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嘔!

幻月宗內,被眾星捧月的這座仙宮,卻也不是一座仙宮。

陣內與陣外所見仙宮的格局完全便是兩個模樣。

陣外所見,仙宮有氤氳之氣環繞,宮牆似天拓如玄精打造,呈白玉色。立於仙宮之下,可見宮牆之高之廣,人在其下便如蟲豸,渺小如滄海一粟,抬眼望,雲霧遊離於宮牆之間,仙鶴在雲間穿梭,更給這宮殿增添了幾許縹緲仙氣。

仙宮的大門似天闕,金碧輝煌,雕龍畫鳳,呈金黃色,金黃如流,熠熠生輝。

朝高遠處看,可見宮牆之內瓊樓玉宇,雕欄玉砌,瓦若琉璃,亭台樓閣,雕樓小築,一應俱全。

而這終歸隻是大陣所幻化而出,也是幻月宗想讓天下萬宗看到的仙宮而已。

陳豐與寧璐入得其中,卻又是另外一方天地。

所謂的中央仙宮卻已然沒了仙宮的影子,但這裏的景色依舊如仙境。

這裏亦是一座懸浮於雲間的浮山,卻比外界拱衛此處的浮山還要大上數倍不止,也更加雄偉壯觀。

此時雖是白日,但在此處卻可見天上一輪圓月高掛,月華灑落,清涼若春風扶頰。

圓月之下,陳豐與寧璐行入高空,附身下看,見這中央仙宮內的世界便如群峰攏聚,山脈若美人卷膝側臥,而美人的懷中則抱著一輪明月。

美人懷抱之物,說是明月實則是一池湖水,湖水似明鏡,將遠山倒映水中,看起來真如一輪明月。而拱衛那一汪湖水的連峰,看起來真就如一位睡著了的女子,還是一位身材極其曼妙的女子。隻不過那女子身上卻是長滿了樹。

細看眾山,可見這山中樹木皆蒼勁而高大,似是活了幾千年一般,樹木林間亦有奇花異草,奇珍異獸影影綽綽。

飛禽於高空長鳴,走獸在林間穿梭。而群山之中,亦可見有古木搭建的樓房,樓房古樸又不相連,在群山間互不幹擾,清幽靜謐,似結廬修行的仙人避世隱居之地。

陳豐和寧璐行走於天穹圓月之下,崇山峻嶺之上的虛空之中,因身在虛空,在有山河印將二人隔絕在天地之外,所以外人也無法感知到二人的到來。

可是在眾山環繞的那汪映照山影似明月的湖水之畔,在那似美人頭顱的眉心處有著一座外人不可知的洞府,而洞府之中,此時卻有兩人盤膝蹲坐於玉蒲之上。

其中一人似有傷在身,而另外一人則正坐於其身後,為其渡送仙元助其療傷。

可是,在陳豐和寧璐入得陣中之時,那位疑似有傷的男子其眼中便有精芒露出。目光卻是凝視手中一枚與寧璐身上那枚有著諸多形似的青銅碎片。而此時他手中的青銅碎片亦在顫鳴,似是要脫手而去。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有此反應呢?”那位身上有傷的男子開口,目光凝重,他的眼中有精芒浮現,精芒透過洞府奔向洞府之外,然而,精芒所至,目之所及皆為虛妄,無可疑之人。

但就在下一瞬間,一股讓人心頭發毛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不僅是他,就連他身後那位助其療傷之人也察覺到了危機的到來。

然而,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危機之後,他們便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眼前所見皆為虛無,黑暗而又空洞,一切的念頭全歸於無。

隻見二人身上各貼一張金色符籙,符籙之上筆走龍蛇畫有晦澀難懂的符文,而那些符文之中,中樞“鎮神”兩個大字極為顯眼。

現在洞府之中的兩人,七倒八歪地躺倒在地,瞧著好不美觀。原是被鎮神符鎮住了神魂,昏死了過去。

而在兩人昏死之際,又有兩人出現在了洞府之內。

其中一女子,或該稱其為少女。束衣裹身,腰間有獸毛所做流蘇點綴。手持一青劍,再瞧其麵容,似取萬花之精華,揉碎成漿之後,再敷成這曠世之容顏,勝謫仙之絕美。

少女另一隻手中,則握有一塊隻於巴掌大小的青銅碎片。

碎片嗡鳴不止,頃刻脫手而出,卻與那癱倒在地知覺全無的男子手中的青銅碎片合而為一,成了兩隻巴掌大小的青銅碎塊。

少女心喜,在青銅塊掉落在地之時,又將其招於手中。

“師父!”少女晃著手中青銅碎片,朝另一位來此同來此處洞府的白衣年輕人眉開眼笑。

“真是意外收獲!”

