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姐
“秋陽，該吃飯了。”
姨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李秋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木質小屋映入眼簾，起身披上外套，李秋陽將房門打開。
屋外小木桌上擺上幾碟菜肴，大多都是素菜，唯一的葷菜是一碗臘肉。
隻是這臘肉與李秋陽之前吃過的味道不太一樣，有一種異味，說臭吧也不算是，說香吧又覺得哪裏怪怪的。
吃飯的時候，李秋陽在腦海中回想著張醫生的話。
“他要我把這裏當做一場遊戲，把這些人都當成遊戲NPC，還讓我多接觸這裏的人……”
“嘶……張醫生說過我可能有隱藏人格，而且是多重，並且我們之間有著某些聯係，如果這是真的，那我的其他人格會是誰？”
多重人格李秋陽在電影中有過一些了解，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主人格會構建出幻覺世界，並且所有的人格都生活在這個世界裏。
“我被這病糾纏這麽久都沒治好，不如就試試張醫生的辦法，說不定真的有效。”
他想起了鄰居家那個被拐賣過來的女孩，想起了她當時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在哀求，她想表達什麽？
“我應該去接觸她嗎？”
“秋陽，快吃呀，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姨媽見他發呆，夾了一塊肉到他碗裏。
“沒有沒有，姨媽，我忘了太多東西了，我想出去走走，說不定能讓我想起些什麽。”
“這……”姨媽怕他轉眼又跑丟，猶豫了一下，才開口答應：“也行，不過我得跟著你。”
“好。”李秋陽露出笑容，一頓飯過後，姨媽收拾碗筷，姨爹則去喂豬。
李秋陽坐了一會覺得枯燥無味，起身向著豬圈的方向走去。
姨爹正在往石槽裏倒豬食，還沒走近李秋陽就聞到了一股臭氣，捏了捏鼻子，走到豬圈門口時，看見豬圈裏養著三頭白白胖胖的大肥豬。
他的目光從豬移向石槽，瞳孔頓時一縮，明白了臭味是從哪裏來的。
石槽裏倒進去的是屎，是糞湯。
李秋陽想到桌上的豬肉，想到那古怪的異味，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就吐了出來。
姨爹見他這般模樣，還以為他是病了。
“怎麽了秋陽？不舒服嗎？”
李秋陽搖著頭後退兩步：“姨爹，你怎麽用這個喂豬。”
姨爹皺了皺眉頭。
“豬不是一直都吃這些東西嗎？”
什麽？？？
李秋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豬怎麽會是吃這種東西，不應該是吃豬草嗎？”
“豬草？”姨爹的臉上寫滿疑惑，像是聽見了新鮮的詞匯。
“秋陽，你可能是在城裏待久了吧，他們喂的不是豬草，是飼料，但是也要加這些東西啊，不然豬怎麽會胖呢？”
荒誕。
這太荒誕了。
李秋陽轉身離開。
平複下心情，姨媽從屋裏走出來，笑眯眯的對他說：“秋陽，姨媽領你在村裏走一圈吧，你小時候經常來這裏玩的，說不定啊，你還能記起你那些嬸嬸伯伯呢。”
在嬸嬸的帶領下，兩個人逛了一圈村子，回來的時候他看見了那個被拐賣過來的女孩。
她被關在豬圈裏，白色的裙子沾滿了汙泥，身上都是淤青，散亂的頭發下，那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李秋陽看。
她的眼睛裏滿是哀求，張了張嘴想求救，可又不敢開口。
“秋陽，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回頭姨媽給你買一個俊俏的姑娘來，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李秋陽把目光從女孩身上收回來，低著頭看路，邊走邊問姨媽：“為什麽要買？買回來的人，心也不在這裏。”
姨媽笑嗬嗬的說：“這有什麽的，等把孩子生下來她的心就被栓在這裏了，再說了，隻要有了兒子，她就算跑了也沒事。”
李秋陽震驚地看著姨媽的背影，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女人說的話。
同為女人，她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整個下午，李秋陽都在等著回到現實，按照以往，他每天都會陷在現實與幻覺的世界來回跳躍。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沒有醒來。
一直處在這個荒誕的幻覺之中。
不知不覺間，他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忽地。
一陣哭聲將他吵醒。
走到窗戶邊，趁著姨爹和姨媽沒有發現，從窗戶翻了出去。
“我得去看看才行。”
剛走沒兩步，就聽到姨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秋陽，幹嘛去？”
李秋陽渾身一顫，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昨天晚上一開門姨媽就在黑暗中盯著他，現在也是，明明剛才他們在前屋說話，自己也沒發出任何動靜。
可還是被發現了。
他們在暗中監視自己。
李秋陽僵硬的回過頭說：“姨爹，你有沒有聽到哭聲？”
姨爹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腕往回走：“那是老劉頭在打那姑娘，她要是老老實實的聽話就不會挨打了，怎麽，你也看上那姑娘了？”
“不是，我隻是好奇。”
“不是就行，秋陽，你要是想娶媳婦姨爹回頭給你物色一個，但這姑娘不行，老劉頭在村裏很有聲望，你得罪誰也不要得罪他，不然咱們家可沒好果子吃。”
“姨爹，他是什麽人，為什麽你們都怕他？”
“他是個巫師，會法術的，這十裏八鄉要是誰家有點事，找他幫忙一準能把事看好。”
巫師？
法術？
李秋陽愈發覺得這個世界太荒誕了。
21世紀了居然還相信這一套？
“對了，你姨媽去醫院接你大姐了，你大姐生了個大胖小子呢，很快就會回來，晚上你小子有口福了。”
……
天色漸暗，李秋陽依舊躺在**。
屋外姨媽已經把大姐接回家了，廚房裏時不時傳出肉香味。
這期間李秋陽去看了一下大姐，沒印象，腦海中對這個人完全沒印象。
等到飯點，姨媽臉上堆滿笑容，將李秋陽叫了出去。
這頓飯大姐的公公婆婆都來了，姐夫和大姐坐在一起，李秋陽則坐在了姨爹身邊。
桌上擺滿了各種佳肴，香味撲鼻。
“吃吧吃吧，還等什麽呢。”
姨媽高興的往閨女碗裏夾菜。
李秋陽動了動筷子，沒敢去夾肉。
他滿腦子都想著，這豬吃的是……大便。
推杯換盞間，姨媽忽然喊道：“湯應該好了，秋陽，去廚房裏把湯端出來。”
李秋陽點點頭，起身走到廚房裏。
一進去就聞到陣陣肉香，爐子上燉著一鍋湯，鍋蓋被蒸汽掀得砰砰作響。
用兩塊毛巾敷著，將一整鍋湯端了出去，湯汁上桌後，所有人眼睛一亮，就連剛生完孩子的大姐也充滿了食欲。
大姐招招手道：“秋陽，快，快坐下來一起吃。”
李秋陽點點頭，揭開鍋蓋。
緊接著，他的動作就僵住了。
一陣熱氣散開，湯麵飄浮著被煮爛的皮肉，一根根短小的骨頭被湯汁包裹。飄浮著的皮肉中，一顆圓滾滾，早就熟透了的嬰兒頭顱仰麵朝上，五官早已被煮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