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跪地投降不殺
“我沒有,都是你們汙蔑本官,你們這群刁民!”
到了此刻駱鶴飛仍抱著希望滿口否認,他不想就這麽死了,他正壯年還有那麽多銀子,那位大人一定不會舍棄他。
啪!
張洞庭一巴掌甩過去,居高臨下的目光裏滿是輕蔑。
“刁民?”
“若沒你口中的刁民,何來你獨享其樂?”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就是因為不明白這個道理才落得如此下場,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駱鶴飛瘋狂搖頭,身子往後縮去。
“你不能殺我,我能在幽州八年不升不降是因為我身後有人,你要殺了我那位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
“不如你來說說,你身後那位能大得過定國公麽?”
張洞庭一臉嘲弄,是駭破了膽開始慌了神嗎?
他倒是很想知道駱鶴飛身後是哪位大人物,敢犯此天怒人怨的事,有沒有想過怎麽死?
“那位……”
說出兩字駱鶴飛突然癲狂一笑。
“你是想詐我嗎?我是不會告訴你的,等到了京都,那位……”
錚!
劍出鞘,一劍飄紅。
噗呲!
“啊你!”
駱鶴飛臉上笑容被痛苦代替,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感覺馬上就會死去。
“剛才我便說了,不會讓你那麽便宜的死了。”
此刻那張還帶著少年稚嫩的笑意,隻讓駱鶴飛遍體生寒。
然而這隻是開始!
“有金,讓錢術嚐嚐你的手段,他不是最得意自己的武功麽?”
“是!”
王有金打出幾道內力入錢術體內,噬骨刮肉的痛頓時席卷其身,錢術被痛的鬼哭狼嚎,駱鶴飛緊隨其後慘叫出聲。
一劍又一劍避開了所有的致命傷,讓他感受到體內血液流逝的同時卻不致命,這一刻他突然懂得一個道理。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明知要死,眼睜睜的感受自己的死亡,又不知受盡多少折磨,何時死的未知才最可怕!
偏偏,他還無法自盡!
兩條帶血的舌頭丟在地上,錢駱二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時同時想到自盡保個全屍,隻是這樣的機會張洞庭不會給他們。
而他們也沒想到張洞庭殘忍到不給他們任何爭辯的機會,甚至不需要他們伏法,似乎他們被抓過來,就是為了這一刻的折磨。
“賣官鬻爵霍亂朝綱!”
“私吞賦稅動搖國本!”
“草菅人命……欺壓百姓……侵占良田……”
一樁樁一件件,隨著一劍又一劍的刺出從張洞庭口中冷冽吐出。
直至……
“為一己私利殘害忠良,侮辱其家眷寒天下將士心,致使高麗搶占幽州半數城池,駱鶴飛你罪大惡極,死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劍出,脖頸兩側鮮血直流,張洞庭沒有要駱鶴飛的命,卻要他眼睜睜的等著死亡降臨!
“啊啊啊唔唔……”
錢術被折磨的滿地打滾,沒了舌頭的他痛苦哀嚎。
“下發軍械偷工減料,害得辛鳴及五千將士血戰戾河,為大梁、為幽州、為你們死戰不歸,錢術你死千萬次也罪該當斬!”
一劍劃過,鮮血染了盔甲,黑色甲胄上的猛虎發怒似要活過來一樣。
張洞庭閉上眼,長歎一聲。
“他們,本不會死……”
這一刻,三千親衛肅然起敬,三千私兵愧疚的低下頭,無數百姓沉默了。
要說幽州還有沒有清官,有,早已化作枯骨。
要說幽州還有沒有不與錢駱同流合汙的人,有,也已血撒戾河,那位真正心有百姓,卻沒躲過暗箭算計的辛將軍!
錢駱二人伏誅,壓在老百姓心頭的大山終於挪開了,本是一件高興的事,可沒有人能高興得起來。
他們從最開始的瘋狂喊殺,親眼見二人下場的快意,再到因張洞庭殘忍手段升起的驚恐,最後則是對辛鳴的愧疚。
“是小老兒沒用,辛將軍每月都去看小老兒,他出了事我卻不敢站出來護他族人,小老兒有罪啊!”
“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寒窗苦讀三年是辛將軍一直激勵我,讓我沒有放棄趕京赴考的希望,可我學的仁義禮智信卻不敢去為辛將軍鳴冤,我也有罪!”
“辛將軍在世接濟我等,他冤死我等無人為他伸冤,還看著他的妻女受辱,我等愧為人,求大人為辛將軍正名!”
“求大人為辛將軍正名!!”
一聲起萬聲疊,百姓們紛紛跪拜在地痛苦請願。
錢駱掌管的幽州看不到太陽,他們不敢做這做那也怕,辛鳴戰死的消息傳來他們悉數不認同,卻也不敢聲張,那是八年內被壓迫的骨子裏形成的懼意,已深入骨髓!