少女與年輕人原是陳豐和他的小徒弟寧璐二人。

寧璐小心地收好青銅碎片於腰間儲物法器之中。看向陳豐之時又多了些崇敬。

“師父,您那是什麽符?真是太好用了,竟將這幻月宗的宗主和這位我看不透修為的長老一下便給弄得像失了魂兒似的。”

寧璐搓著手,用陳豐給她的鎮神符瞬間撂倒了兩位修為在她之上的兩位化神境高手之後,依舊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寧璐用腳在昏死二人身上輕踢數腳,二人卻也一動不動,如同可隨意**的死魚。

陳豐來到昏死二人身前,隨意撇了一眼,飲下一口烈酒之後,對寧璐笑道道:“不過兩張鎮人神魂的符籙而已,與人對敵之時並無大用,但用於偷襲卻是有奇效。”

這背後敲黑磚,打悶棍之法,寧璐用來卻是爐火純青,其熟練程度比之換洗衣物還要順手。

陳豐那句意外之喜,七分是歎那青銅碎片得來容易,不費吹灰之力,還有三分卻是驚訝寧璐那一手偷襲之法,可謂妙到巔峰,已臻至大乘。

寧璐卻是暗暗感歎:“師父就是師父,狗大戶!”

陳豐不知寧璐所想,但見她眼神似乎不對,遂起手在其腦門輕敲一記。

“想啥呢!”

寧璐不覺疼痛,卻還是捂著腦闊兒,裝出一副可憐樣。倒是平白多出了幾分可愛。

嗯,這是美麗女孩兒的特權,楚楚可憐卻更似撒嬌。

陳豐瞧其模樣,會心一笑。

初見這寧璐之時,她似冰山美人兒,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可若得了她的信任,便可見這冰山之下又是另外一番世界,少女心性,不嬌柔,卻很調皮。

不過這其實也與許多人一樣,與那不熟不喜之人說話也不過是應付,與那信任之人相處才會展示出她最真實的一麵。

陳豐很榮幸,自己能成為寧璐心中信任的人,這便說明寧璐已經認可了他。之後陳豐瞧那寧璐之時便也多了師門傳承的溫柔。

寧璐捂著腦闊兒裝可憐之時,陳豐卻將目光放到了腳邊昏死的兩人。而後看了看他的小徒弟道:“你說這其中一人便是幻月宗的宗主,那麽想來便是他用你父母威脅於你的吧?”

陳豐聲音平靜,語氣之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寧璐瞧向那昏死在地,且身上有傷的男子,眼神之中多了冷冽的殺意。

“是他!”寧璐開口,冷聲說道。

“你想如何處置於他?”陳豐問道。

寧璐想了想,將手中長劍提起,落至那幻月宗宗主咽喉,長劍寒芒炸起,劍身蘊含無邊殺意,一劍落下,長劍已然半截刺入大地之下。

然而,劍已落,卻不見有鮮血湧出,而劍鋒卻隔幻月宗宗主不足半寸。

“為何不殺他?”陳豐問道。

寧璐垂目,心有憤恨,卻也隻將長劍收回。

“不是我不想殺他。”寧璐開口,表情有失落:“可他若一死,幻月宗必不會善罷甘休,到時隻怕會行淩厲之事,將禍水潑向整個天下。寧殺錯,不放過,這便是幻月宗一慣的作風。”

陳豐點了點頭,能將憤怒控製在理性之內,就算她通過考驗了吧。

不過陳豐想了想,自己和徒弟來這似乎是為了端人家的寶庫的吧!

若將寶庫端了,難不成還不足以讓幻月宗發瘋?

想至此處,陳豐輕咳兩聲,倒也未將心裏話說將出來,到時候少取些寶物便是,反正這古遺跡世界中的宗門也不像有什麽能讓自己入眼的寶物。

陳豐拍了拍寧璐的肩膀:“既然這是你的選擇師父不會幹預,但你能控製你的憤怒,這一點做的很好。”

寧璐收起劍,默然無聲。

陳豐舉起酒葫蘆,遞給她:“要不要喝一口,衝衝憤怒!”

寧璐猶豫。

陳豐便又取出一隻玉杯,將酒倒於杯中,而後遞給寧璐。

寧璐接過,咬牙,一口飲盡。

“嘔!”

陳豐本以為自己這小徒弟又是一位豪氣幹雲的奇女子,卻見她喝下酒後卻是一臉吃了死豬肉的表情,幹嘔個不停。

“你不會喝酒?”

“從來沒喝過。嘔!”

“辛苦你了!”

“長者敬,不敢辭。嘔!爹說的。”

陳豐捂臉,隻得用神通幫她清除酒氣。

看來寧璐與花兒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幫寧璐清除酒氣後,陳豐便在幻月宗宗主身上指指點點,一連下了上百道禁製。

清除了酒氣的寧璐總算不嘔了,她好奇打量著陳豐。

“師父要做什麽?”

陳豐笑道:“你就不好奇他手中的青銅碎片是從何處來的嗎?”

陳豐一問,寧璐像是記起了什麽,而後說道:“他是與我一起進入玄境的,我們在玄陰之地得到了另一塊青銅碎片,那他會不會是去了玄陽之地。”

陳豐眯眼:“若是玄陽之地的核心地帶與那玄陰之地一樣恐怖,那他又是如何得到的青銅碎片?以他的修行隻怕必死無疑。”

說著,陳豐便扯去了幻月宗宗主身上的鎮神符。

沒一會,幻月宗宗主便幽幽轉醒。

當他睜眼之時,便看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臉頰,咧著嘴在對他笑。

幻月宗宗主的雙眼瞬間登大,但當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半點兒聲音,不僅發不出聲音,就連身體也動彈不得。

然後,接著又有一個年輕俊朗的腦袋遮住了少女的臉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陳豐樂嗬嗬開口道:“是不是想說話,若想的話便點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