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小沐之靈位

這個布置在東屋的靈堂,和爺爺的靈堂大差不差,白色暖簾上貼著黑色“奠”字,供桌上立著一塊被白布罩著的長方形物體,我一時間猜不出那是什麽。

這時,我看到趙鐵衣掀起白簾,就走到趙鐵衣邊上,探頭往裏看。

這一看,看得我一頭霧水。

裏麵兩條長凳上,雖然也擺著一副棺材,但是那副棺材很小,和我從學校拖回來的行李箱差不多。

棺材底下,擺著個小油碟,油碟裏,一根棉麻搓成的燈芯呲呲冒著小火苗。

看得出,這是為小棺材的主人點的長明燈。

小棺材上沾滿灰塵,感覺不太對勁。

正常停靈七天就會出殯,這怎麽看都不止七天,根據灰塵厚度粗淺推斷,起碼一年以上。

在爺爺去世之前,也沒聽過家裏誰死了,而且還用那麽小一副棺材,明顯是為小孩兒準備的。

難道我還有我不曾見過的親人?

我爸和大伯騙我說這個房間是個空房間,是怕我知道我還有一個不在人世的兄姊?

這樣一想,我頓時覺得很合理,就繞過趙鐵衣,走到小棺材邊上,抬起右手,輕輕拭去小棺材上到灰塵。

不知道趙鐵衣是不是誤解了我的舉動,突然在我身後喊了一聲,你要是不想現在就進棺材,最好莫要動開棺的念頭。

我不傻,知道人死後的結局。

小棺材明顯放了很久,裏麵的兄姊隻怕早成了一堆白骨,開棺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

不過,趙鐵衣這很突兀的一句話,勾起了我心裏的好奇貓。

我轉回頭,跟趙鐵衣講,我沒得打開棺材的想法,不過就算我打開棺材,也不是麽子大不了的事,你為麽子說得囊個黑人?

趙鐵衣看了我一眼,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邊一隻不幸被小汽車碾死的野貓。

我有那麽可憐嗎?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趙鐵衣。

趙鐵衣揉了一下鼻頭,反問我一個問題,死人能打開自己的棺材嗎?

我回了他一句,當然不能。

然後,就聽到他說了一句震碎我三觀的話:“對頭,所以你是不可能打開你自己的棺材的,要是打開老,你這輩子就不要想到能再爬出來。”

我腦子遲鈍了有那麽幾秒鍾,努力在消化趙鐵衣話裏話外的意思。

這句話,我隻解讀出一個信息,這裏擺著的,是我的棺材!

我好好站在這裏,怎麽可能是我的棺材,肯定是趙鐵衣在胡說八道,故弄玄虛。

於是,我忍不住破口罵了一句,也不管他手上是不是握著一把蔑刀。

我罵道:“我日你屋頭,你少給老子扯幾把蛋。”

結果我剛罵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惹到他了,他一伸手,拽住我的領口,就要拽著我往外走。

他一邊拽著我走,一邊不停罵,你個龜兒子,老子講的話你麽聽懂嘛?要是麽聽懂,你給老子睜大老眼睛,好好看清楚,這是哪個的棺材。

然後,他把我往供桌前一拽,一把扯開那塊罩著長方形物體的白布。

我看到白布下罩著的,是一塊靈位牌,上麵赫然寫著六個大字。

林小沐之靈位!

林小沐是我的名字。

這是我的靈位!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誰能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自己的靈位。

還能有比這個更扯的事情嗎?

我隻感覺渾身雞皮疙瘩在不停地往外冒,惴惴不安地看著趙鐵衣。

趙鐵衣一把拍向我的後腦勺,唾棄一聲,是的,他就是在唾棄。

他講,你個龜兒,半點出息沒得,還囊個嘴硬,現在看到老,一個破靈位,都快能把你嚇尿褲子老。

我也沒心思管趙鐵衣那些唾棄我的話,隻想盡快搞明白,這是誰搞的,到底想幹什麽!

於是,我立馬往院子裏跑,由於慌不擇路,差點沒撞在門框上。

我一路跑出院子,停在大伯麵前。

因為又驚又惱,我張嘴幾乎就是在吼。

為麽子東屋裏會有個我的靈堂?

你們到底在搞麽子名堂?