如今那股懼怕當麵被斬斷,如同提著他們的絲線被隔裂,一朝自由隻把心中冤訴說。
而這其中,不以官身貶人低,幫助他們良多的辛鳴是他們心裏最大的冤。
大梁官員萬萬計,唯有辛鳴這個本該日子過的愜意的遊擊將軍,散盡家財一心為百姓,他本可以視而不見,他本可以乘上錢駱二人的大船……
然他卻是少吃一粒米,也要救一名活不下去的幽州百姓,五品遊擊將軍一家三十多口擠在貧民窯裏的二進小院內,丫鬟仆從不見半個,族人去跑堂、去上工賺錢維持家用。
何止辛鳴對他們有恩,是整個辛家對他們都有恩,然而他們因為懼怕,選擇了沉默!
“沉冤昭雪,百姓慟哭,辛鳴在天有靈應該寬慰了。”
霍振喃喃低語,張世超聞言默不作聲。
人死如燈滅,哪管身後事,何況若非乖孫兒路過虎嘯山,他此來隻為退敵,給了錢駱二人時間,恐怕這件事延後又生出多重變化。
又或者,礙著辛鳴曾在他手底下當差,二人會生出另類心思,也坑他一把都是說不定的。
“派人看守此處,點五百人隨我去逍遙樓。”
“是!”
王有金剛要去點兵,張士德一馬當先衝出來。
“大人,我願隨您前往。”
“大人,我也願隨您前往!”
顧學明、張懷恩、許暢秀、於洋,還有其餘八名玄武衛不落人後,唯獨想上前的霍振失了先機,又不想表現的阿諛奉承而原地不動。
“你不去?”
“錢駱二人伏誅,後續還有一係列事,末將就留在老國公身邊搭把手,總不能都跟去逍遙樓。”
張世超聽罷輕笑一聲不置可否,沒有點破霍振是要麵子。
逍遙樓是幽州地界出了名的銷金窟,也是占地麵積最大的青樓,隻一樓便占了將近半街土地,可見其內裏有多奢靡。
別地青樓多是晚上熱鬧,逍遙樓內中包含項目繁多,骰子牌九、投壺鬥獸、吟詩作對、鴛鴦戲水應有盡有。
能超出禮製所建規模之大,也是因身後有錢駱二人撐腰,當然也為他二人賺來了大量銀錢,而這天,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封鎖所有出口,敢逃跑的腿先打斷,不論身份。”
“是!”
五百人齊聲喝,吸引了逍遙樓內一些人探窗來看,不過白日裏還出入樓內的多是官宦子弟,要麽就是錢駱二人賊船上的同夥。
他們早就見識了二人在幽州一手遮天,所以並不見慌張,隻當是駱鶴飛派人來敲打逍遙樓樓主了。
“這兩年樓主越做越大,是愈發難管教了,駱知府竟派了這麽多人來,看來今兒有好戲看了。”
“嘿,我們隻管快活我們的,美人繼續給爺倒酒,今兒爺可是帶足了金兩,用罷膳就和你們大戰三百回合。”
死到臨頭不自知,還道是快活似神仙。
一百人留守在外嚴防死守,張洞庭帶著四百人闖進去。
“哎呦爺看著麵生啊,不知道有沒有相熟的姐兒,咱們逍遙樓可不賒賬,你們這麽多人進來入場費……”
唰!
張洞庭抽劍架在龜公脖子上,神情戲謔。
“你的人頭,能不能抵入場費?”
龜公雙股一緊,眼神亂瞟,咽了咽喉嚨強壯鎮定。
“這位爺,我們樓主和知府大人關係匪淺,就算你們是奉知府命來,也得考慮下這麽多人進去會不會打攪了樓內生意,壞了知府好事?”
看著不顯的大堂裏三三兩兩的人駐足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還有的開始下注是張洞庭先認慫放下手中劍,還是龜公先低頭服軟。
張洞庭目光掃視一圈,逍遙樓內入場其貌不揚,周邊走廊縱橫交錯深不見拐角,不知道藏了多少汙垢。
“我有說我是駱鶴飛的人麽?”
歪了歪頭,手腕用力削去。
咚!
雙眼大睜的龜公人首分離,死不瞑目。
空氣沉默一瞬,旋即爆發出淒厲的尖叫,嘈雜中張洞庭勾唇一笑。
現在,才是殺戮盛宴!
張洞庭高舉染血長劍。
“跪地投降不殺!”
“跪地投降不殺!!”
“跪地投降……”
四百親衛同時抽劍向天暴喝,迸發出從血海與屍山裏踏出來的殺氣,凝聚成一股滔天殺意直**逍遙樓。
饒是如此,能上三樓的人仍有人渾不在意,一心匍匐律動。
“辛祈,你已經不是將軍之女,現在你是罪人之女,能不能脫離苦海就是爺一句話的事。”
青年低頭看著身下倔強的少女,一手掐著她纖細的脖子,臉上盡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