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陛下何故造反?!

杜靜之低著頭,輕輕踢開腳邊的小石子,思緒回到了過去。

曾經,她不懂為什麽老爺每天都要忙到半夜。

更不懂為什麽少爺才六歲,卻整日愁眉苦臉的看著新聞。

可感受著胸口那陣陣的疼痛,杜靜之忽然明白了。

如今聯邦...太黑了。

黑到連強如老爺都感覺到一陣無力,隻能想盡辦法去尋找盟友。

就連那位號稱“天生聖人”的李思小姐,都不得不假死脫身,隻為了離開這權力的惡臭漩渦。

杜靜之收回思緒,痛苦的搖了搖頭。她還太小了,今年才十三歲,還有很多東西都做不到。

已經報廢、正在冒著白煙的車旁,林九添和李銘麵對著麵。

氣氛忽然好像忽然有些怪異。

五號小心翼翼的從蘇瑾的包包裏掏出了一袋薯條,撕開包裝,觀察著蘇瑾的表情,謹慎的吃了一根。

放在往常,蘇瑾一定會氣鼓鼓的搶回來,但現在她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雙目失神的望著李銘和林九添二人。

與此同時——

“從此以後,林九添將成為李銘少爺,最忠誠的一條狗。”林九添把明牌,恭敬地雙手遞上。

李銘怔怔的接過,把這沾著血精鋼的名牌握在手心。

他讀懂了林九添的眼神,那是想要複仇的凶芒。

一陣冷風吹過,隻是普通人的李銘不由打了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

林九添的仇人是誰?是誰一直接受著她的付出,卻還是一步步逼死了她的父親?

又是誰眼睜睜看著她邁向死亡,卻連一瓶穩定液都不提供?

她的仇人...真是我能抗衡的麽?

李銘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隻感覺胸腔裏有一團火怎麽都泄不出去。

這感覺,自從經曆了七歲時的那個雨夜後,似乎經常會出現。

他十分不喜歡。

“少爺,您要是不嫌棄,林九添將成為少爺手中最鋒利的劍,您指向的方向,林九添都將毫不猶豫的刺去!您...”林九添目不斜視,聲音鏗鏘有力。

李銘忽然睜開眼,目光炯炯:“那我要是戳糞坑呢?”

“......”

“......”林九添話沒說完,一口氣沒上來,臉憋得通紅,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神經病啊!!!

好半天,她才緩過來,露出一副公式化的微笑,隨後徹底繃不住了,表情迅速崩壞:“少爺,您,您真他媽...算了我TM死去!”

她忽然就破防了。

但就在這時。

沒來由的,李銘突然就這樣說道:“別擔心,從此以後,你什麽都會有。”

隨後,迎著寒風,輕輕的把她擁入了懷中:“全都交給我吧。”

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

一瞬間,林九添呆住了,怔怔的張著嘴,兩片淡紅色的薄唇不停顫抖著。

“......”

“我.....”林九添隻感覺自己情緒都不連貫了,剛消下去的小臉又“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淚水再次湧了上來,在眼眶裏晶瑩的閃爍著。

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很想哭,但鑒於剛剛那股被懟的情緒太過激烈,又實在哭不出...

這種不深不淺的感覺,給她難受壞了。

最後,隻好同樣抱住李銘,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裏,不再言語。

這一幕太過溫馨,也太容易讓人誤會。

蘇瑾現在車旁,怔怔的望著這一幕,忽然就無力的靠在了車門上,落寞的低下了頭。

明明...明明是我先來的...

李銘並不知道這一切,他的心髒正在狂跳,在心底不停的嘀咕著:

幸好老八不在附近,不然就以老八的尿性...絕b拿著刀把勞資的手給砍下來...

林九添享受著從未有過的溫存。

杜靜之也隻是默默的看著,出於對林九添的愧疚,即便是任務在身,也並未打擾。

李銘卻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思考著。

仇人這種東西,多一個不多。推翻李家的路上...就順便把聯邦也算上吧!

他那遮在頭發下的死魚眼中,閃過一道狠戾的凶芒。

好,現在開始,我有兩個仇要報了。

“你的仇,我會替你報。”李銘壓下眼底的凶光,輕聲說道。

懷中的嬌軀僵了一下,把頭埋得更深了,超級小聲的“嗯”了一聲。

片刻後,她忽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對,猛地抬起頭,愕然的看向李銘。

正在一旁失落的吃著巧克力的蘇瑾瞳孔也驟然一縮。

驚恐的看了一眼那站在二人身旁的杜靜之。

我的小少爺...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這相當於什麽?這就相當於當著趙高的麵說:“秦始皇就是歌姬吧!明天我就起兵幹他!”

“少爺...”她結結巴巴的想要打斷,生怕少爺這句話把杜靜之給惹生氣。

可李銘卻淡然的看了蘇瑾一眼,隨後直直的看向杜靜之,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說,她的仇,我要替她報。”

蘇瑾直接麻了,臉皮不停的抽搐著。

完了,今天就要死了。

“好。”杜靜之低著的頭忽然抬起來,眼中銀色的光芒全部褪去,露出一雙銀色的眸子。

她睜著大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祝你成功。”

蘇瑾本來腦海都播放上人生的走馬燈了,聞言頓時一愣,滿腦袋問號。

?你個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是反賊?!

...這相當於什麽?這不就是...

趙高很高興,對反賊說:“很好兄弟!陛下也覺得自己是歌姬吧!明天陛下就把兵都借你!你幹他!”

???這都什麽鬼?

陛下何故造反呐?

