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援
白倉一味地追趕，並沒有注意到夏軍撤退有序，甚至時而駐足等待。他雙眼冒火，大聲呼喊著衝在最前麵，身邊的旗手高舉著乃木貼部落的旗幟，迎風招展。草原奔襲的駿馬形成一條長龍，旗幟就是他們的龍頭，揚起的塵土漫天飛舞，昭示著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他們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的北側一排人影突然出現在山坡頂部。那群人影四五個一堆，齊聲打著號子，拖上來五六個草甸卷成的大球，球的核心包裹的一塊塊近乎球形的巨石。
這當然是塗月的隊伍，隻見十幾個巨大的草甸被點燃，呼嘯著從坡頂翻滾下來。斜坡不高，僅有數米，但是很長，積攢的動能撞擊之下，頃刻間就能將人馬壓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嚇住白倉，他仍然認為這隻是夏軍拖延自己的手段。他手一揮，左邊的都尉帶著一隊軍馬衝向斜坡，想要就地解決這股二三十人、不停聒噪的夏軍。
就在此時腳下又出了變故，無數符文印記在沙土下方閃耀，巨大的陣圖顯露真容。這些古老的符文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出現在戰場上了，禁錮之術讓馬蹄像踩進了汙泥，遲遲邁不動步子；火灼之焰讓地麵滾燙起來，空氣中再次彌漫起熟悉的那股肉香味；狂風之刃像一把把鋒利的割刀，在毛軍的臉上、手上、馬匹上留下傷痕，鮮血布滿了身體。
虞清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武帝陣圖？不對，這個威力還太弱，如果是武帝陣圖，小小的兩千人隊，必定立刻覆滅。
白倉不愧為六品修行者，在這危急時刻他草草掃了一眼腳下就看出承載陣圖符文的不是真正的符器。這些臨時拚湊的木質零件，個別質量不佳的，無須外力自己就先承受不住符文之力，崩裂開來。
“注意腳下，砸毀他們！”
隻見他也不顧地麵滾燙，第一個跳下馬來，一槍捅進沙土，將符器挑出，用力一揮砸得粉碎。其餘士兵紛紛效仿，或用盾牌墊腳、或利用屍體站立，刀砍、棒砸。虞句等人精心布置的符文器具順利地完成了殺傷敵人的使命，歸於終結。
另一邊，分兵的都尉終於躲過了翻滾的石球，向坡頂衝去。當他們信心滿滿地來到半山坡即將要為剛剛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的時候。
一支支鋒利的箭矢突然出現在坡頂，近百張弓拉滿了弦，冷酷地瞄準了他們。隻聽到一聲令下，弓弦聲響，空氣仿佛凝固了，時間仿佛停止了，無數的黑線在空中劃過，看得人頭皮發麻。
毛軍仰攻本就占著劣勢，又兼主將判斷錯了形勢，想要盡快結束戰鬥趕緊跟上大部隊。卻沒想到，山坡上的人根本就沒想過要放他們走。
塗月握著刀站在坡頂，他這一刻竟然希望能有個把敵軍衝上來，讓自己過一過砍瓜切菜的癮，順便也給毛民主將建立點虛假的信心，繼續保持著攻擊的姿態給自己射擊。隻可惜兩輪箭後，敵人留下一堆屍體，倉皇而退，向主將方向靠攏。
塗月笑著罵自己真賤，居然有一天會嫌自己的攻擊太猛，殺得太快少了點成就感。
虞句長舒一口氣，從溝壑裏跳出身來，跟著他一起跳出來的還有二百惠山軍和五百虞國軍。他們排成的陣型有些奇怪，並不像是進攻，倒像是要防守。前排是二百惠山軍，以巨大的長牌盾，立在身前，後排是清一色的鐵甲劍士組成的方陣。
“將軍，不好，這不像是小股敵軍，倒像是要伏擊我們！”一個當戶滿臉血汙，顧不得傷，向白倉進言。
白倉大驚，飛身站到馬鞍之上，觀察戰局。來時的路有數輛大火燃燒的戰車圍堵，數員戰將正在指揮兵丁，以箭、火封住了道口。原本敗逃的夏軍此時也反身攔住了去路，北側山坡上戰局已定，漫山遍野揮著大刀的騎兵呼嘯著衝了過來，南側是暇整以待的劍陣。
一時間，這支原本應該救援白龍山的部隊身陷四圍之地，不知該何去何從。白倉大怒：“豎子安敢欺我！傳令馬頭向外，馬尾向內，結陣！先擋住衝擊，再衝陣而出。”
他的做法無疑是對的，騎兵衝鋒目的不是殺死敵軍而是將敵軍分割、包圍，讓敵軍陷入混亂之中，然後再包圍、屠殺。隻要他們站穩了腳跟，在人數上沒有劣勢的情況下，毛民騎兵的力量當然勝過夏軍。
可他今天麵對的是虞清，和一群生猛的年輕將佐。
隻見塗月的騎兵並沒有盲目地衝進敵陣，而是和毛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馬匹橫向飛奔，手中弓弦聲此起彼伏，射向軍陣。
這種戰法毛民再熟悉不過，是他們自己在從打獵中吸取經驗，發明了殘酷的遊獵戰術。他們經過無數次的實驗發現麵對逃命的羊群時，不要一味地追殺圍殺，否則他們會四散奔逃，讓你顧此失彼。獵人們要保持距離不斷追擊，用手中的箭挨個殺傷，逐漸減少能反抗的力量，從而達到全殲的目的。
毛民們一麵舉盾抵擋，一麵挽弓還擊，恨得哇哇亂叫。
塗月的驍騎營，在京城就是無時無刻不在研究毛民的戰術戰法，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正當白倉思慮如何應當時，突然南側的陣地上響起了長劍出鞘的聲音。虞句站在隊伍的最前頭，雙手一拍劍匣，四柄寶劍分列其中。
他大喝一聲：“劍起！”
四柄劍應聲而起，而他的身後，五百柄飛劍密密麻麻地飛在半空中。
塗月遠遠看到這場景，也是驚得直咋舌：“虞氏居然有五百少年能禦飛劍？還全部到了西狩！這絕對是下了血本啊！”
“劍去！”
無數飛劍像一道道閃電劃破天空，它們在空中翻飛，旋轉，每一把劍都像是一隻獨立的生命體，靈活而凶猛。
有的士兵試圖用盾牌抵擋，但飛劍像長著眼睛一樣繞過防守，從另一個方向刺入。有時候你擋住了一柄劍，另一柄又從後心直接穿透身體。血花四濺，飛劍肆意收割著生命，空氣中四處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無數的毛軍士兵接連倒下。
人人都以為，虞氏此番的依仗是殘缺的符文大陣，卻沒想到，這五百劍修才是虞氏再度崛起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