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九添還有這背景？
強忍著嘴賤的衝動，李銘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車。
車頭扁平，就像是被用力摔在牆上的橡皮泥一樣，看樣子...不能開了。
沉默了片刻後，他默默的抬起頭，一陣牙疼：“那接下來呢，我要在哪等著杜豪的審訊麽？”
“在老爺來之前，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看著的。”杜靜之緩緩落到地上，答道：“防止你亂跑。”
“那我們在哪過夜呢？”李銘提問。
“你家。”
李銘沉默了片刻：“......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家離這裏有二百公裏呢？”
杜靜之理所應當的看了李銘一眼：“又不遠，開車回去唄。”
李銘再次陷入沉默，靜靜的看了一眼那已經徹底報廢的車。
杜靜之順著李銘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隨後也陷入了沉默。
是哦，忘了。
“靜之大人...您，您是空間變異者吧？”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蘇瑾忽然開口。
“是的。”杜靜之點頭。
“那您能帶著我們一起進入空間裂縫麽？”
“...不能，人太多了。”杜靜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我的精神力目前還撐不住這麽多人。”
“......”
“...那我叫個直升機過來吧。”跪在地上的林九添弱弱的說道：“還是很快的。”
她根本不敢抬頭，生怕被認出來。
她和杜家的關係很複雜...從某種角度來說，杜家可能會對她蠻好的。
但林九添還是下意識的對這小女孩感到一陣畏懼。
杜靜之聽到聲音，平靜的眸子忽然動了一下，詫異道：“林九添檢察官？”
李銘挑眉，你倆認識？
林九添臉色一苦，丹鳳眼裏滿是不情願，但還是默默的站了起來，對著杜靜之深深鞠躬：“是的，見過靜之大人。”
“嗯。”杜靜之猶豫的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一眼林九添那突然平坦的胸口後，疑惑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的胸.....你的父親情況怎麽樣了？”
她忽然意識到，貿然談論女孩子的身體部位...不太禮貌，於是立刻改口。
“我的父親...去年已經再次踏出安定圈了。”林九添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其實林九添很不願意談這個問題，但礙於身份的壓迫，又不得不咬著牙回答。
李銘眉頭挑的更高了，哦？有故事？
安定圈？沒記錯的話，外麵全是成群結隊的異獸吧？
壓下心頭的疑惑，李銘決定安靜的躲到一旁，默默吃瓜。
看了李銘一眼，林九添默默從衣服兜裏掏出了一個精鋼打造的名牌，上麵用燙金刻著三個字：林無涯
“這是父親讓我交給半神的，他說，感謝半神能讓他的生命...以輝煌的英雄身份結束。”這句話裏，帶著些諷刺的意味。
聽聞這句話，李銘看向林九添的目光瞬間就變了。
之前雖然已經查了很多，但關於林九添家屬卻是S+的保密程度，就算是他，也隻能看到隻言片語。
上麵隻說了林九添的父親是一個戰士，林九添是女承父業。
林無涯？有點耳熟，回去查一下。
一直麵色冰冷的杜靜之，在見到這名牌後，目光忽然就變了，伸手接過後，向後退了幾步，鄭重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感謝林先生對新人類聯邦做出的偉大貢獻，杜家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份英雄的事跡，它將成為兒歌，永遠傳唱在人類的薪火文明中。”
杜靜之麵色凝重，聲音無比認真。
“嗬嗬...”林九添嗬嗬一笑，眼底浮現諷刺的光芒，搖了搖頭。
這有用麽？她的父親身為人類的英雄，居然連一份基因穩定藥劑都得不到。
她的父親林無涯，作為立下累累戰功的老英雄，無數次放下臉皮跑去哀求官方和杜家。
可得到的卻隻有一句句的“九添雖然很天才，但目前聯邦還有很多天驕也在排隊等...”
以及：“請林老將軍以大局為重”
最後，這位從核冬天就為官方舍生忘死的老英雄，為了能給命不久矣的女兒換到一份穩定液，被逼無奈的恢複了兵籍。
那一天，60歲的老將擦拭起了40歲的鏽劍，邁著踉蹌的步伐，再次走出了安定圈。
察覺到了林九添眼底的諷刺，杜靜之雖然年幼，但卻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她隻是年紀小，但卻什麽都懂。
聯邦的黑暗，世家的橫行霸道。大員們的人人相護。
百姓們過得越來越苦。
老爺為了這件事，已經連著兩年都沒有睡好了。
杜靜之抿著嘴，緊緊抓衣服的下擺，抓的手都白了起來。
是的，她家老爺很強，強到被全天下稱之為人間半神。
但半神再強也隻是獨身一人...