蘇瑾兩眼眩暈,CPU都要燒了。

長明燈的光芒越來越暗,很快就隻剩下了微微熒光。

夜幕降臨了。

大馬路上,不斷有打著遠光燈的車從他們幾人身旁飛速略過。

路過時,還會衝他們按一下喇叭。

仿佛再說:沙杯,大晚上壓馬路?

站在大路中央,杜靜之默默的和李銘對視著。

與蘇瑾猜測的憤怒不同。

她不但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還有點欣慰。

她隻覺得,老爺似乎找到盟友了。

是的,李家少爺的身份完全可以大鬧聯邦,要來一份穩定液。

但曾經,當林無涯求到老爺頭上時,老爺也是想親自去要的,甚至也想大鬧上一番。

可他的身份是“文明的燈塔”、是杜家的話事人、是人間的半神。

更是人類在這片漆黑末世中,唯一的希望。

別人可以去官方大鬧一場,逼著官方不得不低頭,但老爺不能...

老爺一旦鬧起來,人類的信仰就崩塌了...

老爺深知這一點,但還是帶著她義無反顧的去到了聯邦辦公大廈。

可結果卻是,在杜家所有董事會的全力施壓、以及一眾媒體的攝像下,她親眼看著老爺瞪著通紅的眼睛,停在了聯邦辦公大廈門口。

最後咬著牙轉過身,一步一步離開了。

那天,老爺離開時所邁出每一步,都踏的整個上京市地動山搖。

當老爺和她離開後,聯邦辦公大廈,在劇烈的地震下,轟然倒塌。

但也僅此為止了...地震可以說是自然現象。

老爺到底還是不能真的動手。

杜靜之收回思緒,眼神也不在那麽冰冷,認可的向著李銘點了點頭。

望著杜靜之臉上那柔和了許多的表情,李銘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杜豪主仆二人,果然也對聯邦不滿很久了。

媽的...賭對了。

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做出一副“意料之內”的表情,高深莫測的問道:“杜豪什麽時候來找我。”

“老爺要三天之後才能忙完,漠北的大員要連著開兩天的表彰大會,最後還要帶老爺去到各個街道,看那些提前安排好的戲。”

杜靜之說話十分直接,一點都不給大員們留麵子。

哈哈,這些話如果被大員們聽去,肯定要好好的參你一本。

李銘饒有興趣的看了杜靜之一眼,想不到這小丫頭看著冰冷,實際上也是個毒舌的本質。

李銘收回思緒緩緩點頭,很好,三天已經足夠了。

既然杜靜之能完全代表杜豪,那麽隻要拉攏到她,就代表著和杜豪結盟了。

而杜豪趕來之前的三天,就是他打好和杜家關係的最好時機。

想到這裏,李銘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麵無表情的小姑娘,看樣子...杜豪的目標,和我可能是一致的。

這可太棒了。

這條路太漫長,太難走,李銘就算再怎麽算無遺策,也不可能獨自對抗偌大的整個聯邦。

(聯邦指的隻是地方軍閥和官方,不包括世家)

更何況,他的敵人還有一個隴南李家,以及那位一直隱藏在幕後的“李家繼承人”。

這場幾乎完全看不到勝算的戰役,如果有了半神的加入...一定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李銘的眼中漸漸湧上了一絲瘋狂。

接下來,隻要靜靜等待著結果就可以了。等死吧...高高在上的螻蟻們。

正在默默發呆的杜靜之忽然打了個激靈,一轉頭就發現李銘正在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眼中仿佛有著對某種東西的瘋癲執念。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單薄的稚嫩身體,瞬間意識到了什麽,頓時一陣惡寒,眼中滿是嫌棄的看向李銘:“變態!”

李銘猛的回過神:“?”

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我今晚要和林姐姐一起睡,離我遠點,死煉銅變態!”杜靜之鄙夷的看著他,一把就抱住了林九添的細腰,滿臉嫌棄的衝著李銘罵道:“下賤,下三濫!人渣!hentai!”

我焯,你還會日語。

可日國不是都覆滅五百多年了麽?

來不及深思,李銘懵了:“?哎不是?等等...”

“別和我說話變態下三濫垃圾煉銅人渣!”也不知道杜靜之是觸發了什麽關鍵詞,氣急敗壞的衝著李銘狂罵。

李銘懷疑她已經把自己這輩子學到的所有詞匯都用上了...

好,是你逼我的...

“等等...我的意思是...”李銘撓了撓腦袋,忽然靦腆的笑了下:“你繼續。”

他露出一個享受的表情。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的目光全都變了。

杜靜之在短暫的宕機了兩秒後,看向李銘的眼神,也不再是嫌棄,而是肉眼可見的變成了驚恐。

李銘眼中閃過一絲傲然,嗬,和我鬥?

杜靜之顫抖著看著李銘,驚恐不已的點了下手腕上的小天才電話手表...直接大喊了出來:“救命啊老爺!有...”

聲音十分驚慌,仿佛見到了什麽大恐怖一樣。

“我焯!住口!!”李銘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就要上去攔住她。

可他真到了小姑娘身邊,卻陷入了猶豫。

他是真不敢去捂她的嘴...萬一杜豪真來了,然後正好看到這一幕...

那他恐怕就隻能重開了。

最後,還是林九添反應迅速,在杜靜之還沒有說完時,立馬捂住她的嘴。

杜靜之被捂著嘴,驚魂未定的瞪著李銘,發出唔嚕唔嚕的尖銳爆鳴。

不用猜也知道,這毒舌少女一定罵的極髒...

李銘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林九添呼叫的直升機也“突突突”的飛了過來。

抬起頭望著那架武裝直升機,李銘忽然有了一種很強的既視感。

講個地獄笑話:張家人視角。

哈哈~

哦不對,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