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絕境之地
“匯攏大軍，先撤回關山！”
馬蹄聲隆隆。
唐風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發絲緊貼在額頭，黏黏的，分不清是血水還是汗水，像溪流一樣從頭上滑落到鼻尖、嘴唇、下顎……
最後一滴，落在了身下的戰馬上。
他下了令後，兩支唐兵匯集，借著北狄大軍還未重整旗鼓之際，拚命朝著關山之上衝去。
數萬人轟然發動。
北狄大軍根本來不及阻攔。
為數不多的圍殺，也被唐兵的長矛刺穿。
殺出重圍，絕塵而去！
完顏元魁站在原地，看著那遠處的唐兵，冷哼一聲，“狡猾的大唐小子，還真是果斷！”
剛才的局勢，看似大唐占了上風。
但這位馬背上的北狄可汗卻是知道，那不過是大唐借著悍不畏死的氣勢，才打出來的戰績！
而這氣勢，隻有一口氣！
隻要唐兵戀戰，北狄就能合圍，將唐兵全軍覆沒！
“可汗，追嗎？”
北狄的大將完顏術衝了上來，開口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完顏元魁搖了搖頭，“算了，如今軍勢疲乏，再戰隻怕損失很重。”
“這群唐兵，就算有了援軍，按照他們大唐的話來說，也不過是甕中捉鱉，逃不了的，先喲駐營休整吧。”
“是！”
完顏術大吼一聲，領命退了下去。
……
“退、退兵了？”
“真的退兵了！我們勝了？哈哈哈！我們勝了！”
“勝了！勝了！”
關上之上，看著那如潮水般退去的北狄大軍，每一位大唐的將士，都在肆意著大吼，發泄著心中的鬱積之氣。
尤其是原本的雁門關守將。
不少人跪倒在地，仰著頭，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上留下。
“這一戰的勝利，太重要了。”
遠處，顧劍秋幽幽一歎，北狄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一句話已經深入到邊疆每一個將士的心裏。
每逢和北狄交戰，都會顫栗、恐懼！
這一勝，則是徹底的將這恐懼給打碎！
北狄……也並非不可戰勝！
顧劍秋忍不住看向那站在山邊的身影，帶來這一切的，都是這一位，曾經他以為是個癡兒的太子殿下！
“你覺得很驕傲？”
唐風轉過頭，臉色冰冷得如同北極冰川。
顧劍秋一個激靈，跪倒在地，“末將不敢！”
“不敢？本宮怎麽覺得你敢得很啊！”
唐風猛地拔出佩劍，徑直橫在了顧劍秋的脖頸上，“是誰允許你擅自出兵？！你可知，若不是你提前行動，有雁門關守軍，再和援軍之力，那才有機會重創北狄！”
“可現在呢？雁門關的守軍損失大半，援軍也要和你們受困於此，大勝？你看看那山下虎視眈眈的北狄大軍，這叫勝嗎！”
每說出一句，唐風手中的利劍便用力了幾分。
劍刃的鋒銳，已經劃破了喉嚨的皮膚。
計劃被全盤打空，兩支大軍陷入危機，若是他們被北狄覆滅，大唐……亡國在即。
他不能不怒！
也無法不怒！
“太子殿下，你怎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
就在這時，一名雁門關的副將衝了出來，擋在顧劍秋身前。
“周甲！讓開，怎能如此無禮？”
顧劍秋一驚，連忙嗬斥道。
周甲寸步不退，反而對著唐風怒目而視，“殿下！將軍行動，分明是奉了你的軍令！你卻責怪將軍，這是何意？”
“難道因為你是太子，便能夠如此顛倒黑白了嗎？”
話音落地，顧劍秋一把將周甲拉到了身後，連忙就要開口解釋。
身為將軍，他比副將明白得更多。
對於朝廷上的那些大人來說。
戰敗了，就是軍人的不對，而不是他們戰術的不對。
這種時候提出反駁……不是找死嗎？
就在他心有惴惴之時，唐風將長劍收回，皺了皺眉，“你說是本宮的軍令讓你們這麽做的？”
“殿下不信？那這是什麽！”
周甲直接從懷裏掏出聖旨，甩了過去。
唐風伸手接過，打開聖旨，緊跟著瞳孔驟然一縮。
這聖旨上的內容。
與自己定下的策略，時間提前了三天！
三天啊……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更何況是三天的時間，局勢發生如此之大的變化，就不足為奇了。
有人偽造了聖旨，而自己也冤枉了顧劍秋！
想通了這一點，唐風坦然地對著二人躬身一拜，“這份聖旨，遭人偽造！是本宮未查明真相，誤會將軍了！”
轟！
顧劍秋和周甲腦海轟然炸開。
還未從偽造聖旨的衝擊中回過神，又看到堂堂太子親自道歉。
如此殊榮，簡直讓他們感覺有些不真實。
周甲臉色漲紅，有些急促。
而顧劍秋顯然更為穩重，將唐風扶了起來，“殿下折煞末將了，剩下的雁門關將士，都是被殿下所救，是我等該感激殿下才是。”
唐風挺直了身子，神情嚴肅地道：“兩位放心，篡改聖旨、軍令一事，待回到京城，本宮定為你們討個公道！嗯……不過，這聖旨也可能是到了這邊才被篡改，這聖旨是由誰來宣讀的？”
“監軍！”
周甲毫不猶豫地道。
“監軍？”唐風眯了眯眼睛，冷喝一聲，“讓人去把他抓起來，給本宮嚴加拷問！”
“這……殿下，這會不會有些不妥？”
顧劍秋麵色有些遲疑。
在大唐，朝堂對邊軍心存顧忌，才設立監軍這一職務。
監軍別的能力沒有，但能上達天聽，稍微給皇帝打點小報告，就能換掉一位坐鎮一方的將軍。
因為對將領而言，監軍無疑是不敢招惹的。
唐風對這一點也心知肚明，冷笑一聲道：“沒什麽不妥，直接抓！宣旨太監本宮都敢殺，區區一個監軍算什麽？”
這話一出，顧劍秋和周甲都有些無言以對。
宣旨太監您都殺？
您自己聽聽，這都什麽虎狼之詞！
不過話既然這麽說，顧劍秋還有些擔心，周甲卻直接領命拿人去了，監軍？早就看他不爽了！
等到周甲徹底走遠。
顧劍秋看向唐風，問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問題。
“殿下，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以我們的兵力，想要突圍，幾乎……沒有可能！”