神情很是不解，這樣下戰書的方式還真是有些獨特，在少年固有的思維裏，下戰書的形式還停留在鎮上來福酒樓裏說書人口中江湖幫派之間下戰書的方式。
要麽，挾持親朋眷屬威脅。
要麽，以書信形式邀請。
……
周全點頭道：“殺了響子幫的馬賊，你與他們有血仇，行走江湖，刀尖舔血，斬草要除根，殺人要殺幹淨，與其他們滿天下的尋找你，不如等待你的出現，響子幫沒有動靜，是希望你能夠有動靜，自己前往響子幫。”
盧淳恍然道：“原來這就是周全先生說的下戰書。”
“不錯。”
周全點頭。
盧淳道：“這種方式下戰書，響子幫也許忘了一件事。”
周全疑惑道：“什麽事？”
“我完全可以不去。”盧淳不以為意道：“以身噬虎的事情我可不會愚蠢地去幹。”
周全沉聲道：“你必須要去。”
“必須要去？”盧淳道：“我為什麽必須去，我似乎沒有理由去。”
周全道：“我說了，這是響子幫對你下戰書，既然是下戰書，若是沒有應承下來，那邊有人要付出相應代價。”
“代價？”盧淳皺眉道：“什麽代價？誰會付出代價？”
周全道：“響子幫是縱橫八百裏最大的匪幫，你若不去，他們會做一個匪幫應該做的事。”
“燒殺擄掠？”
盧淳開口。
周全點頭道：“八百裏地域內尋常百姓會陷入水深火熱中，他們會地毯式對尋常百姓揮舞屠刀，上至八十老太，下至新生孩童，殺光、燒光、搶光，一個都不會放過。”
“所以，響子幫的戰書，你是無論如何都要接下的，況且，你對響子幫出手，初心便是為民除害。”
盧淳深吸一口氣，暗自攥緊劍柄，深邃眸光中湧動著殺意，這樣的結果，顯然是他無法接受的。
“避無可避的戰書……既然如此，我接下了。”
“很好，有擔當。”周全微笑道：“可僅僅憑借一腔熱血，是完全沒有辦法戰勝響子幫的，他們既然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下戰書，必然會有完全的準備，熱血上頭最終的結果隻能是慷慨赴死，除了白白浪費生命，完全不會有任何的作用。”
盧淳虛心道：“周全先生教我如何應對？”
周全一揮袍袖，袖口內抖落出一個箱子，箱子裏麵擺放著‘妖珠’‘固元丹’‘築基丹’……等各種各樣的修行資源。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體魄是如何錘煉的，不過，你的體魄很夯實，不會比錘煉體魄的武夫弱，想要戰勝響子幫，你隻有一個方法。”周全指著地上的箱子道：“吃！”
“吃？”
盧淳皺眉。
“吃修行資源，讓你在最短時間內提升修為境界。”周全解釋道：“你不用擔心龐大能量將身體撐爆的問題，你的體魄完全可以支撐你完成這件事，需要擔心的是，你需要吃多少。”
盧淳沉默點頭，隨後拿出一顆珠子，放在掌心仔細端詳。
周全道：“那是一顆妖珠。”
“妖珠？”
盧淳心生震撼，燦金色的妖珠圓潤飽滿，湊近打眼一看，珠內光芒點點，仿似有星辰在其中上下沉浮，畫麵恢宏，巧奪天工，大為壯觀！
周全道：“妖珠內蘊含有雄渾的能量，各大聖山道土常利用妖珠來煉製丹藥，一些常見的‘築基丹’‘固元丹’，都是需要妖珠的，地上這口箱子內就有這些丹藥。”
盧淳點了點頭，隨後，張開嘴，像吃糖豆一樣，將妖珠放入了嘴中，就這麽的咀嚼了起來。
周全震驚道：“你……就這麽吃了？”
妖珠中蘊含有龐大暴躁的能量，他知道就這麽生吞會帶來怎樣恐怖的後果，天下除卻少有的修道天才外，其餘修行者想要吸收汲取妖珠內的能量，隻能小心翼翼，如盧淳這般吞食，簡直屬於自尋死路，妖珠中蘊含的澎湃能量，足以將盧淳的身體撐爆。
盧淳恍然無覺道：“怎麽了？前輩不是說妖珠可以吃嗎？這味道有點甜，像顆糖豆……”
突然。
盧淳的神色一僵，他的麵色瞬間通紅，肌膚如同被燒紅的鐵片，散發著極端恐怖的高溫，從他的體內，湧動出一股雄渾且狂暴的能量，僅是在一息內，這股能量便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融入進細胞骨血中……盧淳即將死去，為他的無知而付出相應的代價！
周全準備出手，協助盧淳將體內恐怖的氣息疏導出來，然而，轟隆一聲在盧淳身體中炸響後，盧淳竟然安然無恙，將妖珠中的能量全部吸收了。
這讓周全有些目瞪口呆，妖珠內蘊含的能量竟然沒有將他撐爆，他望著盧淳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古怪，像是看待一個怪物，這是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短暫驚愕後，周全迅速恢複平靜，他站的位置很高，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想得也更加深遠一些。
大梁四境，天驕輩出，年輕一代中，能夠如盧淳這般吞食妖珠而無恙者不在少數。
中州四君子、小劍仙柳青、道種洛青陽、小謫仙薑寧、北境蠻龍、南境妖女……這些當今王朝天下的少年天驕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吞食妖珠而無恙。
他們如今的修為境界全部在蛻凡九境之下，身後有底蘊深厚的師門為其背書，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龐大修行資源。
這些人，俱是修道天才，代表了各自背後師門未來的傳承，盧淳吞食妖珠而無恙，隻能說明一個原因。
盧淳是一個天才！一個不會弱於雲巔榜上任何一個人的修道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