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驛站裏的少女
這是烙桑國北方入冬以來下的第一場雪,雪很大。鋪天蓋地,渲染山河為白色。
這樣的大雪天,行人根本就趕不了路。
一處不知廢棄多久的驛站,雖說有些破敗,但避避風雪還是可以的。
驛站雖不大,但此時裏麵卻聚集了不少人。大概有十來人吧。
那十來人都是從姿業城南遷的百姓,此時他們正圍坐在一堆篝火旁,一動不動地坐著。也不見有人說話,那些人的神情看起來都顯得有些木訥,呆呆的沒有任何表情。
除了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少女,看那少女的穿著倒像是一位富貴人家的丫鬟。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被凍得通紅的臉上還留有未曾退去的青澀。
可此時的她卻蹲在角落裏澀澀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在害怕什麽東西。她的目光始終看著地麵,生怕抬頭便會看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一樣。
“咯吱!”突然驛站的門被打開了。
可是少女依舊沒有抬頭,隻是她的身體更加顫抖得厲害了。少女張了張嘴,但最終卻也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
驛站的門是被一個年輕人打開的。年輕人身後還跟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的身上還穿有一件白色的外衣。身邊是一位身穿棉襖的稚童。
三人入得驛站後,那推門的年輕又牽進來了一匹白馬。來到驛站之後那老人卻是皺起了眉頭。
“這裏不對勁!”
沒錯,是不對勁,除了陳豐和馬兒之外便沒一個是對勁的。
年輕人將白馬拴在了邊柱上,而後徑直走到了圍著篝火的那一群人身邊。
“各位老兄,借個火。”陳豐說著便伸手去抓那燃燒著火焰的木材。
突然,那些圍著篝火的人竟都齊刷刷地轉過頭去看著陳豐。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空洞洞的且看不到眼白。一雙雙空洞且漆黑的目光看著陳豐。
陳豐尷尬一笑而後又將拿起的柴火放了回去。將柴火放回去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篝火上。再次一動不動地坐在篝火旁。詭異得讓人心悸。
老人臉上露出了緊張神色:“我說小兄弟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瞧著老人緊張的神情,陳豐卻也隻是笑了笑。
“沒事,咱們歇咱們的,不用去理他們。”陳豐說完,便取出了掛在馬背上的酒葫蘆,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至於角落裏澀澀發抖的少女,陳豐卻是看都沒看一眼。
然而稚童卻開口了。他拉了拉他爺爺的手,指著角落的少女說道:“那位姐姐看起來好可憐啊!”
老人慈愛地伸手摸了摸稚童的腦袋,之後便又向陳豐投去了詢問的目光。而後說道:“小兄弟不如也幫幫那位女娃娃吧,看著確實挺可憐的。”
陳豐搖了搖頭,而後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仰頭喝了一口酒才道:“老先生若覺得那女子可憐那便去幫好了。不過老先生裝了一路也該累了吧!”
聽聞陳豐的話,那老人卻也坐了下來。坐在陳豐身側,剛好擋住了驛站出口的門。
陳豐靠在驛站的牆壁上,自顧自地喝著酒,也不再說話了。
然而,原本坐在驛站角落裏顫抖的少女,卻突然不抖了。反而一屁股坐了起來,臉上卻也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
她施施然走到陳豐身邊而後便又扶著陳豐的肩膀坐了下來。她的側身貼到了陳豐身上,後背也如陳豐一般靠在了驛站的牆壁上。
此時的老人和稚童卻也不再開口,反而有意無意地封住了陳豐的退路。
“如此一位楚楚可憐的弱女子在都被這群怪物嚇得發抖了,公子竟然都不看一眼,公子的心可真夠狠的。”
陳豐灌了一口酒,而後歎息一聲後問道:“養鬼之人還會怕鬼嗎?倒是我若是真去幫了姑娘,隻怕在靠近姑娘三步之地便已經身中幻境,那姑娘豈不是可以對我的身體為所欲為了嗎?”
聽聞陳豐所言,少女便將掩藏在地上的幻陣抹了去。
而後笑道:“以為公子會憐惜小女子呢,早知如此還不如將幻陣設在門口,如此一來,現在我便真的可以在公子身上為所欲為了。”
陳豐卻未理她,轉而說道:“是為了花蓮吧。出一趟門便讓我遇到了兩位乾元門的人,真不知道我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差了。”
少女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可不是什麽乾元門的,隻不過是花蓮那家夥從我們那偷走了一些東西,所以我才不得不出來尋他。”
陳豐舉起的酒壺卻是頓了頓,之後便又重新放了下去。
“那我倒是好奇了!”陳豐說道:“既然你不是乾元門的又是如何尋到我的呢?難不成還有那個門隱世的門派能算得出我身上有花蓮的東西不成。”
那少女卻是“咯咯”一笑說道:“公子不是見到了嗎?”
而後她指了指圍著篝火的那些人說道:“詭修之道雖不被世人認可,但總歸是有它的出處。”
而後她取出一枚銅鏡,接著說道:“而這枚銅鏡便是詭道源頭的其中之一,隻要修習過正宗詭道之人無論他如何躲藏隻要暴露一絲絲的靈氣,便可暴露在這枚銅鏡之中。”
陳豐笑道:“那既然是花蓮偷了你們的東西,你們不應該去找花蓮嗎?既然能找到他又何必來找我呢?”
“可是,被他偷走的東西現在卻在你的身上。”
“我可沒偷學詭道。”陳豐拍著酒葫蘆道。但是心中卻已經將花蓮祖宗十八代通通罵了個遍。
陳豐知道,一定是他向花蓮索要的那幅女將軍青歡沁的畫像出了問題了。
而且在客棧時非得與自己打一架,隻怕便是為了故意暴露行蹤,做給眼前這位女子看的吧!
而花蓮便是算準了自己一定會向他所要那幅畫像,所以這一切其實都已經在花蓮的計劃之中了。
少女說道:“詭道之法又不是什麽禁忌之法,你若要學,我教你便是。不過花蓮那家夥卻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一位皇子妃的魂魄養入畫中。”
“皇子妃?”這一下陳豐徹底懵了。難不成青歡沁這位岐國鎮國將軍與那岐國的某位皇子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如此想著,陳豐便又舉起了酒葫蘆朝口中灌著酒。
少女點頭,而後說道:“所以還請公子將身上的詩詩姑娘交於我等,如此我等也好回去向六皇子殿下複命。”
“噗!”剛喝到口中的老糟燒被陳豐一口噴了出來。而後雙眼如同活見鬼一般死死瞪著丫鬟打扮的少女。
“姬慕辰!”陳豐一臉的不可置信表情。
而坐在陳豐身前的稚童則默默地擦式著臉上的酒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