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有所夢

科幻電影的創作並不是憑空想象的結果。

它是基於現實基礎,經過藝術處理,再由浪漫式呈現的產物。

雖然隻是電信號傳遞的結果,但思維超越了光速,一念之間從現在回到過去。

在睡眠狀態下,大腦活動比清醒時更加活躍。

丘腦和海馬區彼此影響,慢慢地構建出了她的過往。

“不是的,媽媽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蔡加岩抱膝蜷縮在角落,帶著哭腔小聲呢喃。

悲劇的開始,來源於她的家庭。

那天,她爸爸在工地上出意外,搶救無效去世了。由於聯係不上家屬,警察直接找到她媽媽上班的公司。

來得正巧。

加岩母親與上司在辦公室**,正好被上司老婆逮了個正著。正在單方麵廝打的時候,警察介入了。

調查清楚,上司騷擾加岩媽媽,被上司老婆撞見,那婆娘蠻不講理,一口咬定偷漢子,上來就廝打。

澄清事實後,警察驅散了七嘴八舌看樂子的人。

拋開事實不談。

老公去世,偷漢子被人老婆逮個正著,這兩件事被一幹閑雜人作為飯後談資。

“會不是是她老公知道自己被綠後,想不開才。”

“說不準,不過你看她,那天被打成那樣了也沒說什麽,不就是理虧嗎?”

這樣的輿論傳到當時蔡加岩所在的班級,她多少受到了波及。

不久後加岩母親給她辦理了轉學。

再後來由於母親工作變動,又轉了兩次學。

蔡加岩本身有些內向,加上經常轉學的緣故,也沒有什麽朋友。每每遇到新環境時,也隻能是被時間帶著漸漸融入集體。

初二,她轉到了奉陽中學。

在奉陽中學,一個月的時間裏,她慢慢和同桌幾個女生成了小姐妹。

但好景不長,她家裏的情況在班上不脛而走。

有很多個版本,流傳最廣的自然是,經典的拋開事實不談版本。

“你們說,勾引男人的毛病會不會遺傳?”

“我發現她隻喜歡和男生玩誒。”

“對吧對吧,還有你看到沒有,她那個胸…”

本著嫉妒她那張臉,但既然臉好看不能作為攻擊借口,那就攻擊她那略顯成熟的身材。

在給蔡加岩貼上輕浮的標簽後,仿佛背後攻擊的行為都變得高尚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

被無聊女生排擠,背後說著惡心話。

蔡加岩做的隻是,把外套穿上,拉鏈拉得高高的。

她哪知道要怎麽處理這樣的情況,害怕和恐懼才是她情緒的主旋律。

但她的沉默沒有換回平靜,她的退讓使得這些議論從幕後轉到台前,升級成了諷刺和挑釁。

沉默的螺旋已經形成,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把蔡加岩拖進了深淵,現在連反抗都做不到。

仿佛你不欺負她一下,你就是喜歡她,有奸情,就要被打上異端的標簽,淪為同樣的下場。

隻要你敢靠近她,這些人便會集體對你諷刺嘲弄。

原本和她要好的幾個小姐妹,迫於壓力也漸漸疏遠了她。

蔡加岩徹底被孤立了。

麵對這樣的輿論環境,成年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她隻是個初中生。

蔡加岩也不是不會對現狀反抗的孩子,她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抗議。

不是告訴老師,也不是告訴家長,更不是重拳出擊打爛那些嘴。

她選擇遠遠的離開,離開這種地方。

在幻想中,有這麽一個地方,那裏誰都不認識她,她會開啟全新的生活。

蔡加岩帶上自己全部的儲蓄,沒有告訴任何人,在經濟允許的範圍內,她買了一張最遠的車票。

去到陌生的環境,沒有彷徨和恐懼,仿佛往日的陰霾都消散了。

雖然是個路癡,回個家都要借助導航,但

有目的的人生才會迷路,而現在的她隻是散步。

她盡情飛奔著擁抱自由,感受著世界的浪漫與美好。

但隨著路費耗盡,浪漫也戛然而止。

在狼吞虎咽地吃完好心老板的一碗麵後,蔡加岩便被警察同誌帶到了派出所,最後被媽媽接回了家。

還是回到了學校裏。

背地裏已經有人把她叫作問題少女。

你聽說了沒有。

她轉了好幾次學。

她私下生活很亂,**,勾引男人。

她曠課快一個星期了,最後還是警察押著她回來的……

無法逃離,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牧餘察覺到的時候,班上已經充斥著各種流言蜚語,不了解其中內情,不做評價。

他隻看到了一個被眾人排擠,沉默寡言的女孩。

雖然同情蔡加岩,但他卻未能免俗,唯恐被攻擊,打上異端的標簽,隻能等放學同學們陸續離開教室後才敢和她說話。

說實話,牧餘已經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兩人交流很順暢。

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實際上不排斥與他人交流,甚至還有些討好型人格。

隨著聊天的次數多了,話路打開,牧餘甚至覺得蔡加岩有些話癆。

從最近的各種熱點新聞,到明星八卦,再到兩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興趣愛好。

像認識很多年的老友一樣,毫無隔閡。

但是兩人的關係僅限於無人的教室內。

平日裏,蔡加岩依舊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孩,除了牧餘,班裏沒人見過她真實開朗的一麵。

牧餘很想做些什麽消除誤會與偏見,告訴那些人,異端隻是我們想當然強加給她的,和她本身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

飄在天花板上的牧餘對自己給出了客觀評價:

“但是,你隻是一個膽小怕事,在這種時候還隻想著自己的窩囊廢。”

顯然。

這個飄在天花板上,幽靈形態的才是真實的牧餘。

現在他身處蔡加岩的夢裏。

這個超能力能窺探夢境,在夢裏都是被窺探者內心深處的真實回憶,不會有任何隱瞞。

很遺憾,牧餘在夢裏什麽都做不了。

他就是一個自由視角,隻能選擇去看什麽,而不是做什麽。

連予她一場美夢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剛剛他對自己的評價聽起來很尖銳,但是他評價的語氣卻沒有摻雜與憤怒有關的任何情緒。

隻是淡淡的說出口。

他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在責備那個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