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柔情似水惹人憐

玉筆峰側的這片山穀,仿佛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仙境。外界狂風雪舞,寒氣逼人,然而穀內卻像是春暖花開,景色如畫。

山穀的正中央是一座質樸的宅邸,被茂密的樹林和碧綠的草地所環繞。淡淡的霧氣彌漫在穀內,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寧靜。在宅邸的正中央,一棵高聳入雲的銀杏樹屹立其中,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樹下有一間小巧的石屋,屋內爐火旺盛,好似有幾人人影在裏麵閃動。

四人相互交換了眼色,都察覺到這裏的不尋常。比起桃源鎮,這裏更像是一個真正的世外桃源。穀內地勢奇特,環繞的山脈擋住了大部分寒潮。然而,更重要的是穀內有一股仙氣環繞,幾人都是修行之人,很容易就感覺到這裏靈力的豐盈。

付淩感歎一聲:“沒想到這桃源鎮外真的存在一片淨土,這裏真是個修行的好地方啊!”

“哦?聽你的話,你以前不知道這個地方?”孟小川淡然問了一句。

“我來桃源鎮不過數月,尚未曾踏出過鎮子。”

“我聽說這妖怪雖隻在月餘前興風作浪,卻但也是數月之前就出現的,不知為何這麽巧?”孟小川話裏有話。

付淩冷冷地盯著孟小川,兩人對視了幾秒,付淩的眼神冰冷,沒有回應他。

尚智真人道:“聽那幾個妖怪談論的內容,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之前的行蹤了。而且這個粉衣女人八成就是與那五郎一起的女子。我們進去調查一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以免打草驚蛇。”

尚智真人話音剛落,就聽見響起一個樹枝折斷的聲音,正見嘉茅拿起一個桃子津津有味地吃著,尚智真人沒好氣的剜了他一眼,把嘉茅嚇得趕緊把桃子扔在地上。

突然之間,樹木好像迅速茂密起來。付淩問:“不知你們感覺到了沒有,越往前走這裏的樹木怎麽好像越來越密集了。”

孟小川也有同感:“確實如此,按理說這穀裏的養分不可能長出這麽茂密的樹林。”

幾人正在奇怪,卻見眼前本來稀疏平常的樹枝,像是長了手一樣朝幾人伸展而來。

尚智真人大叫不好,起身飛出,剛離開地麵不過兩丈,卻發現有一股奇怪的大力向他身上壓來。

“師兄不可!”孟小川一把將尚智真人拉了下來。

尚智真人抬頭一看,一片黑壓壓的靈氣布滿上空,若隱若現,仿佛一根巨柱。若剛剛強行離開,說不定已經被這柱子壓成肉泥。

“摩訶指陣!”孟小川露出一臉詫異,“摩訶指陣需要六人以上才能發動,這是怎麽辦到的,難道我們中了埋伏?”

“是這些樹!”付淩的眼光非常銳利,“雖然不知為何,但這些樹都有靈力。”

“樹又沒長眼睛,是怎麽判斷敵人的?”嘉茅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用判斷”孟小川眼神凝重“隻需要橫貫整個樹林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

“對,整片樹林的上方都被陣法覆蓋了,我們隻能趁機會衝出去!”

說話的功夫,密密麻麻的樹枝已經將幾人包圍了起來。嘉茅首當其衝,被桃樹枝纏住,在那裏殺豬一般地嚎叫。尚智真人歎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拿出棘輪去幫他解圍。

付淩運起靈力,以手為刀,斬落桃枝。然而,桃樹枝卻越砍越多,幾人又不敢太過張揚,不一會兒這樹枝竟然變得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全是,把幾人隔開。

幾人隱約聽見一聲:“分頭突圍!”。

好像是尚智真人的聲音。

付淩手中靈光閃爍,左突右衝,卻發現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無盡的林海。周圍的桃木枝繁葉茂,遮天蔽日,讓他漸漸失去了方向的感知。他的視線中隻有不斷逼近的樹枝,仿佛要將他徹底困住。

在這危急關頭,付淩體內的靈力卻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他清楚地感受到,每一次揮舞,都有一種近乎虛脫的感覺。然而,他不能停下,他不能讓這些樹枝抓住自己。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小靈獸突然從付淩的體內竄了出來。它的身形在空中一晃,周圍的桃木枝條仿佛受到了什麽牽引,紛紛朝著它撲去。小靈獸張開大口,將這些桃木枝條吸入口中,然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接著,它沒有絲毫留戀地鑽回了付淩的體內,留下付淩一個人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畫麵,任憑付淩怎麽呼喚也不出來了。

