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少年俠氣
阮六本想讓鎮子裏的鎮民們都來向仙師道謝,但陳豐以不喜熱鬧而婉拒了。
既然仙師開了口,阮六自然也不敢不聽。最終卻也真的找來了幾壇子鎮子裏的好酒,且都是有些年頭的。
對於美酒而言,陳豐自然笑納,走江湖的少不了美酒作伴,若相逢知己,千杯也不覺多。陳豐身邊有沈青璿這位知己作伴,美酒自然也是越多越好,不然若是沒了酒,那豈不是又該難受一陣了。
收了酒後,陳豐便與鎮長阮六道別。離去之時陳豐也未叫王一跟隨,但王一卻是如孩童攆路般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
陳豐和沈青璿相伴在前,走得倒也不快,因為有事情還要與王一說,所以刻意地壓慢了步伐。
二人出鎮之時倒也沒有引起什麽關注,時已深夜,大多鎮民在狂歡之後便都已經入睡。
北出青台鎮十餘裏後,陳豐終歸還是停下了腳步。
王一耷拉著腦袋跟隨其後,因為被沈青璿教育了一番,此時的王一變得安靜了許多,也不去煩他的沈姐姐了,主要還是怕再被教育一次。想想之前的慘狀,王一現在全身骨頭都還覺得隱隱作痛。
陳豐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少年。
“王一。”陳豐喊道。
聽到陳豐叫自己,王一眼中瞬時多了許多神采,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看著陳豐,眼中充滿了期待。
“師父,您終於肯理我了。”王一三步並作兩步,衝鋒似的跑到了陳豐跟前。
“我以為你眼裏隻有你的沈姐姐呢。”陳豐陳豐眯著雙眼說道:“之前見我卻當沒看見,王一,能耐了啊!”
之前被王一當空氣,陳豐自是不悅。明明說要收他為徒的是自己,可最後,王一的眼中卻隻有沈青璿而沒有自己。
王一撓了撓頭,眼神偷偷地朝沈青璿看了一眼,而這一眼卻恰好對上了沈青璿的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光。王一被沈青璿那看死人般的眼神嚇得連忙避開了她的視線,而後看著陳豐強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師父,當時我的注意都被沈姐姐吸引了去,弟子實在是沒見著師父。”
“嗬”陳豐冷笑一聲目光不善的看著王一,沈青璿亦是目光冷峻地看著王一,這一下王一便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般縮著脖子,等待著長輩的責難。
“師父,弟子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王一耷拉著腦袋,說不出的難受,自然不是因知錯悔改而難受,反而是因為陳豐和沈青璿此時對他的態度而覺得渾身不自在的難受。
陳豐無奈,勇於認錯,知錯不改這或許便是王一吧。但終歸他有一顆向道的心,所以陳豐也打算給他一次機會。
“以後別叫我師父。”陳豐說道:“你還沒登上霽月山,我也還沒說要收你為徒。”
而且陳豐也沒有收徒的打算,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會教徒弟,頂多便是給一套覺得適合的功法讓其自行修煉,若是煉出了岔子,那就當其命不好,反正自己也治不了。
王一抬頭,倏然看向陳豐。
“我知道我的天資不好,比不過靈劫和塗沫沫。但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北上拜師那我便不會放棄,隻要我不停走下去,遲早有一天終會走到霽月山的。”
說話之時,王一的臉上充滿著堅定,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敗他拜師的心。
陳豐看到了他的誠心,那種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百折不撓的決心。
陳豐平靜道:“其實這次來找我你便是要說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王一露出喜色,原來師父此次前來是專程來找我。這對於王一來說便已經是最好的消息,因為當初說等他登上霽月山便收他為徒的高人還記得他這位資質天賦都不怎麽樣的少年。
當初陳豐給他承諾之時,他也並未覺得陳豐所言發自肺腑,隻當是因為塗沫沫和靈劫的原因而安慰他的托辭罷了。
可是即使是托辭,王一卻也當他所說是真的,這對於王一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別看王一平時沒心沒肺不著調,而且見到美人還走不動道,但對於能夠拜入更好的師門,見到更高的風光他還是極為在意的。
而陳豐那時所展現出的實力便足以說明眼前之人便是自己值得拜師之人。
所以王一會為了陳豐一句不知是真還是玩笑的話而跋山涉水,去尋一座虛無縹緲的霽月山。
聽到陳豐有話要對自己說,他便滿眼期待地看著陳豐,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
“北方的戰火正以星火燎原之勢朝南方燒來,你若再往北去,必然會被戰爭裹脅,讓你北上之路變得舉步維艱,甚至有可能會因此丟掉性命。”
陳豐的正視著王一,鄭重的說道:“所以,我來便是想聽你的一個答案。是否還願意北上,去尋那座甚至都有可能不存在的霽月山。”
王一沉默半晌,而後問道:“霽月山真的存在嗎?我若去了真的能成為拜入您的門下嗎?”
