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請出劍
瀑布聲響如雷霆，山崖水榭四周水汽彌漫，山崖清爽的風，輕拂過盧淳的臉頰，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該如何離開精神夢境？
《氣經》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將人領上修行道路，而不是將人圍困在此，他已經將《氣經》參悟完畢，精神夢境就應該可以結束了，可是卻沒有。
“還差了些什麽？”
盧淳自言自語，腦海思索著自他進入精神夢境，到將《氣經》參悟完畢，走上修行道路的整個過程，其間雖有些小插曲，但不可否認，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甚至可以用一馬平川來形容。
“這種差一絲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參悟得太過於順利？”
盧淳眉頭微皺，眸光流轉，環視著這座煙雨朦朧的世界，參悟《氣經》後，他對這個世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親和。
整個世界，一草一木，一粒一粟……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的心髒緊密連接在一起，這種感覺就像是他能夠聆聽到這座世界的萬物之聲。
“到底差了些什麽？”
盧淳眉頭越皺越緊，忽地，冥冥中，一道細微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中，聲音輕微、縹緲、不可被輕易捕捉，卻帶有指引的意味。
盧淳閉上眼睛，偏著頭作傾聽狀，仔細尋找縹緲聲音的來源，潛意識裏，他認為，這道縹緲聲音的來源會是他離開精神夢境的關鍵。
許久。
許久。
久到他仿佛已經成為一塊磐石，一塊枯木，久到他感覺不到瀑布轟鳴聲、風吹草動聲，久到他感覺整個世界變成一片混沌，一片朦朧……
在某一個時刻，盧淳陡然睜開眼睛，他盯著眼前的瀑布，在他靜心傾聽整個世界的時候，所有事物都變得朦朧，唯獨這條瀑布，在他的腦海中愈發清晰，且，縹緲聲音是從這條瀑布中傳出來。
“氣經中有一縷真意。”
“真意？”
盧淳怔忡般看著瀑布，腦海中閃過進入精神夢境前與白落落聊天的一幕幕畫麵。
“真意……”
他的聲音呢喃，眸子中透露出著些許疑惑，忽然，眸子又透露出一抹精光，他終於知道自己在參悟完《氣經》後，為什麽沒有立刻離開精神夢境的原因了。
一道真意！
他沒有尋找到氣經中隱藏的真意，這是他離開精神夢境的關鍵，也是他參悟《氣經》收官的最後一步，換句話來說，此刻的他，並不是完全參悟了《氣經》，還差最後一絲，而這真意……就隱藏在這條從雲海垂落而下的瀑布中。
請出劍！
這是站立在山崖水榭中的少年從朦朧聲音中精準捕捉到的信息。
盧淳輕啟唇，驚疑道：“出劍？劍在何處？”
話音方落，如天地初開辟，整條從雲海之巔垂落下來的瀑布劇烈翻湧，無數水花透射出銳利光芒。
“這是……”
盧淳心中大為震動，在他熨燙均勻漆黑的瞳孔裏，這並不是水花，而是一柄又一柄細小的劍。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這些細小的劍，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下，逐漸凝聚形成一柄三尺長劍，劍身波光粼粼，猶如實質，透露著鋒銳，激**著熾盛劍氣。
盧淳呼吸頓時變得急促，這種急促不是因為三尺長劍給他帶來強橫的壓迫感，事實上，他並沒有從這長劍上感覺到絲毫的殺意。
他之所以呼吸急促，是因為在參悟《劍經》後，他已經順利進入蛻凡境，從這柄由水汽凝結而成的長劍上，他感受到了一股霸絕天下的氣勢。
天地中央有一劍，這一劍，可搬山倒海，可殺仙誅神……
“好霸道的劍！”盧淳聲音中夾雜著沙啞，他深吸一口氣，他終於知道白落落口中的‘氣經中一縷真意’是什麽了。
是一道劍意！
“會是怎樣的劍客，達到了怎樣的劍道境界，才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劍意？”
少年聲音呢喃，《氣經》中的劍意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縷，若是那位書寫《氣經》的大修行者親臨在此，恐怕隻會更強，劍意壓迫感會呈幾何倍數增加。
請出劍！
朦朧縹緲的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腦海中。
於是，少年上前，伸手攥緊這柄波光粼粼的三尺長劍，執劍在手的那一刻，他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鋒銳的氣息，如同一道從仙人袖中垂落人間的劍氣。
山崖水榭，執劍少年，人間江湖快哉風！
劍在手中，盧淳心潮澎湃，他並沒有即刻出劍，而是望著那條壯觀瀑布，腦海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倘若自己出劍，能劈開眼前瀑布水簾嗎？
盧淳有些意動，他不是一個拖遝的人，念頭升起的那一刻，他決定試一試。
於是，少年揮劍！
水珠凝結而成的三尺長劍如真實，劍身在虛空中劃過一道雪白弧線，一劍揮斬出去，劍身中蘊藏著的強大劍意如泄洪之水，在頃刻間宣泄出去。
沿途一切，風氣炸碎，在熾盛劍氣下被盡數切割，熾盛劍氣徑直撞在瀑布上，與瀑布相觸的刹那，瀑布發出‘嗤嗤’聲，如冰雪遇驕陽，一整條瀑布都在極速蒸發，濃厚白色蒸汽在頃刻間將整座山崖水榭籠罩。
一劍過後，天地仿佛被靜音，所有的一切都在震撼於這一劍的強大。
狂風拂過，濃厚白色蒸汽被緩慢吹散，暴露出山崖水榭前原有的景色。
盧淳深吸一口氣，他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一劍斷江！
從雲端之巔傾瀉而下的瀑布，被劍氣截流，在斷流處，劍氣激**不消，不斷蒸發著瀑布。
“這就是殺力無雙的劍客嗎？”
盧淳聲音呢喃，這樣的一劍，自然不是他此刻境界可以揮斬出來的，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是書寫《氣經》的劍客留在精神夢境中的強大劍意。
“難怪天下修道三千，唯有劍道殺力稱最！如此殺力的一劍，誰能夠輕易抵抗？”
這隻是一道劍意，若是那位書寫《氣經》的劍客親臨在此揮劍，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盧淳想象不出，但此刻的他，心潮澎湃，熱血沸騰，這樣的劍道世界，不正是他心中所向往的世界？
被截流的瀑布慢慢恢複原狀，瀑布撞擊在地麵，發出驚雷般的轟鳴。
一劍過後，沒有強大劍意支撐的三尺長劍轟然崩散，盧淳站立在山崖水榭中巋然不動，依舊看著瀑布，感受著那一劍帶來的震撼。
精神夢境開始逐漸崩塌，在數個呼吸內，世界盡頭映入眼簾，天穹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又一塊世界碎片脫落，在風氣中湮滅……
黑暗籠罩。
夢境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