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再遇賒刀人
俞詔森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士為知己者死,我本就是一沒落書生,進入錦衣衛多虧大人賞識,我這人,不怕死。”
俞詔森說著,還不忘給張輅一個灑脫的笑容。
關山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人,他一臉嚴肅地捶了捶自己胸口,道:“義字當先,絕不後退。”
患難見真情,這話不假,張輅著實沒想到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居然還有三個人肯跟著自己共同麵對,這點著實難得。
不過張輅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還是出去躲躲吧,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你們牽連其中,我沒在開玩笑,跟著我真的會死。”
三人既然選擇前來,自然就不會被張輅的三言兩語勸回去。
俞詔森更是開口直言:“有死而已。”
張輅則繼續勸說道:“這已經不是死不死的問題,以你們的身手根本擋不住敵人,到時候敵人來了,我不光要退敵,還要分心照看你們的生死,說句不好聽的,你們在這,隻能是拖我的後腿。”
張輅這話不假,俞詔森就是個書生,一刀就能被撂倒,別說是殺敵了,就是送菜都不帶漲經驗的。
紀綱以前是黑道中人,也是以狠厲著稱,但那也隻是心腸狠下手黑,所以黑道才有不少人怕他,但真實戰力依然堪憂,哪怕最近拚命習武,但到底時間短了些,對付普通人還行,但等九門中人殺來,紀綱一樣不夠看。
關山倒是會武功,雖然看不出深淺,但想來功夫還是不錯的,隻不過張輅與關山並沒有太多交集,實在不想讓其在自己身邊枉送了性命。
紀綱還要再說些什麽,卻被張輅抬手打斷:“不要再說了,我自己對抗九門,可能還有一戰之力,但你們留下拖我後腿,那咱們的結局一定是死。這個道理你們應該清楚,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再說。”
俞詔森到底是讀書人,是個明事理的,他朝著張輅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我們便出去躲躲,還望大人多加小心。”
說完,俞詔森便轉頭出了彩票中心。
紀綱自知實力不濟,沒有說什麽,而是滿臉無奈的拱了拱手,跟著也出了彩票中心。
隻有關山立在原地未動。
張輅不解,開口問道:“你怎麽不走?”
關山卻是一臉堅毅,答道:“義之所在。他們不會武功,我會!”
關山的回答雖是簡短,但卻表明了心跡。
張輅滿臉欣慰,點頭說道:“不愧是關二爺的後人,但你也不用留在這,你先出去躲躲,無論我這邊結果如何,你都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青苔莊還有不少吃不飽飯的乞丐,我要是死了,你就幫我好好照顧他們,青苔莊,我就拜托給你了。”
青苔莊是丐幫的產業,裏麵還都是乞丐,暗主自然不會打那裏的主意,張輅如此說,不過隻是不想讓關山留在這裏冒險而已。
關山思慮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拱手說道:“大人放心,關山定保青苔莊無虞。”
說罷,關山也退出了彩票中心。
張輅則緩緩地坐回了椅子上,此刻他多麽希望能點上一支香煙,隻可惜大明沒有。
如今要麵對暗主,麵對九門,張輅自知取勝的幾率不大,如果他敗了,那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張輅也是怕死的,他還有大好的人生沒有享受,他給自己製定的嬌妻美妾的生活目標還沒有實現。
他當然也還有別的選擇,接受暗主的好意,跟暗主合作,那些金陵城最佳位置的豪宅店鋪也自然會成為他的產業。
但張輅是個有底線的人,且不說琉璃的死,單單就是九門的所作所為也不是張輅能夠接受的,麵對黑惡勢力,張輅不準備屈服,哪怕是死都不會屈服。
一直到太陽到了西邊,暗主和九門的人依舊沒有出現。
張輅出了彩票中心收好繡春刀,便準備回錦衣衛,明天他還會繼續來此等候。
金陵城下起了小雨,人們撐起了油紙傘,形成了一道唯美的景象。
張輅沒有帶傘,卻覺得淅瀝瀝的小雨打在臉上頗為舒服。
看著金陵城的美景,張輅卻是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眼前的繁華就像是鏡花水月,以前的他總感覺自己無法融入其中,可等自己好不容易融入了,卻發現自己很快就要和九門生死相決,這種感覺很不好。
他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景色,可一切都是徒勞,景色怎麽可能抓得住。
他現在又不想回錦衣衛了,隻想伴著細雨將所有的繁華都收入眼中。
張輅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秦淮河畔,雖然天還沒黑,宵禁也還沒有開始,但秦淮河畔的青樓和水中的畫舫卻已經開始掌燈。
燈火順著秦淮河蜿蜒而下,直至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看上去很美,卻怎麽也照不亮張輅的內心。
張輅站在河邊看著遠方,卻忽然發覺小雨好像停了。
他抬眼看看,小雨並沒有停,而是他的頭上多了一柄傘。
張輅回身看去,卻見為他撐傘的人是賒刀人趙山南。
趙山南微微笑了笑,道:“淋雨不好,容易感染風寒。”
張輅朝著他拱了拱手,說道:“以前我還拿你當江湖騙子,你說這個月我會有血光之災,真的挺準,我這段時間一直麻煩不斷。”
趙山南卻是掐了掐手指,說道:“血光之災可是要見血的,你連點皮都沒破,哪算得上血光之災?”
張輅仔細想了想,又道:“要是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正好是一個月之期,要是過了今晚我還沒見血,那你的錢豈不是拿不回來了?”
趙山南擺了擺手,卻絲毫不在意,“這不是還有一晚了嗎,再說錢不錢的對於我來說也無所謂。”
張輅卻是頗為不信,他指了指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說道:“你看這些人匆匆忙忙,還不是為了碎銀二兩,我就不信錢對你來說無所謂。”
趙山南攤了攤手,道:“真的無所謂,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