而一個人，在這片虛假的秩序之中，什麽都做不到。
杜靜之臉色微紅，羞愧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什麽話也不敢說。
半晌，才小聲的嘀咕道：“對不起。”
聲音糯糯的。
“...算了。”林九添深深地看了一眼杜靜之，倔強的別過了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居然敢跟這位存在置氣。
或許是想起了父親那踉蹌著踏上裝甲車的背影？
她不清楚。
她隻清楚，當父親忍著屈辱再次踏出安定圈時，她就發誓一定要活下來。
不計一切代價的活下來，不論活下來的手段有多麽卑鄙，哪怕遭到了所有人的唾棄也在所不惜。
因為隻有活著，她才能不斷變強，最後，親手撕碎那密不透風的黑暗。
而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讓她活下來。
林九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變了。
李銘深深的看向林九添，剛剛那一瞬間，他感覺這女人身上的氣質似乎發生了變化。
這種蛻變的感覺，他很熟悉。因為他七歲那年也經曆過。
用蛻變來形容或許不太合適。
惡墮？這個倒是更貼切一些。
都是在無窮無盡的絕望和壓迫中，親手扯斷了名為“軟弱”的枷鎖，釋放出了名為“暴虐”的惡魔。
就在李銘滿意的扯起嘴角時，他發現自己麵前忽然多出了一個手掌。
是林九添那修長纖細的手。
那還有著絲絲血跡的掌心，正躺著一個精鋼名牌。
李銘愣住了，緩緩抬起頭。
你...是要把這個給我麽？他試探的看了過去。
可你剛剛不是說，這個要交給杜豪麽？
在他對麵，林九添正麵帶笑容的看著他，目光含情脈脈，卻也帶著一絲很難搞懂的極端與瘋狂。
這感覺，和李銘的那雙死魚眼，如出一轍。
“靜之大人。”林九添開口了，叫的明明是杜靜之，但卻目不轉睛的看著李銘。
一眼不眨。
杜靜之目光複雜，輕輕點了下頭。
“麻煩您和半神大人說一聲，林九添對不起他們的培養。”林九添聲音淡然，但那目中的神情卻愈發火熱。
她已經受夠了，曾經她為了聯邦出出生入死，數次深入圈外，一次次的從萬人坑中爬出來。
她帶回來的異獸血肉能造出幾百瓶基因穩定液，按理說她應該是世界上基因最穩定的人，可最後她卻要因為基因崩壞而死。
好笑不？
她目光熾熱的看著李銘，滾燙的淚水在眼眶打轉，但嘴角卻掛著笑容：“少爺，您讓我活，我以後就是您的狗。”
話音落下，她立馬呼叫出操作麵板，毫不猶豫的說道：
“林九添，即刻辭去一級檢察官職務。強製執行。”
話音落下，杜靜之睜大眼睛。
與此同時，林九添護腕上也傳來了冰冷的機械聲音：“執行成功，您的退休金將在30個工作日內打到您的卡上。”
隨後，再無聲息。
杜靜之愕然的看著林九添。
辭職了？她難道不知道一級檢察官這個職務到底有多便利麽？這可是能和地方大員平起平坐的啊...
換句話說，她已經是站在人類金字塔尖上的人了。
哪怕是不想給官方幹活了，起碼也保留個官職啊...
“你...”杜靜之剛想開口勸阻，但望著林九添眼中那仿佛慶祝解脫而湧出的熱淚。
她的心弦忽然就被狠狠地撥動了一下。
杜靜之猛地就愣在了原地，伸出小手，緩緩捂住了胸口。
這裏好痛。
明明肌肉和骨骼以及神經都很正常，但就是會感覺好痛...
李銘看著那熱淚盈眶的林九添，目光複雜了起來。
說實話，他原本的計劃是不準備讓林九添辭職的。
畢竟一級檢察官的權力是真的大，這層身份如果再認真培養一下，反向讓她滲透一些其餘的一級檢察官...
如果能成功，日後肯定會成為極大的助力。
可惜了...
李銘輕聲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林九添的頭，扯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杜靜之望著李銘，目光複雜。
這李家的小子...運氣真好。
基因穩定液雖然價值連城，十分稀少。
但若是李家大少爺親自去要，官方還真就沒那個膽子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