陳豐看了看他,隨即舉起手中酒葫蘆喝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陳豐笑道:“自然是存在的,你若真能去了霽月山,那自然可以拜入霽月山。”
聽到了陳豐的回答,王一便也尋到了心中的答案,對於陳豐之前的問題便也有了答案。
王一重重點頭:“即使前路再多荊棘,我王一也不怕。”
“此去霽月山,可是很遠的。”陳豐笑道:“大概還有幾萬裏吧。”
王一站直了身體:“我不怕,我還年輕,能走!”
說著他便又大聲道:“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陳豐聞言,仰頭哈哈大笑,非是笑那王一不知天高地厚。而是覺得少年人本該如此,結交天下豪俠,若遇不平事自當怒發衝冠,肝膽相照。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君子坐而論道,少年起而行之。少年郎的江湖就該快意恩仇,諾比千金。”陳豐猛提酒葫蘆,狂飲一大口,而後大聲笑道:“你自可北上,我在霽月山中等你。”
沈青璿在一旁聽著陳豐和王一的交談,在聽到王一念出那首少年俠氣之時便對王一的看法改變了些。
其實沈青璿也並不是真的對王一有什麽不好的看法,而且有的時候她還覺得王一挺好玩的。之前對他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其實也隻是裝出來逗王一的。
但現在,在感受到少年郎的俠氣之後,沈青璿便又高看了王一幾分。看向王一的目光也不冷了,臉上也有了一抹笑意。
沈青璿沒有說話,她看向頂頭如搗蒜的王一,而王一則滿口應道:“定不負前輩所望。”
陳豐點頭,對於王一的回答他很是滿意。
“你北上之路也許會遇到許多人,遇見許多事,也會經曆許多磨難,這對於你來說也算是一種磨煉吧。”陳豐說道:“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麽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走下去。”
說著,陳豐的指間便凝聚出了一粒如水滴般泛著流光的光粒。
“現在的我也沒什麽能給你的,我便給你一套適合你的功法吧!”
陳豐說完便朝王一眉間輕輕一點,霎時間王一便覺腦海之中似是多了些東西。
王一驚喜,在接受了陳豐贈予的功法後,他的腦海之中便自動呈現出了一套完整的功法。
“長生功!”稍稍回憶了一下陳豐灌入他腦海中的功法,王一脫口而出道:“看起來很厲害呀!謝謝未來師父。”
“長生功。”沈青璿眯眼,顯然她是知道這一套功法的。其實這長生功法確實也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獨有,雖算不得爛大街的功法,但是那些一流宗門其實都有收錄。因為這長生功法乃是修煉某種禁忌劍法的基石。
“長生功在於打熬筋骨血肉與神魂。”陳豐說道此處便拿起酒葫蘆淺嚐了一口。
言至此處王一還眼巴巴等著陳豐的下文,然而陳豐卻咂了咂嘴道了一聲:“其中玄妙當以自身感悟!”
“啊!”王一抽了抽嘴角,心道:這就完了?
沈青璿卻是忍不住失笑,確定了陳豐與自己一樣,不會教導徒弟。無論是陳豐還是沈青璿都是這人間大世界不可多得的天驕。而就是這樣的天驕於修行一道卻走得太順,幾乎每一個境界,每一種神通的修煉都水到渠成,任何神通無論如何玄妙,看一眼便可悟得通透。
可若要他們從細微處講解如何去修煉,這確實是難倒陳豐了。
不過對於白得的功法王一還是高興的,雖未能等到陳豐的講解,但光是他腦中呈現的功法的輪廓便足以說明這長生功乃是世間少見的頂級功法。
一旁的沈青璿開口道:“看來你是要讓王一修煉那套劍法了,不過對於王一的天姿來說也隻有那套劍法能夠幫助其打破桎梏。”
王一聽聞,便又將目光投向陳豐,眼中帶著期待。
陳豐朝沈青璿點了點頭,而後轉頭笑看王一。
“長生功雖隻有三層,但每一層都極為玄妙,而你想要修煉那套劍必須將三層長生功練至大成才可承受那套劍法的劍氣反噬。”
陳豐說著便伸出手掌,而他的手掌之手便浮現出一枚劍丸,那劍丸有三百六十餘道劍氣組成,形如月華光彩奪目。
而王一所見卻非劍丸,他所看見的是一片劍氣潮汐,似遊走於混沌中的一片汪洋。
陳豐收回劍丸,王一卻還未從那種震撼中回過神來。
“好強,好壯觀!”
然而就在王一愣神之際,陳豐卻突然變了臉色。一旁的沈青璿亦是如此。
陳豐與沈青璿對視一眼,陳豐豁然起身,留下一句“少年心性,莫要辜負!”
同一時間,沈青璿卻是袖手一揮,一匹白馬隨之出現在王一眼前,那匹白馬便是之前她送於陳豐的白馬,此時她卻留下一句“送你了!”
兩人言斃,刹那間便已不見了蹤影。
回過神來的王一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白馬。
“師父和沈姐姐好像遇到了什麽急事。”
可這走的也太急了吧,急道都沒有給王一道別的時間。
王一抬頭看著天幕:“師父,我定不會辜負。還有沈姐姐,謝謝你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