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營被刺

本朝太子,年幼時就被立為王世子,後夏皇登基,他也自然成了太子,隻是數年纏綿病榻,幾次傳出病危,如今先於皇帝早薨,也算是意料之中。隻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太子的嫡長子正在前線軍中,還有幾個年輕的皇族也被皇帝特命到軍中效力。太子薨逝,雖不能稱為國喪,但也要全國舉哀,作為皇族,是否要回京守靈呢?

萬鬆此刻正不知是喜是憂,突然又有人來報:“啟稟世子,營中生火,不慎走水,有蔓延之勢,請世子移駕。”

眾人這才注意到,剛才的**原因是營地失火,仔細看時竟不止一處,火勢借助晚風,漸漸向主帳靠攏。

萬鬆急忙想要動身,卻聽到朱環道:“世子稍安,這火暫時還燒不過來,朱篷你先去安排人手滅火,莫要驚了殿下。”

朱篷應了一聲,剛想要那報信的小卒帶路去看看,卻看到驚恐的一幕。

那小卒,突然抬頭,伸手拔出佩劍,直挺挺地向萬鬆刺來。

王府的侍從們哪裏見過會有這樣的場景,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被行刺的萬鬆本人曾經在無數次腦海當中幻想過被人刺殺的情形,可真正臨場卻被嚇的動彈不得。像是被什麽力量定住了身體,渾身的肌肉都不受自己控製,直勾勾地看著長劍向自己的胸口不斷前進。

唯有朱環,從聽到火起的稟報時就一直注意著周邊的情形。反常必有妖,軍營駐紮也不是第一次了,寬廣的草地上,既沒有山也沒有樹,更不是秋季枯草遍野,就算失火也不會有什麽大動靜,怎麽就到了要主將移位的地步。

電光火石之間,一根長約三尺的玄鐵戒尺飛來。

“叮”的一聲,金屬相撞起的火花喚醒了萬鬆。他連向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那刺客一擊不中,揮劍再次攻來,朱環哪會給他機會,此時已翻身跳到萬鬆身前,抓住彈回的戒尺與長劍戰到一處。

這二人一個每劍必欲刺向萬鬆要害,一個隻管守住萬鬆不被傷到,並不急著向劍客進攻。

兩人戰了幾個回合,那劍客見此事難成,虛晃一招,閃身向後一退。

朱環卻也不追,收了戒尺立在萬鬆身前。

那劍客嘿嘿一笑,緩緩取下頭盔,露出本來麵目,卻是一個麵貌猥瑣,一臉慘白之人,在火光照耀中別有一番妖異。

“沒想到素來號稱不問世事的楚王府,也豢養著六品的高手。”

朱環冷笑一聲:“皇家威儀豈是你等宵小之徒可以窺伺的?”

萬鬆輕輕推開身旁的侍從,說道:“你想用放火擾亂軍營,引起混亂,好一擊即中,卻沒想到反而引起朱師父的警惕,適得其反。”

朱環是楚王的親隨,雖不算萬鬆正式拜師的師父,平常也在府中指導一二,所以楚王特地要求萬鬆稱他為師父。

那劍客笑了笑:“我本不是刺客,奈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勉力為之耳。”

說完舉劍斜指天空,左手憑空畫出幾道符籙,似有霹靂手段要使。

突然有幾滴水落到了萬鬆的鼻尖上:“下雨了嗎?”

警兆突生!不對,這不是雨。雨滴迅速演變成冰淩,一根根尖刺從天而降。朱篷這時終於恢複了鎮靜,一手拍打著落到身前的冰錐,一手撿起散落的盾牌,將萬鬆護在身下。

相對於場中的激戰正酣,虞清倒像是個局外人,他雖自小修行,但師父總告訴他,武力不是絕對的,如果不是誌在武學成一代大宗,不必強求。故而他很多精力並沒有放在武力修行上,到頭來也才是個三品神遊境入門級別。隻是今日他第一次見到六品高手生死廝殺,心中還是多少有些震撼。此刻見冰錐襲麵,趕忙一個俯身,躲到了身旁的馬車旁,右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後脖頸。

那劍客突然原地劍舞起來,一陣陣罡風從他身邊卷起,夾雜著冰雪向眾人襲來,冰錐像刀子一樣刺向士兵們的肌膚,鮮血灑滿了麵前的土地,這樣的傷害或許不能瞬間取人性命,但是限製他們的行動已經綽綽有餘。

萬鬆躲在朱篷盾牌之下看得清楚,大聲喊道:“快舉盾牌,找掩體!”

士兵們亂成一團,搶盾牌、取兵刃,撞到了一起,把帝國軍人的威儀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朱環眉頭一皺:“符劍雙修?”見狀也不能再守在萬鬆身邊,欺身上前,揮舞著戒尺向劍客攻去。

天下修士,法門何止萬千。符道一門起步稍晚,起始不過噴火造冰、禦物猜枚的戲法手段,發源於街頭賣藝,而後逐漸成一流派,舊時被名門修士所不齒,是為下乘。劍乃百兵之君、短兵之祖,仙人所持,自劍仙以降蔚然成修士第一首選。此二者同修,是為雅俗合一、高低相攜,著實不多見。

朱環橫尺直拍,劍客知他必來,微微一笑,不再分心畫符,舉劍迎著鐵尺硬碰硬相擊,發出鏗鏘金石聲,劃破夜空,刺破耳膜。虞清趕忙捂住耳朵,長大嘴巴,緩衝這蓄力一擊帶來的音浪。

朱環也不拖遝,收尺,抬腿,衝著劍客小腹就是一腳。劍客剛剛那一下已感覺到朱環內力深厚,這般硬碰硬,自己恐不能持久。索性後退半步,躲開窩心一腳,左手在劍脊上輕輕一抹,一團火焰立刻包裹住了劍身。隻見他瀟灑地一個轉身,長劍向朱環麵門攻去,朱環隻感到一股熱浪襲來,冷哼一聲:“華而不實。”鐵尺點向劍身,手上已經是用上了十分力氣,想要靠蠻力擊退長劍。

兩件兵器剛一接觸,又是一聲金石嘣激,一股力道從劍上傳來,讓那劍客幾近脫手,好在他早有準備,張口吐出一口氣來。“嘣”的一聲,劍上的火頓時伸出火舌向朱環舔去。朱環心中一駭,趕忙仰頭一躲,饒是如此,眉毛好似已被那火舌燎到。

萬鬆見狀,沒忍住喊了一聲:“朱師父,當心!”

朱環臉上一紅,不禁大怒:“豎子安敢如此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