我不知道是我的聲音太大,還是我發現的事情嚇到了大伯,大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看到他抬著爺爺屍體的手不停地發抖。

在他身後,正抬著爺爺腳踝的我爸,也如他這般,就像我把天給捅破了窟窿。

我不知道他們在怕什麽,我隻是想搞清楚這些事是誰搞的,又有什麽目的。

而且,在我的認知裏,我不覺得有人給我擺個靈堂我就會死。

大伯顫抖著聲音,卻沒給我想要的答案,而是反問我,你囊個會曉得東屋裏有你的靈堂?

我說,屋裏來了個叫趙鐵衣的,是他把鎖砍開咯,我進去以後發現的。

結果我一說完,大伯就說:“狗日的,敢破我家門,當老子家沒得後嘛!”

大伯一說完,壓根就不再鳥我,直接喊楊先生過來接手爺爺的屍體,然後隨手從路邊從撿起一塊沾著黃泥的石頭,鴕鳥蛋那麽大,拿在手裏就往院子裏跑。

我看到大伯突然暴走,驚得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也忘了後麵該說啥。

反應過來,我才想起院子那家夥手上可是拿著一把蔑刀的,還動不動張嘴就要砍死人,大伯要和他動起手來,那是要吃大虧的,得趕緊把大伯攔住。

於是,我轉身就又往院子裏跑。

跑回院子,就看到大伯剛好衝進東屋。

然後,東屋裏頓時傳出來一聲慘叫。

不是我大伯的聲音,是那個叫趙鐵衣的裝逼男發出來的。

慘叫過後,就聽到趙鐵衣破口大罵:“我草,你是不是腦殼有病,囊個進來就拿石頭砸我,我他媽招你惹你咯!”

趙鐵衣罵完,我就聽到大伯反罵道:“你個小雜種,連老子家的門鎖都敢砍,當老子家裏沒得人嘛!”

然後,又聽到趙鐵衣忽然大喊:“你不要過來,不要覺得你年紀大我就不敢砍你咯,要是逼急咯,小心老子一蔑刀砍死你!”

趙鐵衣剛喊完,就聽到大伯一聲吼:“老子還怕你哦!看老子砸不死你個小雜種!”

然後,我就聽到一陣奔逃的腳步聲,還有趙鐵衣求饒的聲音,隻聽他說道:“大伯,大伯,莫要衝動,我是個篾匠,來你家是有事情,結果看到你們不在家,剛好發現你家屋頭有陰人,才動手砍的門鎖。”

接著,就看到趙鐵衣捂著腦袋從東屋躥出來,用什麽詞形容呢?對咯,那個詞叫抱頭鼠竄。

隻是,令我沒料到的是,趙鐵衣那家夥一逃出來,就徑直朝著我跑來。

我心裏一陣咯噔,難道那家夥要來砍我!

想著,我心裏已經罵了起來。

我日你屋頭,這當老子好欺負咯。

同時,我已經動手去抄被我丟在門口的鋤頭。

結果,我剛把鋤頭撿起來,趙鐵衣已經跑到我麵前,一把明晃晃的蔑刀從我眼前晃過,嚇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以為我完了,鐵定要被砍死咯。

卻看到,趙鐵衣突然繞到我身後,雙手抓住我肩膀,說:“趕緊攔到你家老頭,太黑人咯!”

我一愣,這原來不是想砍死我,是拿我當擋箭牌來了。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一口氣剛鬆完,忽然就聽到,身後兩扇大門,啪的一聲響。

我嚇得一激靈,連忙轉身向後看,看到大門被關上了。

身後,趙鐵衣的臉上沒了逃出堂屋時的慌張,而是變成了一臉警覺。

我心道不好,立即往後一退,警惕看著趙鐵衣問:“你關我家門搞囊子!”

趙鐵衣戴著墨鏡,我看不到他是不是在用眼神鄙夷我,不過他臉上的表情,確實是在鄙夷我,同時還說:“你當老子發球瘋,還有心思去關你家門!”

我一怔,不是他關的?

於是狐疑地看著趙鐵衣問:“不是你還有哪個?”

我剛問完,登時看到趙鐵衣握著蔑刀的手突然向我一指,說:“你家屋頭的陰人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