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再次隱於黑暗

李善長再次朝著張輅拱拱手,說道:“老夫這孫兒年少無知,想必是在外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念在他初來金陵,饒過他這一回,此後老夫定會對他嚴加管教,今日之事老夫也定會給大人一個交代。”

李善長不知事情始末,隻以為是李英不開眼得罪張輅,所以在李善長眼中,這事算不得太大的事,隻是一個處理不好也容易賠上性命,畢竟今天出動了那麽多錦衣衛。

張輅卻頗為冷漠地說道:“宣國公的家事我不管,但是今日,李茂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李善長本以為隻是一個李英得罪了張輅,沒想到李茂居然也得罪了張輅,真是家門不幸。

李善長上前,開口問道:“大人,茂兒他在巡城司供職,平日從未闖禍,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張輅一臉陰寒,“誤會?就是因為他在巡城司供職我才找他,今日本該是他在秦淮河畔巡值,你問問他為何不去?”

李善長看了看李茂,趕忙開口問道:“茂兒可有此事?”

李茂本不想承認,但又畏懼錦衣衛,最後隻能咬了咬牙說道:“不過是有人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不要帶人去巡值。”

李善長上前直接給了李茂一巴掌,他指著李茂說道:“你真是什麽錢財都敢收,為朝廷做事,不想著恪盡職守,竟學會了私收錢財!這官你也不用做了,明日直接去巡城司請辭吧!”

雖然不舍自己的官位,但麵對自己爺爺還有張輅,李茂哪裏敢收半個不字?

李善長轉身,對著張輅躬身拱手,說道:“老夫這孫兒身在官府卻失了進退,確實是瀆職,明日他便會去巡城司請辭,自此之後,老夫便讓他閉門思過,不允他出府半步。”

張輅冷冷一笑,道:“這就完了?”

李善長歎息一聲,道:“宣國公府早已不複當年,但老夫還是有些家底的,若大人肯放過老夫這兩個孫兒,老夫必有重謝。”

李善長為官多年,一直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他何時如此低聲下氣的求過人?可形勢比人強,他也隻得拉下自己的老臉。

張輅卻是氣勢全開,緩步走向李善長。

“李茂充作屠門護盾,致使屠門逍遙多年,你去問問那些被屠門打折手腳,傷了性命的人們肯不肯原諒李茂?”

“今夜李茂因為瀆職,秦淮河畔無人巡守,鬆竹館死了幾十號人,你去問問那些無辜冤死的亡魂,看他們肯不肯原諒李茂?”

“同樣是因為李茂瀆職,我妻子死於非命,你要我如何放過李茂?”

張輅每說一句便向著李善長的方向走一步,久居高位的李善長也被張輅的氣勢震懾的後退了幾步。

李善長沒想到自己孫子居然幹了那麽多“大”事,鬆竹館死了幾十號人啊,金陵城從大明成立至今都沒出過如此大的亂子,雖說殺人的不是李茂,但李茂瀆職的罪名可跑不掉,而且他還收了錢財,搞不好會被當成賊人的共犯,萬一老朱暴怒,恐怕整個宣國公府都承受不起。

李善長看向李茂,質問道:“這位大人說的可都是真的?”

李茂點了點頭,不過還是狡辯道:“屠門每月都會給我不少銀兩,而且他們做事向來隱蔽,打折腿腳的又都是平民,而且現在的屠門都被平了,這事隻要隱瞞下來,斷然不會出現什麽大亂子,我也不會受到牽連。至於鬆竹館死了人更是與我無關啊,今天有個黑衣人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不要帶隊巡查,十兩銀子差不多是我兩個月的俸祿,我怎麽可能拒絕?”

當然了李茂心中也是忍不住腹誹,你妻子死了就更跟我沒有關係了,秦淮河畔那可都是男人找樂子的地方,你媳婦沒事往那跑啥?

李善長上前,對著李茂就又是一巴掌,說道:“你鑄成大錯,不思悔過還如此推脫責任,我李善長怎麽會有你這種孫子?”

張輅則在一旁開口道:“李茂,我問你,你可知道暗主是誰?”

李茂畏懼地搖了搖頭,道:“不知。”

旁邊的李善長聽到暗主兩字,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張輅看了看李善長,問道:“怎麽?宣國公知道暗主?”

李善長點了點頭,說道:“當年老夫還在朝為官時確實聽聞過暗主,此人在應天府為非作歹,著實做過不少駭人聽聞的大案,但其身份又極其神秘,身邊還聚集了不少江湖死士,朝廷幾次抓捕都未能抓獲此人,而且朝廷這邊還損失慘重。後來正逢胡惟庸案發,抓捕暗主的事情也就因此停滯,再後來老夫便也沒聽過什麽有關暗主的消息了。”

張輅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朝廷之上應該有不少人都像你孫子這樣給暗主提供方便,朝廷能抓到那就怪了。”

李善長又轉頭看向李茂,問道:“你居然跟暗主有所勾結?”

李茂哭喪著臉,說道:“沒有啊,那個什麽暗主,孫兒連聽都沒聽說過。”

張輅卻在一旁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屠門算是暗主的手下。”

隨後張輅又陰著臉說道:“李茂,今日我不殺你,暫且將你的命留下。”

李茂如蒙大赦,趕緊跪倒在地,說道:“李茂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張輅隨即又道:“你最好想清楚,到底知不知道暗主,如果知道或是想到了任何消息,就讓人到錦衣衛給我帶個話,記住,前往不要耍什麽花招,不然……”

李茂都快哭了,他是真的不知道什麽暗主啊,若是知道會闖下如此大禍,他說什麽也不敢收屠門和黑衣人的錢財。

張輅之後又來到千麵人身前,說道:“宣國公府這裏還請師兄多多照看,我不希望看到李茂被人刺殺或是自殺,還請師兄多多費心。”

如今的張輅像是個孤家寡人,凡是在朝為官的,都有可能與暗主有勾結,張輅同樣也信不過千麵人,但現在的他別無他法,索性也就著這次機會,看看錦衣衛中到底有沒有暗主的人。

千麵人點了點頭,說道:“好說,這裏交給我就是了。”

張輅點了點頭,出了宣國公府,再次隱沒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