“這……”付淩愣住了,心中的驚詫與慶幸交織在一起,沒想到這家夥能有這麽巨大的威力。

周圍的桃木枝條逐漸消散,恢複了正常,留下了一個通道。

他定了定神,發現小靈獸雖然回到了體內,但它的力量卻並沒有完全消失。他感覺到自己的周圍似乎還存在著一種淡淡的威壓,仿佛是它剛才吞噬了那些桃木枝條後留下來的。

付淩心中一動,不再躲避,徑直穿過樹林,果然那些樹木紛紛退讓開來。他腳步輕盈。隨著逐步深入,他發現這片宅子的規模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付淩心中疑竇叢生,以前遇到的妖怪要麽藏於山洞,要麽潛伏於地下,從未見過修建如此宏大規模宅邸的。

他小心翼翼地繞著宅邸查找,這些房屋大多空置,有些房門緊閉,裏麵也是發出一股腐朽的氣味,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住人了。

經過一處宅子的時候,付淩突然聽到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

“嗚嗚……救命啊……”

院牆並不高,付淩翻身進院,循聲找去,發現聲音是從一間屋子內發出的。

屋門緊鎖,他輕輕挑開窗子,借著微弱的光線,發現一個人被捆著在地上不斷掙紮。

付淩聞到了一股香氣,屋內是個女人,身材不錯的女人。

門上用的是那種很老舊的鎖,已經破舊不堪,他稍一用力,鎖頭立馬變形彎曲,從鎖孔上掉了下去。

付淩一把接住,打開房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女人穿著黑色的裙子,頭發披散了一地,原本畫的很好看的眼瞼和眉毛都被哭花了。

她也看到付淩了,女人在不住地哀求。

付淩不喜歡這種化濃妝的女人,但是她身上的香氣和妖嬈的身材,還是讓付淩很快認出了她。

霽月。

付淩把手指放在嘴邊,對她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霽月點了點頭,淚水還在不斷湧出。

看樣子是嚇壞了。

付淩給她鬆了綁,霽月一下撲進了進他的懷裏,充滿彈性的軀體緊緊貼在他的身上,誇張的渾圓讓付淩一時慌了神。

溫香軟玉抱滿懷,付淩竟忘記把她推開。

這溫存隻停留片刻,霽月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些冒失,雪白的頸子羞得通紅,抱著他的手也慢慢鬆開,有些膽怯地向後退了兩步。

付淩心裏苦笑,怎麽好像她是受害者一樣。

似乎想起了自己來這不是為了溫存的,頓了頓,付淩正色道:“那日我讓你去報官,你怎麽一去不歸?又怎麽會在這裏?”

霽月哭的梨花帶雨,“你令我去,我不敢不去。可是我跑到一個街口的時候,突然就覺得腳下一輕,被什麽東西縛住,整個人懸在半空,迎麵就撞上一個八隻眼睛的怪物,還泛著光。夜裏本來漆黑,我又膽小,被嚇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那隻蜘蛛精?

付淩第一反應就是它。

付淩又問:“那五郎是誰?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霽月答道:“他是斜月教的一個副左指揮使,其實就是一個潑皮。我和他並沒什麽關係,隻是他常來我們店裏,出手又大方,後來慢慢就熟了。

他那一段時間老是說自己要去偷一個東西,還吹噓等時機成熟時,把什麽峪靈宮在本地的勢力徹底鏟除。

那日他突然跑到我們店裏,說有人追他,要躲一躲。我當時也被嚇了一跳,但想到他是熟人,也不好拒絕,誰知竟攪進這麽大麻煩裏,早知道不給他開門了。”

霽月怯生生地看了付淩一眼,又哭了起來。

付淩將信將疑,又問道:“斜月教這個名字我怎麽沒聽說過?他偷的又是什麽東西?”

霽月抹了抹眼淚,“聽他說那斜月教取自斜月三星洞,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大派,連他那般人都能混個什麽副使當當,能是什麽大派呢?

至於偷的又是什麽東西……”

霽月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那日我見他拿著一個長布條,說得手了,很高興的樣子,可我也不知是什麽東西。”

黑布條包裹的正是紫玉笛,已經被付淩拿走了。

女人的話裏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似乎她並不知情。但付淩幾次試探,她也都答的不錯。

剛剛的衝擊餘韻未消,付淩的心神還有些**漾,他看了看身下可憐的女人,暫時相信了他的話。

“你起來吧!”

霽月嚐試起身,但被縛的久了,腿有些酸麻。剛剛起身,一個踉蹌沒站穩,撲通一聲又倒了下去。

付淩本向伸手去扶,卻又不好意思,問了一句:“自己能起來嗎?”

霽月指了指自己的腿,衝著付淩搖了搖頭,然後伸開雙臂。

付淩又瞥見那一抹白,頓時雙眼一閉,強穩心神,心裏念叨著“血氣未定,戒色戒色”之類的話。努力不去回味剛剛的場景,從牙裏擠出一句,

“我扶你!”

