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注視
這…這是大姐的孩子。
李秋陽錯愕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由僵硬轉變成恐懼，憤怒。
“瘋了，瘋了，你們這群瘋子。”
“你們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煮了吃，你們這群瘋子，你們到底想幹嘛。”
麵對李秋陽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其他人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大姐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秋陽，你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
“什麽？”這次換李秋陽愣住了，先是買賣人口，再是糞便喂豬，現在又吞食自己的孩子，這些人還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這個世界是怎麽回事？
“不對，不對不對。”
李秋陽搖著頭退了兩步，手中的鍋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眼中滿是警惕，望著眼前這群自稱是自己家人的人。
“你們到底想幹嘛？為什麽要監視我？為什麽要給我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糞便喂豬，什麽人口買賣，這些都是些什麽鬼東西，你們一定有陰謀對不對？說，你們到底想幹嘛，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姨媽一臉心疼的站起身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陽陽，你到底得了什麽病啊，為什麽總說這些瘋瘋癲癲的話？你從小在這裏長大的，這些事不是很正常嗎？你小時候還說好吃呢。”
“放屁。”李秋陽上去一把拽住姨媽的衣領，目光凶狠的看著她：“自打我來到這裏，你們就一直在監視我。”
姨爹走過來抓住李秋陽的手腕，語氣變得有些冷淡：“放開你姨媽，要不是你姨媽苦苦哀求，我會把你這個拖油瓶帶回來？你要發癲也別在這裏發。”
李秋陽盯著這個所謂的姨爹看，忽地笑了起來：“說吧，你到底想幹嘛，我知道你有目的，到現在了還要騙我嗎？”
姨爹還沒開口，大姐先說話了：“爸啊，也別拖時間了，我就說早點動手吧你們非不聽，非要想著先安撫他，依我看，再安撫下去，咱們家也得遭殃，何況他現在還是個瘋子，別沒等來災禍，先被他弄個家破人亡。”
姨爹點點頭，抬腳猛的一踹，將李秋陽踹的後退幾步。
姨媽整理了一下衣領，也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
“娃啊，也別怪姨媽心狠，當年你媽媽要是按照規矩來辦事，也不會落得這麽個下場。都是因為你啊，你爸媽才死得那麽慘，連個全屍都沒有。”
李秋陽捂著肚子，喘著粗氣問道：“什麽意思？跟我有什麽關係？”
“嗬嗬嗬，你倒是忘了個一幹二淨。”大姐夾了一片嬰兒肉放在嘴裏細細品嚐，像是嚐到了極品美味，表情很是享受。
“當年你媽媽狠不下心，決定留你一條生路，還說我們這都是封建迷信，結果呢？嗬嗬，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那還能有錯嗎？長子長女如災星。吃了災星，風調雨順，不吃災星。家破人亡。”
李秋陽驚恐的看著這些人。
“所以，這個村子的人，都會吃掉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這是災星，並不是我們的孩子。”姨媽冷冰冰的語氣，似乎真不把這個孩子當做人來看：“你爸媽就是不信邪，才會死那麽慘，如今你還活著，不把你吃了，我們也會受牽連的，所以，你必須得死，而且必須被我們吃掉才行。”
“行了，你跟一個雜種災星說這些幹嘛。”姨爹拉過凳子，狠狠地砸向李秋陽的腦袋。
李秋陽抬手擋住，手臂一陣劇痛，接著他一拳打在姨爹的臉上。
其他人見狀都撲了上來，李秋陽很快就被按住。
“嗬嗬嗬，難怪你們要監視我。”李秋陽被按在桌子上，他反抗不了，但當目光移到桌子上的那鍋湯時，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既然想吃，那我偏讓你們吃不上。”
猛一發力，用頭將桌子上的嬰兒湯撞翻。
“哐當”一聲。
湯汁撒了一桌，被煮爛的殘肢斷臂掉在了桌上，地上。
“我的湯……”姨媽惡狠狠的走進廚房，拿來一把菜刀：“我這就讓你下去跟你爸媽團聚。”
菜刀對著李秋陽的脖子砍了下去，他想反抗，可被摁的死死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我是主人格，如果我死了的話，是不是其他人格就會代替我？”
心中冒出這個念頭。
可已經無力回天。
然而就在這時，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就連四周的空氣也如同被暫停了一般，停止流動。
一片死寂中。
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李秋陽的心髒“砰砰”狂跳，額頭滲出雨滴般的汗水。
他僵硬的扭動脖子，看到所有人的動作被定格了。
就連空中飄落的樹葉也被定住。
目光轉向屋頂。
原本是瓦片的屋頂此時什麽都沒有，隻有無盡的黑暗，那是……被黑暗吞沒的天空。
在那一片黑暗背後，有某種存在正在靠近。
近了。
越來越近了。
黑暗被撥開一角，李秋陽頓時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注視著。
是他！！！！
李秋陽猛的想起一年前父母死的那個晚上。
“他怎麽在我的幻覺裏？不，不對，張醫生說過，他可能是我的其他人格……不不不，也不對，是他讓我產生這種幻覺的，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是他，是他把我帶來這裏的。”
可如果他不是自己構建出來的存在，那他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還在撥開天空中的黑暗，明明什麽都沒有改變，可李秋陽卻感覺到黑暗越來越薄，而在那黑暗的背後，仿佛有個龐大的身軀，龐大到足以覆蓋整片天空。
李秋陽與他對視，身體動不了了，眼睛卻越來越熱，兩顆眼珠漸漸脹大，鮮血從眼角流淌出來。
“不行，我不能看，不能再看了。”
“啊啊啊”
眼睛的疼痛讓他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
就在嘶喊聲響起的那一刻，黑暗變厚，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睛消失了，龐大的身軀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四周的空氣恢複了流動，空中飛舞的樹葉落在了地上。
李秋陽如釋重負，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趴在了一片溫熱之中，嘴裏還含著什麽東西。
他從地上爬起來，接著就呆在了原地。
房間裏到處是血，桌子上的菜肴也蓋上一層紅色。
剛才那些想殺他的人，此刻橫七豎八躺在血泊之中。
隻不過，這些人早已是殘肢斷臂，屍身不全。
大姐的腦袋與身體分了家，肚子上一個大洞，半截腸子露在肚皮上，頭顱也是慘不忍睹，凹陷了一大塊。
李秋陽退到牆邊，顫抖著手將嘴裏的皮肉以及長發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