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自辯清白,皇帝作證
“小,小人,小人告世子他侵占小人良田,還威脅小人一家子給他白做工,甚至……”
占你家田,讓你幹活不給錢,還在你家白吃白喝,讓你歲數大的老母親伺候,並且調戲你婆娘,兩個女兒都沒放過……
聽著李四的話,張洞庭微微抿唇,怎麽聽著像是原主逮著他一大家子禍害了?
不過這些倒是挺符合一個沒品的紈絝能做出來的事,但原主是個沒品的紈絝嗎?
一時間剛才還站在張洞庭這邊,對他抱有同情的臣子又調轉矛頭對他投以鄙夷。
堂堂世子身份,欺負百姓算什麽本事?
“張洞庭,你有何話可說?”
梁安臉上已現薄怒,天下百姓都是大梁的子民,若百姓被勳貴欺負,那給予勳貴榮華的皇帝豈不是個昏君?
“皇上,洞庭有幾個問題想問李四。”
“可!”
沉吟片刻,張洞庭思索後開問。
“李四,我問你,你家良田幾畝?”
“小人家良田五畝。”
“那,在本世子盯上你家之前,你家裏過的可好?吃的可好?”
“小人與小人的婆娘勤懇,家裏不算多富裕,但一月也能沾上葷腥。”
問到這裏,廖先民已察覺出什麽,可不等他製止,張洞庭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本世子再問你,你婆娘可是長得貌美如花,比青樓那些個花魁還好看?”
“皇上麵前,你可莫要說謊,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張洞庭的厲喝嚇的李四被一哆嗦,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回答。
他想轉身去看一眼廖先民臉色,又被黃公公喝住。
“大膽李四,還不快快說來,難道還想讓皇上等著你?”
黃公公此舉也有向張洞庭賣好之意,不說別的,就後者出手闊綽也沒必要交惡。
“小人婆娘,她,她是村花,姿色……不能和花魁比。”
聞言,張洞庭嗤笑一聲。
“皇上,洞庭問完了,請問一個姿色平凡,半個多月連點肉味看不見的人家,洞庭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世子,為什麽非去禍害他一大家子?”
“是府裏大魚大肉放著不香,還是青樓的姐兒不會討人歡心,還是你李四是在汙蔑本世子?”
“不不,皇帝老爺,小人沒有,他他,他張洞庭還占了小人良田五畝。”
李四慌裏慌張的解釋,可張洞庭已然明白一切。
“更是可笑!”
“我家老爺子雖是個粗人,可皇上平日裏的賞賜,也算是給洞庭積攢下不少家業,堂堂定遠公府占你家五畝良田?”
“試問,是你家良田能種出美人兒來,還是你覺得定遠公府已經窮到吃不起飯的地步了?”
張洞庭一番有理有據的分析,立刻得到多數人的認同。
就算是境山爵家三代人吃土,定遠公家六代人也依舊可做個富家翁,不論是梁安還是先皇都沒少賞賜定遠公。
他一個老國公常年戍守邊疆,每年的官餉夠他犒勞下屬了,更不消說平日裏梁安也沒少賞賜張洞庭。
且國公老夫人當年也是世家女,雖不受寵但陪嫁可不少,大夫人的娘家往上數也算是前朝大商人,隻是後來局勢發展方才沒落,那陪嫁也少不了。
如今二位夫人雖已逝去,但留下的東西都在國公庫房裏,幾番相加數量絕對無法想象,而這一切無人和張洞庭爭奪。
哪怕沒有這些,名下那些盈利的莊子也足夠張洞庭不需要為銀錢發愁。
他一個不愁吃不愁喝,每天隻需要愁去哪裏逍遙快活的紈絝世子,去吃糠咽菜?去調戲村花?
去占那點兒在場沒幾個人在乎的五畝良田?
他閑的沒事找事嗎?
“皇上,臣有話說,就算這些張洞庭能狡辯,可威脅李四讓他簽下賣身契難道還能作假?”
“皇帝老爺,小人這裏有賣身契,是張洞庭帶人逼著小人簽的,小人說的沒有假話,還請皇帝老爺給小人做主啊!”
李四渾身更哆嗦了,主要是被張洞庭剛才一番話給震住了,但他也知道要是張洞庭今兒沒事,那麽有事的就是他了。
“呈上來!”
黃公公甩了把拂塵,小跑下去把賣身契拿上來。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簽字畫押的地方歪歪扭扭,令人一看便覺得是被逼著簽的賣身契。
梁安麵色沉穩的看向張洞庭,顯然已是懷疑起後者。
“皇上,既是證據,那麽可否給洞庭一觀?”
“可!”
廖先民微微皺眉,難道是張洞庭發現了什麽?
不過很快他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一個隻知吃喝玩樂的二世祖,府內大小事不管,能看出個什麽來?