付淩的胳膊從霽月的腋下穿過,一把抱起了她。

霽月站穩了身子,低聲說了一句,“其實你拉我一下就可以。”

付淩極為尷尬。他看霽月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於是便岔開話題,

“你這幾天都見到什麽人了?”

霽月卻好似沒有察覺到付淩的神情,自顧自的答道:“有一個粉紅色衣服的女孩給我送飯,除此之外,還聽到有其他人的腳步聲。”

“你怎麽知道是其他人的腳步聲。”付淩狐疑道。

“那是種很奇怪的腳步聲,前一步很急,後一步卻很慢,像在地上拖動的聲音,我猜是個瘸子,但那粉衣女孩兩隻腿完好無損,所以應該是另一個人。”

“聰明的女人”付淩心裏叫了一聲,但這種聰明的女人往往也很危險。

就在這時,霽月卻驚恐地看著付淩,準確說,是付淩的身後——

屋內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冒出一隻妖怪,赤角獨目,披頭散發,猶如幽鬼一般。

那妖怪二話不說,輪刀劈來,直衝著付淩後腦襲來,那刀馬上就要劈開付淩的後背,霽月驚恐地叫出了聲,

“小心!”

霽月的提醒很及時,隻見付淩身體突然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旋轉,躲開刀刃,同時腳上靈力慘繞,一腳把那妖怪踢出門外。

“轟隆”一聲,牆體被那妖怪硬生生砸出一個窟窿。

那妖怪皮糙肉厚,這一腳起效甚微,屋子卻受不了了,眼看就要倒塌,付淩一把抱起霽月,跳了出去。

眼看那妖怪又衝砍過來。付淩急忙搖出小靈獸,

“快出來,有吃的了!”

那小家夥一聽有好吃的,急忙就跑了出來,正好看到妖怪的刀已經砍到眼前,隻見小靈獸大嘴一張,把整個刀刃咬在口中,刀就像泄了氣一般被小靈獸吸進肚子,那妖怪使勁抽刀,卻仿佛使不上力氣,手像粘在刀上一般,一同被小靈獸整個吸了進去。

小靈獸拍著肚子,心滿意足。

付淩心裏也一陣僥幸,“幸虧發現這個小東西的好處,不然這兩次都要吃大虧。”

突然,小靈獸突然翻滾起來,似乎有些不適。

付淩緊張地問:“你怎麽了?”

隻聽小靈獸“嘔”的一聲,吐出一股黑色的汁液。

“真是太難吃了,還不如吃草。”

說罷,它便鑽回了付淩的身體中。

付淩對霽月說:“這穀內到處都是妖怪,你先找一個地方躲一躲,等我們幾個捉住了妖怪再帶你回去。”

霽月被這突如其來的妖怪嚇得抖如篩糠,緊緊抱住付淩的胳膊,說什麽也不鬆開。

付淩安慰了她一句,“你隻管去,我在後麵跟著你。”

霽月聽了這話才敢鬆開手,沿著付淩指的方向跑去,剛跑了兩步卻又折回。

付淩正一臉不解,霽月卻突然湊近,輕輕地親了他一口,又道了一聲謝,便向遠處跑去了。

付淩摸著自己的臉楞在了那裏。過了許久,聽到有人從遠處跑來的腳步聲,付淩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反應過來,急忙找到一個屋子藏了起來。

隻見從遠處興衝衝跑過來一個女孩,正是崖下那粉衣女孩,女孩左右張望了一番,逐間房子開始搜查,付淩眼看離他越來越近,便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女孩猛地推開院門,腐朽不堪的木門整個掉落下來,發出“啪”的一聲,**起了一大片塵土。

女孩朝窗子看了看,抽出身上的短刃,緩緩靠了過來,短刃上泛起一股靈氣。

正在這時,突然又有一個人快步走了過來,隔著院牆,付淩看不清楚,是個男人慌張的聲音,聽著年紀稍長一些。

“桃子,桃子,快去看看吧!”

“怎麽了?”桃子仍然緊盯著窗子,她沒有回頭,隻是應了一句,

“桃子,那邊兩個東西打了起來!用的是法術!我們山穀好像進妖怪了!”

“什麽!我們山穀有陣法護佑,怎麽可能進妖怪?你是不是看錯了?”

桃子收起了短刃,兩人一起急匆匆地回去了。

等兩人聲音徹底消失後,付淩才出了房屋,起身去查看剛剛戰鬥遺留下來的痕跡。

一小灘血漬被一塊牆體整個蓋住,難怪女孩沒有看到。

付淩湊近一看,在那血漬中好像發現了什麽東西,他用手撚了撚,放在鼻子上聞了一下,是一股特殊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