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激戰
“拖著重傷之軀的落魄者，竟然還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打鐵鋪被殷紅鮮血染紅，濃鬱血腥味風吹不散，這場生死交戰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短到隻有數個呼吸的時間。
在如此短暫時間內，趙七能夠做到這一點，讓沈清秋麵色陰沉至極，他開始質疑青崖書院的情報是否出現了問題。
若是情報有誤，這會是相當恐怖的事情，鼎盛巔峰狀態的趙七，他的殺伐，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夠抵抗得住？
趙七站立在腥風血雨中，直視著不偏不倚站立在氣勁範圍外撐傘獨自站立的青衫儒士。
“你帶來的人很弱小，他們都死了，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了，為了殺我，做出這樣的犧牲，真是可笑。”
“君子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他們死得其所！”
沈清秋一臉平靜，麵對同袍的死亡，他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憐憫。
如此表現，冷酷、無情、沒有絲毫感情，趙七微眯起雙眼，這讓他感覺剛才殺人的並非是他，而是傘下的青衫儒士。
白落落譏笑道：“舌尖之上有龍泉，可殺人，讀書人的嘴可比世間任何人手中的兵刃更加鋒利。”
沈清秋粲然一笑，道：“過獎！”
趙七輕聲道：“看起來，你還是要選擇殺我？”
沈清秋道：“師兄與同門的仇不可不報。”
趙七沉默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更加銳利，他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極其凶險。
沈清秋，青崖書院‘臨江仙’一脈中十三位聞名天下碩果僅存的先生，在此間所有人中，他的實力是最強的。
蛻凡九境，隻差最後一步，便可打開天地關，進入星辰海，點燃本命星辰。
趙七曾經一腳踩進星辰海，點燃了本命星，他深刻的知道，知命境與蛻凡境之間有著怎樣不可逾越的鴻溝。
知命較之蛻凡，巨龍與螻蟻之別。
沈清秋淡然道：“你的身子已經發生了意外，如今重傷之軀，這是殺你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今日，若是殺了你，如你這般劍道人中之龍，讓你逃脫後，他日，我又如何才能殺了你，才能替死去的十二位師兄和書院同門複仇？”
趙七道：“想殺我？你真的很自信。”
沈清秋道：“非我自信，而是你已經是籠中困獸，且，太過於遮掩。”
“遮掩？”趙七止不住嗤笑道：“我趙七行事，何須遮掩？”
沈清秋道：“你殺人不夠幹脆！”
這話一出，場間再無人說話，趙七喉嚨更是不自覺的上下滾動。
沈清秋斜視了一眼趙七手中長劍，道：“天下人都知道，你趙七殺人隻用劍，而用劍，向來隻用一劍……一劍封喉，而剛才，你沒有這樣做。”
“你沒有這麽做，是因為什麽呢？你不夠強嗎？你喜歡在戰鬥時增加一些樂趣快感嗎？”
沈清秋抬起手，伸出食指左右擺了擺，繼續道：“都不是，你這樣做，隻不過是因為你已經是強弩之末，無力維持巔峰鼎盛的狀態，你不過是在強撐啊！”
他抬起腳朝著趙七緩步走過去，邊走邊含笑道：“我說得對嗎？趙七先生。”
趙七沒有回應，眸子中的凝重已經暴露出了他的一切，沈清秋心思縝密的程度遠超他的預料，沈清秋所說的一切，句句中地，沒有半點偏頗。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在他烏衣之下，胸膛之上，那條貫穿了大半個胸膛的傷痕已經被撕裂，正沁出鮮血。
這是相當致命的，高手之間的對決，隻在瞬息之間，一點細微的疏忽，既決勝負，又決生死，付出的代價都是致命的。
趙七道：“青崖書院的儒生心思縝密程度讓人敬佩。”
“麵對你趙七，自然是需要小心謹慎一些，不然，又如何能夠替死在先生劍下的同門複仇？”
沈清秋神色淡然，在行走之時，一滴掉落在他身側的雨滴，驟然懸停靜止，而後，雨滴開始鼓**，瘋狂旋轉，不斷加速，在數個呼吸內六加速到了極端恐怖的地步。
在這個過程中，強勁鋒銳的氣息彌漫出來，雨珠被自然拉長成一柄透明薄薄的小劍。
沈清秋道：“以你如今的身體，還能否抵抗得住在下的攻伐手段？”
趙七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沈清秋沉聲道：“請先生再賜教！”