黃公公小碎步將賣身契遞下,張洞庭打眼一瞅,範本和定國公府的一樣,還有定國公府的用印,這麽一看是做不得假。
每家王府內用的契約範本都不一樣,三公九卿等則用的官文範本,普通民眾用的又是另一種。
“怎麽看這份契約都是真的。”
話音剛落,廖先民立刻抓住機會打壓,還帶起一波節奏。
“看來張世子是承認強占百姓良田了,如此丟人現眼之事,簡直是丟大梁公爵的臉!”
“我倒是定國公怎麽有源源不斷的金子給造弄,原來是收刮民脂民膏而來。”
龍椅上,梁安反倒是目光中沒了審視,無波無平讓人猜測是否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詆毀張洞庭的聲音越來越多,除了那些拔首站著的大人物,其餘眾臣子就差指著張洞庭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一些暴脾氣酸腐文臣更是含沙射影罵是定國公寵溺無度,教出個阿鬥禍害百姓。
廖先民籠手入袖樂嗬嗬的深藏功與名,六大罪隻其二就將張洞庭釘在恥辱柱上,待其餘四罪皆出,看他如何翻身!
群臣激憤,誰也沒有注意到李四顫抖如篩子的身體,除了距離他最近的張洞庭。
“張洞庭,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梁安威嚴的聲音讓大殿激烈的聲音霎時間止住,一個個憤慨或幸災樂禍的看向張洞庭。
如此局麵,任他張洞庭狡辯三分,也找不出一個理字來!
“皇上,洞庭剛才話還沒說完,就被境山爵打斷了,實在是大家夥沒給洞庭說話的機會啊?”
眾人一怔,這小子還能說出個花兒來?
“說!若說不上個子醜寅卯,別怪朕以法處置!”
“好嘞。”
甩了甩手中賣身契,張洞庭掃視一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的廖先民心髒怦怦跳。
難道他找大師做的範本,被張洞庭看出來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張洞庭隻是個紈絝,怎麽可能鑒別出範本真偽?”
剛把自己安慰罷,接下來張洞庭的話令廖先民心下一驚。
“此賣身契為假!”
大殿內氣氛突然沉默,一個個神色怪異的望著張洞庭,和看白癡一樣,爾後是一陣哄堂大笑。
“張世子,就算你想為自己開脫,也不用如此拙劣的借口吧?”
“簡直是是病急亂投醫,一句賣身契為假,難道就能解釋所有嗎?”
梁安微皺眉,決定靜觀其變,他是想殺一殺張洞庭的威風,如果有證據他更樂意借此事廢了定國公府的世襲罔替。
但,一切都得是張洞庭真的有罪的前提下!
眾人望著張洞庭神情譏笑,張洞庭掃過眾人心生不屑。
“諸所周知,王公貴族用的範本暗紋,出處皆是自己府內所製,此範本暗紋確實像定國公府的暗紋印記,但卻不是!”
“你說不是就不是?那你又有什麽證據?”
“境山爵問到點子上了,現在我才發現你有點腦子,但是不多。”
“你……”
“諸位請看,此印章和暗紋是否不相匹配?”
黃公公聞言回望梁安一眼,見後者點頭,當即接過賣身契給兩列臣工看去。
“定國公府印章是先皇親賜,但那時我年幼不小心給嗑了下,導致印章缺了個角,以至於別人總以為定國公府的印章是印泥問題,總是蓋不完全。”
“為此事,爺爺可是把我好一頓打,不過此後為了和印章匹配,刻畫暗紋時也缺了個角,是以……”
張洞庭轉頭看向廖先民,此刻後者驚魂不定,思量間看到張洞庭投來玩味眼神,心下不禁一慌。
“是以,定國公府的印章和暗紋本是缺左下角才對,偏偏此賣身契不論是暗紋還是印章毫無缺陷,嘖。”
餘下的話不需張洞庭說,大家也明白了其中意思。
廖先民心底焦急,剛才一罪已被張洞庭開脫,如果此罪再讓他洗白,那麽梁安的怒火該朝著自己這邊來了。
想到此,廖先民心一橫再次出列。
“你說缺角就缺角,誰能證明?萬一國公府內有以前缺角印章,被你偷梁換柱,豈不是讓你逃脫一罪?”
“不知本侯夠不夠資格幫其作證?”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梁岩崇再次站出來力挺張洞庭。
“鎮國侯?!”
眾臣子一驚,鎮國侯是鐵了心要扶持張洞庭當戶部侍郎了啊。
就在這時,梁安一句話將廖先民新升的希望打落下去。
“朕,也能證明!當初洞庭磕碰印章時,朕便在場!”
入耳,眾人嘩然色變,皇帝給張洞庭作證,那麽就是說廖先民在汙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