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窮寇莫追

萬幸的是,一支十來個騎兵的隊伍,衝了出來,見到白倉被他二人夾攻,立即手持兵器,奮不顧身地衝來過來。

他們的出現,讓陷入危局的白倉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陷入圍堵的換成了虞清,他毫無懼意,一人麵對數個毛軍將領,遠的槍挑、近的劍砍。這柄天成劍,確實如薑師所說,乃是無上至寶,那些普通將官的刀槍劍棍數次被削斷。他如同殺神下凡一般,連續殺死數名敵軍,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

一個當戶竄到纏鬥的白、淩二人身旁,本想用刀砍淩莫,卻見她靈活地一躲,刀鋒衝著白倉而去。嚇得那當戶趕緊扔掉了兵器,把心一橫,張開雙臂向淩莫抱去。淩莫無奈,一踩馬背,翻了個跟頭,一劍劃過。那當戶隻感覺脖子一涼,一道血線從咽喉出噴出。他雙手緊緊按住自己傷口,卻毫無作用,大腦立刻缺氧,一頭栽下馬去。

好在他的犧牲並沒有白費,白倉借著空隙,手中槍一個雲甩逼退淩莫,終於與她拉開了距離。旋即有幾個毛兵上來,將淩莫圍住。

隻見白倉胸中氣血翻騰,不得已仰天長嘯,手中遊龍槍化作一條金黃色的巨龍噴湧而出。

這口氣從剛才就一直憋在體內,讓他的心口隱隱作痛,要不是及時釋放出來,必然要大病一場。

這一擊,誤打誤撞,將阻擋住去路的障礙物衝走了一大片。

白倉回頭,剛好看到虞清一劍刺進一個毛軍當戶的胸口,鮮血噴射而出。他大吼著就要舉槍前衝,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從遠處閃來。那是一柄飛劍,劍身帶著淩厲的殺意,劃破空氣,直取白倉頭顱。那股力量,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撕裂,白倉心中驚駭:夏軍今天為了留下自己,到底來了多少高手。

他舞動槍尖,形成一道堅固的靈氣屏障,化作玄色盾牌,與飛劍撞到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待他抬頭看時,卻發現飛劍的主人居然是一個比虞清還要年輕的少年。自詡天之驕子、天縱英才、少年無敵的他,連續遇到幾個年齡相仿的對手,一時間激起豪情萬丈。他此時血氣上湧,還要上前與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卻被身邊的將官緊緊拉住:“將軍,快撤吧,再不撤夏軍又要圍上來了。”

“大首領,識時務者為俊傑,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走吧。”

“兄弟們死傷無數,還等著您有朝一日給我們報仇呢。將軍快走,我等為將軍斷後!”

耳邊的呐喊聲越來越響,塗月已經控製住了局麵,帶著數十名親衛追殺過來,虞句也脫離大部隊,帶著飛劍越來越近。

虞清揮手再次刺倒一名敵將,大聲喊道:“白倉將軍,可還要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白倉恨得牙癢癢,卻無話可說。他滿含熱淚、拍馬轉身,逃命去了。

淩莫一腳將一個纏住自己的毛民踢翻下馬,自己奪了他的馬匹就要去追白倉,卻被虞清攔在了身前。他道:“這一次我們的目標不是他,且隨我堵住後麵的敵軍。”

野利元戎和淩泉都沒有派兵增援白龍山的意思,他們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白龍山的兩支軍隊,就像是在陣前邀戰的勇士,是各自軍力的象征,唯有給他們一個一對一公平戰鬥的舞台才能證明自身的力量,振奮己方的士氣。

貿然的圍毆隻會讓對方瞧不起,隻會讓自己的士兵覺得失去了榮耀,失去了國家的尊嚴,和戰爭的正義。

羅喀汗國中軍大營,挺著一個與毛民不相襯的大肚子的左賢王西日莫坐在帥案後麵,像一座小山。數根華麗的辮子,精心修飾的麵容,與他粗獷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甕聲甕氣地問野利元戎:“丞相,我們真的不發兵救援嗎?”

野利雖然貴為羅喀汗國丞相,但西日莫是阿勒坦汗王羅喀博爾的親弟弟,又是象征汗位繼承人的左賢王,如今在西狩軍中更是擔任主帥,理論上是野利的頂頭上司。故而此時,他必須對西日莫保持足夠的尊重。

他耐心解釋道:“大王,馬上夏朝皇帝的談判使團就要來到兩軍陣前,與我國會盟和談,此時發生大戰不利於我。”

右路大軍主將左穀蠡王察罕不花向來喜歡與他唱反調,今天更是極不讚同:“這話不對,明明是他們先挑起的爭端。野利元帥難道還對夏國人心存善念?”

野利微微一笑,不想與他計較,而是繼續對西日莫道:“大王,此戰起因是白倉與虞清的賭約,我國子民最重守信,此二人各帶兩千兵馬約戰,勝敗尚未可知。若我軍勝,我料定淩泉也不敢輕易增援。”

“他說的也有道理。”西日莫轉頭看著察罕不花,像是征求意見道:“若是我軍先增援,倒是落了對方口實。”

察罕不花從案幾後站了起來,大聲道:“不可啊,大王,若是敵軍增援,白倉的區區兩千兵卒如何能擋得住大軍傾軋?”

“左穀蠡王,貴公子武功蓋世、道術驚人,乃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就算是軍法一途遜於夏軍,也必定吉人自有天相,殺出重圍是不在話下。”野利知道白倉是他的私生子,雖然現在自願改姓,成了部落的首領,但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換做是誰都定然是要出兵的。

察罕不花被他說中心思,臉上一紅道:“他不是我的兒子!”

西日莫忙打圓場道:“夏軍若以兩千對兩千,雖勝負未知,但小白倉定然能全身而退,那些人肯定困不住他。況且,大巫也在左近,有她在,白倉不會有事。”

察罕不花聞言,知道多說無益,便道:“我也隻是怕夏軍突然大軍壓境,別提什麽白龍山,就是中軍也未必無妨。”

野利微微一笑,剛剛發生的一切和他預料的分毫不差,便道:“二位大王思慮周全,不如讓三營將士整軍列陣,若夏軍膽敢擴大爭端,我部立即增援。若夏軍坐觀二人決鬥,我們就當是操練一番也就是了。”

他們還不知道,白龍山之戰勝負已分,白倉堪堪逃出重圍,原本隨他出營的兩千人隊伍,仍然跟在他身後的隻剩下不足百人。

虞清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留下塗月的親衛營清掃戰場,又親自帶著和城軍、虞國軍、惠山軍殺向白龍山,誓要第三次屠山!

出乎意料的是,白龍山守軍得到援軍被圍殲的消息後,第一時間選擇了投降。他們原本就沒有什麽鬥誌,一心等著白倉來營救,連天神一般的人物都全軍覆沒,生死難料,如何還有勇氣抗爭?

看著哈蘭德思脫了甲胄,雙手綁縛、顫顫巍巍地走出了營寨,虞清這才放心地對虞句道:“該你們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