‘嗤’的一聲響，雨水凝聚而成的小劍朝著趙七麵門直射過去，沿途路徑所有雨珠朝著小劍匯聚，待到出現在趙七麵門時，小劍已經蔚然成風，形成一柄闊天雨劍。
沈清秋高舉一隻手，在無形氣勁下，闊天雨劍被牽引，朝著雨幕中的男人一劍斬下。
劍氣激**，殺意凜然。
趙七麵無表情，掄起手中長劍與之猛然砸在一起，轟然一聲，如鐵蹄鑿陣一般，金鐵相觸的聲音在打鐵鋪內響起，在趙七的劍下，闊天雨劍被砸得七零八落。
在雨劍被崩壞的刹那，蓬的一聲，沈清秋收起油紙傘，拎傘如同拎著一柄長劍，在雨幕中快速疾走奔跑。
踏地掠行，他的速度奔走得很快，兩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已經出現在了趙七的麵前，油紙傘被高舉，收攏的傘麵劃過虛空，義無反顧的砸向趙七。
趙七獰笑，橫呈長劍於胸，格擋沈清秋的殺伐。
傘與劍器碰撞，劍鋒般的氣勁波**開來，整座打鐵鋪在那一瞬間像是紙糊一般往外鼓**，鋪子的牆體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趙七！苟延殘喘重傷之軀，你如何能夠抵抗？”
狂風之中，沈清秋放肆大笑，麵容因為興奮而顯得有些猙獰與扭曲。
“今日，這座打鐵鋪就是你的棺！是你的葬身之所！”
說話之際，沈清秋身體如蜻蜓點水般朝後滑行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他張開手臂，像是一個在享受勝利果實的君王。
多久了？
追殺趙七多久？
無數個數不清的日日夜夜，無數個損失慘重的圍剿，為了追殺趙七，青崖書院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
大梁王朝，有無數人想要殺趙七，江湖夜雨十年燈，十年光景，從未有人能夠做到，而今日，他沈清秋可以殺死趙七！
趙七！大梁王朝的落魄者，一個以下犯上的弑君者，若能殺趙七，不僅可報書院同門被殺之仇，還能名震天下，這是莫大的榮耀。
沈清秋不再藏拙，‘謔’的一聲，一柄長劍從破碎油紙傘中抽離出來。
“趙七先生……你的人頭，我收下了！”
沈清秋穩住身形後，腳尖輕點地，他的眼中透露著野獸般的瘋狂之色。
下一瞬。
音嘯聲響起，千萬縷劍罡隨風而動，洶湧而澎湃，沈清秋在一息內遞出數十上百劍，璀璨劍光仿佛要將黑夜撕碎！
漫天劍光中，趙七發出無力低吼聲，如高牆一般的身軀，像是洶湧海洋中的一葉孤舟，隨時會被漫天劍光覆滅。
這位讓天下無數人心生忌憚的男人，此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趙七想要出劍反攻，卻沒有找到一絲機會。
沈清秋很強，他的攻勢嚴密如風牆，趙七麵對這樣強大的人物，隻能選擇被動防禦，饒是如此，趙七依舊感覺逐漸力不從心。
這是高境界對低境界的碾壓。
這是巔峰狀態與重傷狀態的對抗。
趙七的胸口傳來陣陣撕裂感，他身上的傷口被牽扯得越來越大，烏衣上已經沁出了殷紅鮮血。
而在這個時候，沈清秋的攻勢愈發密集，他仿佛是一隻嗅到血腥味的獵豹，一輪攻勢結束的刹那，又銜接上了新一輪的攻伐。
巨大的壓迫連綿不斷地降臨在趙七的身上。
一輪。
兩輪。
三輪。
高頻率的爆破氣流輪番轟炸，連綿的劍光沒有出現一絲割裂，在劍光中的趙七險些站立不穩，他的狀態很差，嘴角溢出鮮血，雙目中更是不斷地有血絲浮現，幾乎要將瞳孔染紅。
趙七的狀態每況愈下，在如此猛烈的攻勢下，縱然是一隻猛虎也難以長久的支撐。
“趙七！你還能夠頑強到什麽時候？”
沈清秋獰笑，風中彌漫著濃鬱血腥味讓他興奮不已，血腥味每濃鬱一分，便意味著趙七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隻要殺了趙七，金錢、權勢、地位、名望、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他殺死趙七後，接踵而來，任由他沈清秋隨意挑選。
因為趙七曾經殺了很多人，是全天下的敵人，大梁王朝有太多人想要殺了趙七。
趙七淒慘一笑，道：“如此手段就想要殺了我，你未免太過於天真了。”
沈清秋哈哈大笑道：“是天真，還是有實力，眼下情況不是顯而易見？”
趙七眸光深邃，此刻的他確實沒有辦法突破沈清秋嚴密的攻伐，一旦僵持拖延下去，依照他此刻的狀態，他必死，然而，趙七卻顯得有些風輕雲淡，咧嘴一笑道：“在這打鐵鋪內，不僅僅隻有我一人，還有別人。”
話音方落，有少女腳尖輕點，蜻蜓點水般踩踏著地麵積水，手持著一柄狹刀衝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