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鼠成精

這個日期,正好是我放暑假回來的第二天,大伯電話通知我媽,爺爺死了。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來到楊廟坡,目睹爺爺睜眼,楊先生自己講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提出讓大伯去鎮上請麻三姑的方案,大伯卻帶回來第一張事關爺爺的紙條。

現在,趙鐵衣拿出來的,是第二張事關爺爺的信紙。

而且,兩張紙上的內容,都出自麻三姑之手。

如果講,麻三姑家人給大伯的那張紙條,我可以找出一百個理由把它不當回事,譬如什麽故弄玄虛騙人錢財之類的都可以。

趙鐵衣現在拿出來的這半截信紙,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兩條內容背後的聯係。

昨天就是7月16號,我在經曆了一連串的詭異事件後,與趙鐵衣在我家老宅遭遇。

我原以為趙鐵衣是意外出現在我家的,也不可能將他和麻三姑聯係到一起。

現在卻聽到趙鐵衣講,這封信是麻三姑一個月前寄給他的,信裏不僅有明確的時間、地點,還有具體要找的目標。

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

如果非要有一個答案,我感覺,這是寫信人事先知道或者講是事先預知到了什麽,然後需要收信人來到這裏。

結合大伯拿到的那張紙條,這個推論就越是講得通。

越想,我越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人,真的能做到未卜先知嗎?

我看著信紙愣了良久。

這一切,絕對不會那麽簡單,尤其是大伯講過,麻三姑也死了,還是和爺爺同一天死的。

而且爺爺睜眼後,楊先生自己都搞不定的事,卻說麻三姑可以解決。

大伯不僅沒反對,還親自去請。

趙鐵衣提到她的時候,也講她是匠人圈的前輩。

以上幾點可以讓我確定,麻三姑是個匠人,也有能解決詭事的匠術。

說不定,她和爺爺是認識的,尤其是我們這種小地方。

那是不是講,麻三姑曉得我爺爺在使用掩人耳目這個匠術。

為了確定心中的推斷,我問趙鐵衣,逼哥,麻三姑會不會曉得我爺爺在用掩人耳目這個匠術?

趙鐵衣忽然用蔑刀指著我講,喊老子七次郎先生,你剛才不是喊的好好的。

我聽到這話,簡直就是大無語。

這家夥該正經的時候,囊個突然又發癲了。

我講,我現在腦殼亂得很,莫得心情喊你七次郎。

講完,我直接朝著竹林走,想著還是先去幫這家夥把竹子砍了再問,這家夥肯定是故意找理由在這裏拖延時間,好報複大伯用石頭砸他大腿的仇。

見我突然沒了興致找他問問題,趙鐵衣忽然停住不走了,還唉唉喊了我兩聲。

我講,莫要唉咯,再唉一哈那些耗子多得能吃人咯,我們趕緊克砍竹子咯,逼哥……

我故意把“逼哥”兩字拖得老長,也惡心惡心趙鐵衣,不然他開心了,惡心的就是我。

趙鐵衣突然在我身後大喊,你給老子站到,莫要走咯,老子才從你家跑過來沒得幾分鍾,哈沒休息好!

我講,你剛才不是走得好好滴嘛,現在又想搞麽子咯!

趙鐵衣賤賤地講,老子現在就是感覺累得很,莫得力氣走咯。

我聽得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趙鐵衣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被他拿捏了。

我想起楊先生家院子裏那密密麻麻的老鼠,渾身一陣難受。

我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說不定還沒和老鼠幹起來,就已經被惡心死了。

這個時候,我要是想不被老鼠惡心死,要麽妥協逢迎趙鐵衣這個逼人,要麽轉身離開楊廟坡。

最終,我選擇妥協,我不想這些事因為我的原因,最後變成一團糟。

於是,我魅聲媚氣地喊,七次郎先生,你囊個威武雄壯,何必跟我這個鄉野村夫計較。

我講完,趙鐵衣立即眉開眼笑。

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我卻可以十分確定,這個詞絕對不會用錯。

因為他已經咧著嘴一邊笑,一邊跟我講,早點這個樣不就好了咩。老子幫你解決事情,莫得跟你要一分錢,隻要你給老子講幾句好話,老子一開心,你們村的事情不就解決咯,哈非要給老子裝逼。為麽子現在又不裝咯?

我講,韓信尚能忍受**之辱,我就是就一個小村夫,還有麽子做不得的?

聽我講完,趙鐵衣頓時一怔。

一會兒後,我看到他快步朝我走來,一邊走,一邊講,我倒是小看你老,不過,你這句話,老子很中意,就繞咯你這一次,下次還故意氣我,小心老子一蔑刀砍死你。

趙鐵衣講完,還不忘揚起手裏的蔑刀,向我示威。

而後,他大手一揮,講,走,跟老子砍竹子克。

聽到這句話,我瞬間鬆了口氣,像個聽話的小書童一樣,唯唯諾諾地跟在他身後。

走了不到一刻鍾,我們來到夜裏砍過竹子的那片竹林。

一進竹林,我忽然感到渾身一陣陰寒,就好像突然間走進了一個大冰箱,不免有些納悶,就算這片竹林陽光照不進來,可是空氣是流通的,這片竹林裏的溫度和外界的落差也太大了些。

我問趙鐵衣,為麽子囊個冷?

趙鐵衣講,你以為百鼠拜棺是麽子?

這話問得我有點懵,我講,這和百鼠拜棺有麽子關係?

趙鐵衣講,現在村裏鬼氣遍地,要沒得這些鬼氣肥咯這幫耗子,你覺得這堆耗子見咯人會有不跑滴?

我雖然是在鎮上住,但是老鼠這種生物,確實沒少見,常年生活在陰暗的角落,生性膽小,見人就沒命地躥,所以才會有抱頭鼠竄這種成語用來形容逃命的人。

於是我點頭講,見咯人不跑滴,那就不是耗子咯。

趙鐵衣講,這一點你倒是講到點子上咯,那些被招來拜棺的確實算不得耗子咯,隻不過是個載體罷咯。

我聽得心裏一驚,就問趙鐵衣,你是講,那些耗子和陰貓一樣?

趙鐵衣搖搖頭,講,目前還算不上一樣,除非完成咯百鼠拜棺的流程。

我講,這難道也是一個匠術?

趙鐵衣點了下頭,然後就揚起手中的蔑刀一刀砍斷一根青竹。

這到讓我有些意外,沒想到還是個半成品。

於是我問趙鐵衣,百鼠拜棺的流程完成咯,那堆耗子是不是會變得和陰貓一樣,暴起傷人?

趙鐵衣一邊搜尋大小適中的青竹,一邊跟我講,你太小看那些完成咯百鼠拜棺的耗子。一旦完成百鼠拜棺,百鼠成精,那就不隻是傷人咯,而是要吃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